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老九门]京墨止血止不住爱你 作者:不语泠风 文案 明明是未来之人,为何被冰封在民国时期的雪山上? 张家的血有什么作用? 她为什么穿越到这里来? 脑中莫名其妙的东西是什么? 九门,日本人,矿山…… 她明明想静静地生活,却还是深陷其中,先是人……后是心…… 身处风雨飘摇的年代,爱上的偏偏是个心怀天下百姓的守护者……这是好是坏? 她真的能伴他一生吗? 危难之际,是听从他的话离开,让他安心,还是不离不弃,随他生死? 从合作者到相濡以沫的夫妻,关系变了,心境也变了。 爱情让人勇敢,也让人怯懦,让人顾虑太多,也让人义无反顾。 cp张大佛爷 大主线不变,细节基本上都变了,偏轻松,爱情居多。女主没什么金手指。 作者是亲妈~有不足之处请各位指教并海涵。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民国旧影 穿书 主角:张启山,云京墨 ┃ 配角:九门 ┃ 其它:九门 ========================== 第1章 来到异时空 2016年,湖南长沙 “京墨,快点!” “你慢点,不急的,婚纱店就在那,跑不了!” “又不是你结婚,你当然不激动不紧张!” 云京墨看着拉着自己的好友,心里好笑。没想到,自己中医圈内的这群好友中,竟是最小的那个最先结婚。自己有幸当伴娘,因此人生第一次踏入婚纱店。 “哇!好漂亮啊!” “是啊……”京墨看着一排排的婚纱,也不禁感叹。不可否认,每个女孩心里都有童话,洁白的婚纱俨然是圣洁的象征,更是心里最美好的期待。不过,对京墨这个恋爱都没谈过的学霸来说,也只是感叹了。 “好了,我们分头行动。你去试婚纱,我去挑伴娘的衣服。”好友的婚纱是定制的,来这也只是试穿改动,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挑京墨的衣服。 京墨看中一件粉蓝色的,觉得也挺衬新娘的衣服,便去了更衣室。还好伴娘的衣服比较简单,要真是婚纱,一个人穿,还挺费劲。京墨边穿边吐槽,看了看手上的手镯和胸前的琥珀,想了想还是没摘下来。 手镯算是传家宝吧,但也没想象中的那么贵,不然京墨年纪轻轻也不敢戴出来。只是手镯意义非凡,银色质地,里面有老一辈的恩怨情仇,具体的京墨不清楚,只知道手镯的含义是恩情。 至于琥珀就简单了,是父亲外出时买回来的。当时京墨还是初中,学校不允许戴贵重首饰,琥珀虽不便宜,但比起玉什么的,就算不上什么了,而且质地轻盈,不识货的很容易就认为是塑料,正适合学生身份。只是因为京墨的父亲已去世,京墨看重琥珀,也是睹物思人。 收回思绪,京墨去推更衣室的门,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再下一秒,便昏厥过去。 1933年,湖南长沙 七星岭雪洞 “头,这什么鬼地方,怎么出去啊!”有一伙人,处在一个看似密封的雪洞里,焦躁地谈论着。洞很大,容纳十几个成年人不是问题,洞内有向里延伸的通道,明明是密封的,但洞内却不昏暗,而是通明如昼,却又找不到灯,古怪至极。 “冷静点,这洞虽然看似没有出口,但也没什么机关,好在我们现在还是安全的。”一个看似是这伙人的头没有参与讨论,而是谨慎地观察了四周,才缓缓开口。其余人听了,也渐渐冷静下来。 “可是,我们明明是从上面掉下来的,现在上面却没有洞,难不成这个洞是活的不成?”一个人疑惑地问。 “是啊,虽说我们现在是安全的,但我们或多或少都受了伤,这洞内气温这么低,再不出去,我们会被困死的。” “我们掉下来的时候是白天,洞内没有灯,却也是明亮的,这说明有光,有光就一定有口。现在我们休息一下,等等再去找出口。”那个头看了看大家身上的伤,结合刚才的观察,毫不慌张地下了命令。 其余人听了命令,也不再多言,而是各找地方坐下休息。 “啊!” 随着一个人的尖叫,洞内开始剧烈晃动,雪纷纷往下落。 “你碰了什么!”那个头最先反应过来,朝那个人低吼。 “我,我就是砸了一下墙……” “蠢货!” 大量的雪往下砸,让人无处可躲,就在大家以为要被埋在这里的时候,晃动却停止了。 “怎么样,受伤了没?”头快速从地上爬起来,焦急地问着同伴。 “没什么事。好奇怪,这雪落下来的虽多,但……但基本上没结块,砸下来也不是很疼。” “是啊,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故意避开我们一样。” 其余人听了这话,一愣,再看看地上的雪,还真是,有人的地方雪普遍都少。 “你们是什么人?” “鬼,鬼啊!!!” 第2章 沉睡 “你们是什么人?”京墨好不容易摆脱眩晕,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了!脑子里感觉很混乱,好像当年把历史书一连背了三遍一样,大量的信息充斥着脑海,但一细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但这并不是让京墨慌张的,让她感觉害怕的是,她好像脱离身体了! wtf! 就好像开了上帝视角,她能看到自己的身体被冰封在冰里,还是站着的!脚边有着什么东西,看不清,但她就是知道那些是什么! 她看到雪洞一阵晃动后,冰前面的雪都掉落了,从她的角度,能看到冰前有人,在叽叽喳喳说什么。她下意识地开口,却发现与此同时,自己身体的嘴也在动,虽然眼睛没睁开,但的的确确嘴动了,而且…… “鬼,鬼啊!!!”外边的人能听到她的话!就在京墨自己害怕的同时,她不知道外边的人也被她吓到了。 废话!任谁突然看到雪掉落露出的冰后有一具……尸体,而且这个……尸体还说话了,都会害怕吧(╥ω╥`) 那个头看来也吓了一跳,一开始以为是粽子……但哪个粽子会说话,还这么漂亮! 没错,漂亮。谁让京墨现在还穿着粉蓝色的短纱裙,而且因为要试衣服,特意画了淡妆,更何况京墨本身长的也不差,是个美人,虽然没睁眼,脸色苍白,但也掩不住美丽。 而就在这群人或惊吓或思索的同时,京墨发现自己又有了变化,一开始还只是脑子混乱,现在眼睛也开始模糊,感觉很困。更让她感觉惊悚的是,明明自己应该想办法让这群人把自己弄出去,但现在自己想的确是赶紧把这群人赶出去,而且这种想法越来越理所当然…… 这不是好现象。京墨是个人,正常人,所以她想回到人群才是正常的,而不是觉得自己应该被冰封在这里。但现在京墨觉得自己已经不受控制了…… “这位……姑娘,在下和同伴并未有意打扰,只是误入这雪洞,找不到出口,这才打扰了……姑娘。”那个头也很为难,倒斗这么多年,从没遇见这种事,但这么长时间这个……姑娘也没把他们怎么样,再一联想刚才雪掉落的情况……猜想也许她并不想伤害他们,所以才冒险回话。 至于为什么叫姑娘……虽然是不明生物,但这么漂亮,他也叫不出什么别的来啊! 不得不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出不去……我可以给你们指路,你们快走,我不想见血。”京墨已经意识模糊了,这些话是她下意识说的,而且她莫名得真的知道怎么出去。至于说为什么不想见血,她到没别的意思,真的只是因为看到或感觉到他们的血就身体难受心里发慌。 京墨只是实话实说,但听到那群人耳朵里就变成了“她不想伤害他们”,心里不免放松了些,但手还是没离开武器。 京墨说不在意,不如说她现在已经看不见了,而且越来越困。等指完路,她就撑不住睡了。 而那群人按照京墨的指示,不回头,一直沿通道向里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另一个雪洞,而这个雪洞是有出口的。等所有人从雪洞出来,都不免长舒一口气,互相对视了一眼。 “快回去通知佛爷!”第3章 到张府 “快回去通知佛爷!” 1933年湖南长沙张府 “哦?还有这种事?”张启山听完来人的汇报,眉一挑,眼里多了一分思索。 “哎呦,你别是看错了吧,这怎么可能有这种人?被冰封在那不知道多少年,身体完好无损不说,还能和你说话?你是不是看错了,是个活人才对吧!”张启山没说什么,那边齐八爷忍不住了,跳到来人的面前,哆嗦着手指着来人反驳。 “八爷,我也希望是我看错了,可她的的确确说话了,而且给我们指了路,我们这才有命回来。” 齐铁嘴掐指一算,嘴里嘟嘟囔囔,突然瞪大眼睛,“唉?这怎么可能?!” 张启山一抬头就看见齐铁嘴一脸惊吓样,一直站在旁边的张副官开口调侃:“怎么了,八爷?又是大凶?” 这种奇异的事,八爷肯定又会说大凶——他哪回不这样。 齐铁嘴没理他,继续算着,神色却比刚才更认真。“你算出什么了。”张启山看见了他神色的变化,突然觉得这次可能会有不同。 果然。“佛爷,这次可能是个奇遇。”齐铁嘴放下手,满脸深意地说。张启山见他卖关子,也不惊讶,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齐铁嘴,齐铁嘴见他不吃这一套,无趣地撇撇嘴,随即一脸兴奋地说:“这次的事,若是不幸,便是无功而返,若是幸运,那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不过,至于这两种情况的结果是什么……算不出来。”说到这,齐铁嘴便有些皱眉,不过也没太在意,毕竟得到的信息太少。 “也就是说,这次没什么危险喽。’’相比起那什么收获,张副官更关心佛爷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恩,没什么危险,最多受点皮外伤。” “那明天我们就去看……” “报告!” 张启山本想明天亲自去看看,但突然接到报告,说长沙站有异动,没有多想,便做出了决定——比起奇遇,长沙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于是,张启山决定天亮便去长沙站,而雪洞那边,既然没什么危险,便派出了亲信去将那个姑娘秘密“请”回来。 ——(剧情不解释,这没女主出场)— 等张启山从梨园回来,便接到副官报告,说那位姑娘已经“接”回来了。 “不过,他们这次去,那个……姑娘却没……醒,无奈之下,他们便把那……姑娘连同冰一块刨了下来,现在已经运到府上了。”张副官报告的时候难得有些纠结——他也不知道怎么描述啊! 张启山听了,有些兴味地笑了笑,越来越有意思了,“那我们就去看看这位神奇的姑娘。” 回到张府,就看见齐铁嘴已经在大厅了,正围着什么看,走进了才发现,正是已经运来的“东西”。冰被刨成长方形,那姑娘躺在中央,脚边还有什么东西,隔着冰看不清楚。 “呦,佛爷可回来了,快来看看,真是神奇。”齐铁嘴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见张启山就喊,“这冰好结实,运来这么长时间,就没化多少,可七星岭不应该有那么低的气温足够结这么厚的冰啊!” 第4章 发烧 “这冰好结实,运来这么长时间,就没化多少,可七星岭不应该有那么低的气温足够结这么厚的冰啊!” “哦?”张启山走进,细细打量着地上的……东西,跟之前汇报的情况差不多,而且被冰封的姑娘的确比想象中的要漂亮,只是脸色苍白,宛如没有呼吸一样。 “她没醒?” “哎呦喂,佛爷,你还真想她醒过来啊,这还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呢!”齐铁嘴看张启山一脸平静地说着醒不醒的问题,只觉得背后寒毛冷竖。 张副官没理会八爷,直接回答自家佛爷:“是,据说从他们进入雪洞一直到刚才被运进来,她一句话也没说。” 张启山把手搭在冰上,隔着皮质的手套仍能感觉到阵阵寒凉。 “昨天汇报的人说,她曾说过什么?” 张副官听了佛爷的话,仔细想了想:“好像一共就说了两句话。”说着,便重复了一遍。 张启山不说话了,齐铁嘴和副官看他在思考,也不敢开口,对视一眼,难道这话有问题? “不想见血……不想见血……”张启山突然低声重复念叨着这句话,还没等其余二人反应过来,便拔出身上的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佛爷!” “佛爷!” 齐铁嘴和张副官大吃一惊,再想说什么时,却被眼前一幕惊吓的说不出话来。 在三人眼中,是当张启山的血滴到冰上时,冰迅速的融化……不,是直接气化了,地上没留下水,只有一缕缕的水汽升腾,不过几个呼吸,冰就全化了,地上只留下一个姑娘和一些东西。 而京墨却像是睡梦中突然发烧一样,浑身燥热,身体无力,等有些意识时,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眼睛像黏住一样,呼吸急促,胸口发闷,只能拼命呼吸。 而剩下的三人,还没从刚才的景象中回过神来,就看见地上的姑娘脸色通红,呼吸急促,胸前剧烈起伏,皮肤上,自胸口开始,有红色的图腾显现出来,能看出是一朵花,接着是枝条,迅速爬过颈项延伸到眉梢,中途又有几朵花盛开。 加上此时京墨烧的神志不清,浑身泛着粉红色,腮边嫣红,整个人妖艳无比。 “佛,佛爷,她这是……发烧了?”齐铁嘴吞了口吐沫,颤抖着声音对张启山说,整个人不停地向张启山身后躲。 都说越美丽的越有毒,更何况这么奇异的事接连发生,稍有些脑子的都不会在这时候想着什么美色。 张启山也就是微一愣神,很快便冷静下来。他一边俯身将京墨抱起来,一边吩咐:“副官,去请九爷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八爷,你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小心些。” 说着便向楼上走去。 先不提这方是如何手忙脚乱,京墨却觉得自己难受死了,仅有的意识知道自己这是发烧了,可却醒不过来。迷迷糊糊间睁眼也是看不清楚,只觉得眼前好像不停有人来了又走,嘴里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药,苦兮兮的,不想张嘴,下巴就被捏的生疼,只好本能地吞咽嘴里的药汁。 神啊……我不会死在这了吧…… 第5章 苏醒 神啊……我不会死在这了吧…… 京墨不仅没死,病也渐渐好了,只是陷入沉睡中。 “怎么样?九爷,她……” 齐铁嘴看到九爷从京墨房里出来,便第一时间问道。 “哦,她只是发烧了。吃了药,体温已经降下来了,不过这几天可能会又烧起来,注意点就好。对了,我发现,她身上的花纹颜色浅了。”解九爷推了推眼镜,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他就对京墨很好奇,没想到,她还会像正常人一样会发烧?那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哦?难道她身上花纹或者是图腾的出现跟她体温有关系吗。”张启山虽是疑问的话,但却是肯定的口气。在那花纹出现的时候他就有猜想,那就像是他身上的…… “唉?那不是跟佛爷身上的穹奇差不多!”齐铁嘴也反应过来了,不过佛爷身上的是遇热就会出现,这姑娘身上的……现在还不好说啊。 “既然她还没醒,我们就先看看她留下的东西吧,看能不能找到身份证明。” 说着,张启山向桌边走去,那里放着原本在京墨脚边的东西和本应该在京墨身上的手镯和琥珀。 “这是……钱袋,这是……匕首?”齐铁嘴一手拿一样,看了看,放下手中的钱袋,拔出匕首观察了一下,“哇!好锋利!”解九爷接过去,凭空挥了一下,就听见清脆的破空声,“看来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刀。” 张启山没关注那个,他盯着桌上那个长方形的盒子看了许久,正要伸手去拿…… “别,别动,有机关……” 京墨再次睁眼,就发现自己换了地方。在那个雪洞时,京墨就知道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时空了,但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间。京墨现在在一个房间中,说不上很大,布置简单,像是个客房,但从一些摆设来看,这个地方很是讲究,看起来像是民国时候的装饰。想想自己昏睡中的事,京墨觉得自己应该是被什么人带回来了,看房间,主人家应该很是富裕。 “唔……”京墨撑着身子坐起来,只是简单的动作却觉得吃力,头脑昏沉。 看来自己现在很虚弱…… 坐在床上好一会儿,也没见人来。烧刚退,只觉得渴极了,京墨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出去再说。虽说擅自在别人家走动不好,可现在自己的身体脱水很厉害,再不喝点水,京墨觉得自己又要晕过去了。 刚一下地,就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换了,现在自己身上应该是件睡衣,自己的衣服和高跟鞋不在房中,地上只有一双棉拖,镯子和琥珀也不见了。 京墨打开门,才发现这个屋子好大,自己在二楼,除了自己现在的房间,沿着走廊还有很多大小不一的房间。京墨心惊地发现,走廊上的几件摆设竟是古董——京墨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认识,但看到的一瞬间 ,自己就是清楚这是哪朝哪代的什么东西。 自己这是被什么人救了啊…… 京墨没有觉得开心,相反,她觉得现在自己的处境更不好了。自己本就是普通人,可能因为家庭原因,自己比同龄人要早熟一些,也更现实一些。她清楚,越是名气大的,麻烦就越多,在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能够支撑自己轻易做选择时,藏拙才是最好的办法。 可现在,自己虽然不知道从穿越到现在都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自己的存在有多么匪夷所思,她都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变化,更别提自保能力了。结果……被一个可能是财大势大的人救了!这,这自己还离得开吗! wtf!!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人终于要见面了!!不容易啊(╥ω╥`) !! 第6章 想走 这,这自己还离得开吗! wtf!! 宝宝心好累…… 京墨扶额,觉得自己头更疼了。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往下看,还没来得及欣喜找到自己的东西了,就看见一个人要去拿那个盒子。 “别,别动,有机关。”许是好久没说话,加上发烧烧得嗓子疼,发出的声音微弱,有些干涩,但这也足够引起下面三个人的注意了。 等到京墨坐到沙发上时,她还没回过神来。没办法,当时是自己下意识地开口,但没想到这三个人气势这么强,他们一起看她时,真的吓到她了。 那个穿军装的,气势最强,身上有着军人的冷硬,不苟言笑,看他的第一眼就觉得气质高贵,仪表堂堂,却让人不敢轻易看第二眼,即使他没什么表现,也让人觉得威严,跟他对视,无形中让人不由自主臣服。 那个穿西服戴眼镜的,虽然一副学者做派,但也掩不住他的精明,神色平静,有些许儒雅,但更多的是一种掌控大局的淡定,比起学者,他更像是一位成功的商人。 这二人,京墨感觉是典型的上位者。剩下一人,一身长袍,搭着长围巾,看起来比另两人年轻,面容洁白,手指干净,眼神灵动,有种……神神叨叨的感觉,但京墨却觉得这个三人中气势最低的,也不好惹。 天啊……我到底在什么地方啊! 等京墨习惯性观察分析完三人,只觉得不仅头疼,胃也挺疼的…… 在京墨打量三人时,其他三人也在观察她。若说发烧时京墨给人的感觉是妖艳和虚弱,那现在醒了的她就是干净和宁静。 大概学中医的都会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因为他们长期和药草打交道,而且学医——特别是中医——格外需要静的下心来。学中医的不需要跟外界有太多利益瓜葛,也不像西医那样有太多的竞争心,中医是真正需要时间沉淀的,所以给人的感觉会比较干净,有种与世无争的平静。更别提京墨这个刚大学毕业,还没真正踏入社会的女孩了。 双方看似想了很多,但时间也没过去多少。 解九爷倒了杯水拿给京墨,“云小姐,先润润嗓子吧。” “谢谢。”京墨接过去捧在手里,小口小口呡着。太久没喝水,即使很渴,她不敢喝太猛。突然,她想什么,猛地转头对着解九爷:“唉?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姓云?” 张启山和齐铁嘴一直在一边看着,觉得很有意思,这姑娘反应也太慢了。 解九爷也没被京墨吓到,有些好笑地回答她:“那个钱袋是你的吧,上面绣了一个'云'字,不过我真正确认,却是在刚才。” 京墨看出三人的神色变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解释:“额……我刚醒,有点反应不过来。我叫云京墨,京剧的京,墨水的墨,京墨是味草药。” 等其他三人介绍完自己,京墨才觉得不那么紧张了,张启山问起京墨的来历,她不敢说出自己穿越的事,只说了自己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醒来就是在雪洞了,然后就是沉睡。 京墨看三人一脸沉思的表情,也不敢多说什么。知道张启山是这里的主人,便对他小心地开口:“那个,张先……佛爷,谢谢你们救了我,现在我病也好了,也是时候告辞了。我也没什么可给你们的,若是不嫌弃,无影针和匕首就给你们,当作是我的报答,当然,日后若是有事需要我帮忙,我一定义不容辞。” 她要走?那怎么行! 作者有话要说: 张大佛爷要强留人家了~ 第7章 留下 她要走?那怎么行! 张启山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来历不明而且存在潜在危险的人,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掌控。况且,人还是自己带回来的,也是自己的血把她弄醒的,自己就得对她负责,如果她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那就是自己的人了,怎么可能轻易让她走? “额……云小姐在长沙有认识的人吗?”虽然三人都不赞同京墨离开,但交涉的事还是齐铁嘴先开口,“如果你有认识的人,我们可以送……” “这里是长沙?”京墨听了齐铁嘴的话,一下子就愣了,随即有些不可思议地问到,没想到穿越了自己还是在长沙! 而其他三人则有些惊讶,感情这姑娘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哪! “云小姐,你看,你连这是长沙都不知道,人生地不熟的,而且你的病才刚好,身体还很虚弱,不如先在我府上住一段时间,等你身体完全好了,再做打算。”张启山很有礼貌地给京墨建议,但京墨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选择,先不说自己人情没还,单就这三个人自己就对付不了。张启山看起来是位高官,那他的府上定是守卫森严,自己想逃也逃不出去。 “那就麻烦佛爷了。”虽然刚才开口问的时候就没报什么希望,但真的知道自己走不了,京墨还是有些失落。 虽然这种失落京墨没明确表现出来,但其他三个人哪个不是人精。抛开京墨的来历不明,她也就是个小姑娘,从刚才的交流中也不难发现,她对外事知之甚少,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其人更是有些单纯,如果说是伪装的,那技术也太高明了,如果不是伪装的,那她的危险性就大大降低了。长沙是佛爷的地盘,相信她就算有什么动作也不会成功了。 如此,三人也放下了些戒心。一个单纯、漂亮的小姑娘,如果没有危险的话,的确是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张启山三人看着京墨失落的表情也有些不忍心。 “你刚才说,无影针?是那个吗?”张启山暼到桌上的东西,便想着转移京墨的注意力,于是就问起她那个长方形的盒子。 “啊?哦,那个啊……”果然,京墨听到后,马上就回过神来,拿起了盒子,走到离三人稍远的地方,冲着雕花木桌按动机关,还没等张启山他们有所反应,只听一声细响,一根针已经稳稳扎在了木头上。 “哇!怪不得叫无影针,老八我都没看清,唉,佛爷,九爷,你们看清了吗?”齐铁嘴最先咋呼,惊奇地叫喊。 解九爷摇摇头,张启山也是一挑眉,有些兴味地说:“果然是好暗器。” 齐铁嘴一看张启山的反应就知道了,“哇,佛爷武功那么高也看不清楚,看来这无影针真的是厉害!” “厉害的不是针,是那个盒子本身吧。”张启山对着京墨说着,话里是肯定的语气。 京墨看到三人的反应,也是微微一笑,“对。”说着便打开盒子,递给张启山让他看个究竟,九爷和八爷也凑上去看。 “本来针应该是毒针,不过让我换成没毒的了。”京墨看他们那么好奇,就忍不住解释道。的确,当初在雪洞时,她就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她还蛮有兴趣地想,里面装毒针好,还是没毒的好。刚刚她拿到盒子,就清楚里面是没毒的。 “为什么?毒针不是更能保护你?”张启山忍不住问她,谁让京墨看起来那么好欺负,而且长得漂亮,若是没点自保能力,的确挺让人担心她怎么在这个乱世生活。 “我是医……大夫啊!”京墨耸耸肩,解释道,“不能伤人,再说,我熟知人体穴位,就算真的到了必须杀人的时候,我也可以扎死穴。” 张启山他们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小姑娘看起来娇娇弱弱,竟还是个懂医术的。而张启山听了京墨的话,则是隐隐觉得,京墨似乎没有他们想得那么弱,能这么平静地说出杀人这种话,内心应该也是强大的。 而且从醒来到现在,她也没有多少慌张失措,之前他们都被她的来历特殊蒙了双眼,觉得她的表现再特别也没什么异样,但现在再看,太不寻常了。 有哪个姑娘突然到了陌生的地方还这么冷静?除非她心智足够坚强。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正在和解九爷讨论医术的京墨则是觉得背脊发寒,为什么那个佛爷看着她的眼神那么怪,明明他神色平静,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他盯上的猎物…… 嘤嘤嘤~张大佛爷求放过啊!! 作者有话要说: 细水长流啊细水长流 嘤嘤嘤~好像现在就写佛爷扑倒京墨啊(╥ω╥`) 第8章 美好的生活 嘤嘤嘤~张大佛爷求放过啊!! 自那天京墨被留下后,已经过了三天了。三天里,京墨忙着调理自己的身体,而张启山他们忙着矿山的事,明明住在一个屋檐下,两方却基本上没见过面,更别提京墨和张启山了。 张府似乎也没有因为多个人而有所改变,但却又有些不一样了。最显著的变化恐怕就是京墨从二楼客房搬到了三楼,离得张启山更近了。然后就是张府下人对京墨的称呼,从原先的“云小姐”直接到了“小姐”,据伺候京墨的丫鬟小葵说,张府也没有过第二个小姐,大家就干脆省了姓氏。 除此之外的变化…… “呦,佛爷,家里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你这府邸总是冷冰冰的,现在比原先好多了,瞧这摆设,瞧这花瓶,看起来比原先多了人气,也温暖很多了,是吧,张副官?”齐铁嘴一进客厅,就忍不住调侃佛爷,张副官也赞同地点头。 “是吗?”张启山一向早出晚归,这些细微的变化他也不曾注意,今日听老八一说,他才看出来,的确有些不同了。 管家倒水的时候听到了这话,也忍不住笑,“八爷说得没错,这都是小姐改的,花也是小姐每天摘来插瓶的。” “小姐最近在干嘛?”张启山将军帽递给管家,边脱披风边随口问道。“哦,小姐最近喜欢到花园去看花,或者去厨房做些点心,剩下的时间便是在房间看书,听小葵说,小姐把大书房的医书都抱走了 。” “哦?我都忘了她会医术了。我书房还有些医书,一会儿让副官拿给你,你给小姐送去。”张府有两个书房,一个是普通的,书有很多,种类也多,另一个是张启山办公的书房,一般人不能随意进出,里面有重要文件,珍贵的书籍和张启山常看的书。 “明天我们要出去,你们伺候好小姐。” 本来早就应该去矿山,因为京墨的事这才耽误了下来,但日本人动作很大,去矿山的事已经不能再拖了。张启山心事重重地往书房走去,齐铁嘴和张副官也不敢耽误,立马跟了上去。 说京墨这几天看花,不如说她在研究花。张府的花园有各种各样的花,还有一些平常见不到的名贵珍稀品种,可把京墨高兴坏了。要知道,有许多的花和植物都可以做药材,虽然大多数不能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效果,但却也可以治病,或者改善体质。而且,是药三分毒,这些天然的植物可比处理过的药材少了不少毒性,多了分灵性。 经过管家同意后,她就天天来这花园,一来,新鲜空气有利于她调理身体,二来,她也可以看看花,闲时就摘一些插瓶或者做点心。 说来也奇怪,都说医者不自医,可自京墨醒后,她却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比如现在,京墨看着手帕上自己咳出的黑血,却并不惊慌,因为她知道这是自己的身体在向外排毒素,至于是什么毒,京墨只是隐约知道似乎跟那冰有关系,但不知道为什么。 咳了三天,她早已习以为常,避开小葵,将手帕收起来,打算晚上再去清洗。 京墨看了看花园,觉得此时的生活真是好极了,比起21世纪时在医院早起摸黑的实习,现在既不用背书,也不用工作,天天衣食不愁,虽然不知道这种生活还能过多久,但也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可第二天京墨就被打脸了,因为给她这种生活的张大佛爷,受伤了。 而她的人生从这一天开始,也真的和他纠缠不清了……作者有话要说: 快见面啊快见面啊! 写的好痛苦(╥ω╥`) 第9章 佛爷受伤 而她的人生从这一天开始,也真的和他纠缠不清了…… 京墨是直到张启山被送回张府,才知道他受伤了。因为他的受伤,整个张府陷入了忙乱中,不过,张家的人训练有素,又有张副官在一旁指挥,所以也只是忙乱并不慌乱。好在二爷二月红已经处理了伤势,张启山现在也就是需要补血和修养。 京墨听张副官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就急匆匆去看张启山。平时看起来稳重可靠的人突然倒下,脸色苍白,让人看了都不免的心慌心疼。京墨坐在床边给佛爷把脉,脸上神色看不出什么不对,只有她心里知道自己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连这么强大的人都受这么重的伤,那日本人的动作也太大了,看来长沙并不安全,若是日本人想对长沙做什么,张启山这个布防官肯定先受到伤害,更别提国民党内部的纷争了,即使她不知道确切的,但好歹也看过那么多电视剧不是? 可张启山对京墨有恩,即使当初救她,可能是为了长沙的安全,又或者只是一时好奇,但那也改变不了他救她的事实。更何况,京墨在张府的这几天被照顾的很好,几乎是有求必应,虽然行动受到监控,但那也在情理之中,京墨可以理解。 自己对他只是一个陌生人,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救下她,让她住在他家,虽然并非她所愿,但的确免去了她流落街头,艰辛讨生活的境地。于情于理,他有难,自己不能不帮,先不说自己有多大能耐,这是原则问题,就不可退让。 可真的留在他身边帮他,自己的生活注定不会平静了…… “小姐,小姐?”张副官看京墨把脉把半天也没动静,不由得开口询问,难道佛爷有什么问题?不对啊,二爷都说没事了。 “啊?哦,张副官,佛爷没事,只是还很虚弱,我们出去吧,让他好好休息。”京墨回过神,边轻声说话,边轻柔地把佛爷的手放回锦被中。 等出了房间,张副官才开口对京墨说:“小姐真冷静,我刚才还担心小姐会被吓到。”语气里不难听出赞赏之意。对张副官来说,自然是希望自家佛爷娶一个遇事冷静,关键时候能挑大局的女人,而不是什么都不懂,只能由佛爷保护的娇滴滴的小姐或者软弱的大家闺秀。 云京墨是佛爷的血唤醒的,在这个地方举目无亲,就只能依附佛爷。佛爷将人留在府中,明眼人都看出佛爷对她有好感,虽然还谈不上喜欢,但感情嘛,总是可以培养的。 而且云京墨的礼仪规范都不差,虽然她在张府的时间很短,平日里就询问些基本情况,再多的,问都没问,下人对她的印象都很好,看起来也没有贪图佛爷什么东西。知书达理,又懂医术。从今天的事来看,遇见意外的事也不慌张。至少在副官和下人眼里,这位云小姐很是让人喜欢。 若是京墨知道张副官的内心想法,她一定呵呵他一脸!在别人家中,知礼懂礼不是应该的吗?张启山身份不简单,万一她问到什么不该问的,她还有命吗!今天不慌张?她内心很纠结好不好! 第10章 喂粥 若是京墨知道张副官的内心想法,她一定呵呵他一脸!在别人家中,知礼懂礼不是应该的吗?张启山身份不简单,万一她问到什么不该问的,她还有命吗!今天不慌张?她内心很纠结好不好! 当然,这些都是京墨猜不到的,所以,此时听到张副官夸奖的她也只是苦笑一下,没多说什么,“我算了算时间,估计还有一会儿佛爷就该醒了,他现在又不能吃荤腥的东西,我去做点粥吧。” “这些让下人去做就好了,小姐还是休息吧。”张副官听了急忙劝阻京墨。平时京墨做做点心也就罢了,真让她下厨,佛爷若是知道了,肯定饶不过他们。 京墨摇摇头,解释说:“其实也算不上是粥,说是药膳更合适吧。佛爷受了伤不能沾荤腥,可清淡的他肯定又没胃口吃,小葵她们不懂药物,还是我来吧。” 京墨熬着粥,心里想着未来的事,只觉得憋闷。为毛自己要来到这啊?现在好了,到了这里,钱没赚,人情欠了一大堆,这人情估计还得用生命来还,那我到这来干嘛的啊! 算了,随遇而安吧。 等京墨端着粥到张启山房间时,发现他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京墨冲他一笑:“你醒了啊,我熬了粥。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的,但我又怕你没胃口,就做了鸡丝粥,鸡肉焯过,滤了油,不荤了,红枣怕你不愿吃,熬完粥我就把它挑出来了,又加了些补血的草药,但味道很淡,现在正好……”京墨从房门走到床边,因为怕把粥洒了,所以一路上都是低着头跟张启山说话。等把粥放到床头柜上,一抬头,才发现张启山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京墨有些不自在,也不敢跟他对视,又不好开口问他为什么看她,只好低着头把没说完的话说完:“粥温着,现在正好喝。”说着,便把碗端给张启山,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张启山笑着看她。 京墨眨眨眼,才反应过来:“抱歉,我忘了你受伤了,我让张副官来……”京墨匆忙把碗放下,正要起身,就被张启山拉住了:“我让副官去处理些事,他忙着,你喂我吧。” “啊?我喂你?”京墨表示现在她受到了些惊吓,说好的冷冰冰呢?但看到他受伤的手,还是妥协了。端过碗坐在床上,舀一勺吹凉了送到张启山嘴边,整个过程京墨都不敢看佛爷。没办法,她二十年的人生中,即使是从医,也没给人喂过饭,现在突然要给一个成熟有魅力的男人喂饭……hold不住啊!! 京墨不敢看张启山,张启山却没什么顾虑,哪怕是喝粥时也一直看着京墨,看她不敢看自己,看她耳根发红,觉得饶有兴趣。而京墨感觉佛爷的视线越来越直白了,她下意识地想躲,但奈何还要喂粥,只好忍着这种火热的目光,但手上喂粥的速度不免加快了许多。 “你,你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 佛爷视线太火热,小京墨受不住啊~ 第11章 交心 “你,你笑什么?”京墨正打算加把劲赶紧把粥喂完,就不小心看到张启山突然笑了,不是平时那种礼貌的、几乎没有的微笑,而是灿烂的,一看就知道他很开心的笑容,一下子就晃花了京墨的眼。等京墨定了定神,还没等想清楚这迷之微笑,就看到了佛爷揶揄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也没收回去,让京墨脸瞬间就红了,嘴里的话有些掩饰性的、也是下意识地就问出口了,当然,问完,京墨就觉得自己脸更红了。 “咳!”张启山怕小姑娘被自己吓跑,赶紧转移话题:“之前老八说家里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连这府邸也不再冷冰冰的了,果然啊,以前从没有人给我做粥或者给我喂饭,但这种感觉……还不错!” “噗!”京墨听着张启山轻缓低沉的声音,也慢慢平静下来,但听到他话的内容,即使有些害羞,也不免觉得好笑,忍不住开口调侃他:“你张大佛爷还缺女人啊,想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那还不简单!” 京墨是想跟佛爷开玩笑,也算是报复他刚才的举动,但没想到张启山却渐渐没了笑容。 “我身为张家人,身负穷奇,注定命途多舛,我不想拖累别人。”简单几句话,虽然听得不是很明白,但京墨却觉得有些心酸,有些心疼。张启山的话很是平淡,不是那种不在乎的平淡,倒像是……知道自己命运已注定的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的命不好,理所当然就该承受苦难,理所当然……没幸福。 京墨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什么也不知道,也不该她知道,但她不想看到佛爷这种样子。明明只是看着,却觉得心口像压了一块大石一样,能呼吸,却觉得还不如不呼吸,至少……不会痛。 京墨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搭在张启山手上,不敢抬头,只是轻声说道:“没有谁的命运是一定的,就像我,我一直以为自己会平平淡淡完成学业,找一份安稳的工作,轻轻松松过日子,或许在未来我会嫁人,又或许不会,但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了。可我却来到了这里,遇见了佛爷你,遇见了八爷和九爷,遇见了不同的人。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又或许哪一天我又会消失不见,但我愿意遵从内心,去结交这里的人,去看这里的事。” 京墨停顿了一下,看到自己的手被佛爷握在手心,手不可控制地发抖,但却没抽离,“我相信这世间发生的事都是有道理的。之前我一直在想,我到底为什么会在这,现在我也没想明白,但这不妨碍我生活。我相信冥冥之中一定有答案,在此之前,开心的不开心的接受就好。高兴的就笑一笑,不高兴的哭一场还要往前走。如果未来注定我会不幸,那我不开开心心走一遭,就太辜负老天给我的性命了。 我不知道佛爷身上背负了什么,也不了解张家,或许说这些话有些好笑,但我还是希望佛爷不要丢弃你自己,你可以为了张家,为了长沙,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但最后请别忘了为了你自己。愿意追随佛爷的,愿意跟佛爷做朋友的,愿意留在佛爷身边的,我相信,这些人,哪怕是为佛爷悲伤也是欣喜的,若是佛爷将这些人拒之门外,就未免太可怜了……” 京墨醒来已是第二天天亮,回想昨晚的事,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只清楚地记得自己的手一直在佛爷手心里发颤,她说到最后,佛爷也没松开手。 自己都想不起来到底怎么回的房间,只觉得今天要没法见人了。啊啊啊啊啊!我到底说了神马啊!佛爷会不会觉得自己自以为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京墨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滚来滚去,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惊得京墨立马坐了起来。 “小姐,你醒了吗?张副官有事找你。”京墨舒了一口气,整理了下乱掉的头发,上前开门。 “怎么了?” “小姐,张副官有事找你,好像是关于佛爷的。”我去!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京墨心里吐槽,脚步却不敢慢,虽然不好意思见佛爷,但万一是佛爷的伤有什么问题呢?保险起见还是去看看。 远远就看见张副官在佛爷门前踱步,看起来脸色还不好,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京墨心惊,赶紧问他:“怎么了?是佛爷的伤……” “小姐你终于来了!佛爷他不肯吃饭!” “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我心好累...... 不知道这么写对不对,感觉佛爷的角色好难把握...... 第12章 夫人 “小姐你终于来了,佛爷他不肯吃饭!” “啊?” 京墨有些疑惑地走进佛爷房中,看见佛爷已经能起身了,现在正坐在沙发上,面前桌子上的饭一点也没动。听见有声音,抬头看见是京墨,张启山立马就露出笑容了,差点又恍花京墨的眼。 这人贩子的笑容真心强大。平时不常笑的人突然笑起来,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咳,怎么了,佛爷?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不吃饭?”京墨扯回跑远的思绪,担心地问他。不对啊,这才一天人都能起身了,说明佛爷恢复力不是一般的好,这怎么又不舒服了? “没有啊,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你怎么不吃饭?”京墨皱眉,没有不舒服那又是怎么了。 “饭不和胃口,我吃不下。” …… 看着张启山无辜的表情,京墨只觉得刚才的担心是喂了狗了。拼命挤出笑容,有些咬牙切齿地对张启山说:“佛爷,你是病人。”病人没有选择的权利。 “我知道啊,可你做的饭我就有胃口。你知道,我现在身体很虚弱,如果不吃饭……”“好了,我知道了。”京墨无力地摆摆手,打断了张启山的话。算了,左右自己会药膳,自己亲自调理他的身体,还会好的快一些。 “不过现在再去做早饭就太晚了,你先将就吃点,中午给你做。”京墨说完就要走,再待下去指不定自己又要付出什么。 “你走了谁给我喂饭?” 京墨有些不明所以,眨眨眼,难道佛爷就不觉得喂饭很尴尬吗? 怎么能把这话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有张副……” “小姐,佛爷受伤,我得去处理军防事务,佛爷就麻烦小姐照顾了。”张副官说完就急匆匆走了,废话,再不走,等着佛爷的眼神把自己杀死吗! 京墨在心里抹了一把脸,只觉得自己已经木然了。再看看沙发上笑得无辜的人……算了,病人最大。 他是病人,他是病人,他是病人。云京墨,重要的事要念三遍!忽略他一直看着你的眼神啊!! 张启山却觉得京墨可爱极了。昨天想起自己的身世与负担,心情的确有些沉重,但自己早就习惯了,也不会把自己陷入困境中。没想到小姑娘却心疼了,说了一大堆话来安慰他。 京墨不了解张家,也还不了解他,所以,她说的那些话其实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但其中她心疼,关心,想要安慰他的心情,他感受到了。 也感受到了她对未来的无措与彷徨。 那天他还奇怪,就算是心智再强大,她也就是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在陌生环境中一点也不害怕?原来是她藏起来了。 从她的话里他大概能猜到她的来历,知道她在此处无依无靠,他有些可耻的欣喜。如果她没有亲人,是不是就只能依附自己,完全属于自己。 她没有家族,她清清白白,简简单单,他们之间就不会有利息纠缠。而且她本来就是他唤醒的,理应就是他的人。他也喜欢跟她在一起,很轻松,很舒服。她也不是个软弱无能的人,虽然他不需要自己的女人来保护自己,但她也要有跟随他的勇气与信心。 京墨很坚强不是吗? “阿墨。” “恩?”京墨眨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之间有那么熟吗? “你觉得张府怎么样?”张启山笑着问她。明明听起来像是正常的关心,为什么京墨却觉得有哪里不对。 “挺好啊!大家都很照顾我。”虽然没想明白,但该回答的还是要回答,京墨有些警惕地看着佛爷,这么答应该不会错吧 。 张启山看出京墨的警惕,笑得更无辜了。 “那阿墨做张府的女主人好不好?” “唉?” 张启山看京墨愣住的样子,笑得更欢了。自家媳妇怎么这么可爱! 而京墨的反应则是……跑了…… 跑了!我竟然跑了?我应该义正言辞地拒绝才对!怎么就跑了? 京墨在自己房里撕扯着手帕,只觉得羞愤。 之前说了,名气越大的麻烦越多,所以,哪怕是前一世,京墨虽然是学校第一,但除学习以外的事绝对不掺和。加上,本身就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后来直接就是个孤儿,很少人愿意跟她做朋友,长久以往,京墨给大家的印象就是一个长得漂亮的书呆子,这也就导致了……京墨从没收到过告白…… 现在突然被一个强势的,某种程度上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的人告白了……而且,一上来就是做别人家的女主人,而不是先交往谈恋爱……想也知道,张启山明着是询问,其实根本不接受拒绝。 他那种人,虽然不屑于逼迫,但绝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一认真起来,恐怕没有人能拒绝得了他。况且,他不逼迫,不代表不会耍手段,就京墨这种……根本不是一个段数啊! 京墨冷静下来分析,只觉得更沮丧了,这根本就不是个选择题啊! 如果是别人还好,偏偏张启山对她有恩,就这一点她就逃不开他,而且……昨晚的事表明,京墨对他并非没有好感,谈不上有多喜欢,但她是敬佩这个人的。 郁闷之下,京墨又……日行一咳了。这也算是唯一一件好事了,这说明体内的毒素快排完了。 “夫人,你……” “夫人?我没成亲呢。” “是……是佛爷让我们这么叫的。”小葵小心翼翼地看着京墨,怎么办,小姐,不对,夫人看起来很生气啊! “佛……”京墨都无力反驳了,该死的张启山是想坐实这个身份,然后自己不同意也得同意喽? “说吧,什么事?”京墨无力摆摆手,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问。 小葵吞了口吐沫,小心地开口:“夫人,佛爷让我跟您说,别忘了……午饭……” 京墨猛地起身,对小葵微笑着说:“你跟他说,我,忘,不,了。” 嘤嘤嘤~为什么夫人的微笑这么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佛爷要抢占民女了! “自己亲自调理他的身体”其实很想把调理改成调,教。 第13章 选择你 京墨猛地起身,对小葵微笑着说:“你跟他说,我,忘,不,了。” 嘤嘤嘤~为什么夫人的微笑这么可怕! 京墨虽然生气,但涉及到张启山的身体她不会因私报复,一码归一码,所以这顿午饭,她的确是用足了心。京墨本来厨艺就好,再加上用了药草和院子里的植物,两者相得益彰,使得饭菜清香扑鼻。 “什么味这么香?”张启山一下楼就闻见满餐厅的香味,勾人食欲。 小葵忍不住笑了:“是夫人给佛爷做的饭啊!” “你们怎么不去帮夫人?”张启山本来挺高兴,但看到小葵她们全都在餐厅,不禁皱眉,难道她们让阿墨自己做饭吗? “是夫人把我们赶出来了,嫌……” “是我嫌她们碍事。她们倒是事事都想帮我做,可她们哪懂得药物?”京墨端着汤出来,正好听到这番话,“你怎么出房间了?身体还没好。” “我是手受伤,又不是腿。我看看,夫人做了什么这么香?”张启山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忙里忙外,忙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示意下人去端菜。 京墨倒没拒绝,正好趁着人少,询问张启山:“我记得我没答应你吧,为什么你让他们叫我夫人?” “没答应吗?我以为你默认了。再说了,反正是早晚的事,不是吗?”京墨看着张启山认真的眼神,那句“你要不要脸”也说不出来了。 “你,你有没有考虑过未来,我身份不明,给不了你什么帮助,我……” “那些我都不在乎,”张启山虚抱着京墨,感受着她的激动和不安,低着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只在乎你,有没有勇气跟着我受苦。” 因为姿势的原因,京墨看不清楚张启山的表情。她在他怀里,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强大,那是一种让人心安的沉稳。 京墨沉默半响,觉得自己足够平静了,才在张启山耳边同样轻声说着:“那要是我没有勇气呢。” “那我就给你勇气。” 那天的对话不了了之,饭很好吃,但两人却出奇得沉默。张启山依旧看着京墨,猜着她的心思,不断摩挲着手上的戒指,而京墨也在自己思索着,心里平静,没有脸红,没有害羞,脸上也没有什么不对的神色。 可京墨知道自己心里一团乱麻,想认真思考,却又不知道想什么。 好像她和张启山之间,她一直是被动的。 穿越,唤醒,喂饭,脸红,害羞,告白……她二十年都没有过的这些第一次,都给了张启山。她是个冷静的人,起码在外人来看是这样,可在更冷静的张启山面前,这份冷静就有些勉强了。自从来到这里,她的生活就没有离开过他。 这种变化京墨不知道是好是坏,但她不否认,她并不讨厌。 没有谁真的可以忍受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生活,她习惯了隐藏自己,是自我保护,因为没有人可以保护她。她心里也渴望温暖,不然也不会有朋友了。 现在有一个强大的人说要给她保护,她心动,但也清楚,这份强大不是单给她的,还有张家,还有长沙,还有国家和民族。 她相信,如果他们结为夫妻,张启山一定会护她周全。如果她为了生存,张启山是很好的选择,因为在最后时刻,他会死她都不一定会死。 但如果她爱上他了呢?她一定会痛苦的,未来谁说的准呢? 张启山是个冷静的人,他背后有很多人的性命,所以京墨知道,让她成为张家女主人这个看似草率的决定,一定是他慎重考虑过的,所以从一开始京墨就没有当成笑话,所以她现在这么认真的在考虑。 如果她决定要留在他身边,哪怕是为了不让自己痛苦,她也要先改变自己,让自己足够强大,能面对可能的意外…… “张启山。”京墨再次站在张启山面前时,已经足够坚定了,她看着眼前这个受了伤也不肯休息的人,突然有种……自己来到这就是为了他……的错觉。 京墨笑了,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你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选择我,你就没机会后退了。 张启山放下手中的军情,起身抱住她,也笑了。 “这话应该我来说,阿墨。”选择我,你就只能前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可算确定关系了,纠结死我了。 我希望两人的结合是认真考虑过的,因为张启山的身份,注定了,他可以有爱情,但只有爱情是不可以的。第14章 碰瓷 解决了一桩麻烦事,京墨心情很好得想上街走走,拒绝了管家要她带一大群人保护的要求,只带着小葵走了。管家想想,张副官还在街上例行巡查,也出不了什么事,就没在要求。 可就是这应该是“出不了事”的京墨偏偏就遇上事了 。 一个中医,对这民国的医疗水平和药店好奇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问清药店的去向, 京墨就带着紧张地想“夫人生什么病了要瞒着佛爷出来买药”的小单纯葵向药店走去,结果快到药店时,就碰上事了。 本来是一位刚从药店出来的,穿绿色旗袍的夫人,和她的丫鬟往京墨这个方向走。那位夫人似乎身体不适,走到半路恍惚了一下,没站稳,碰上了另一位满脸优思的妇人,啥好京墨从她另一边经过,就顺手扶了一下这位被连累的夫人,再一顺手,真的是顺手,就把了一下脉。 就在京墨还在感叹‘’原来这位已经做母亲了‘’的时候,这位母亲……不让她和绿旗袍夫人走了。 用现代的话简单来说,就是遇上碰瓷的了。 京墨头一次碰上这种事,觉得还挺有趣的,还有心情去看看是谁和她一样这么倒霉。 “夫人,这是二爷的夫人,名唤丫头。”就在京墨想东想西的时候,小尽职葵就为她提供了“战友”的情报。 二爷,救佛爷的二月红? 京墨挑了下眉,没管那个还在叫着赔钱的女人,径直向丫头走去。和那个叫桃花的丫鬟一起扶着丫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就开始把脉。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丫头是个心善的,虽然身体不适,但看到因为自己的事,连累了别人,也是不好意思。 “夫人说笑了,你身体不舒服,又不是故意的。况且这种人,本来就不怀好意,今天不是你我倒霉,也会是别人。”京墨倒对这个没在意,她在意的是丫头的脉象…… 就在京墨思索时,忠心护主的小葵和桃花却被那妇人气的不轻。两位夫人虽然不在意,但她们不能任由别人污蔑夫人,要是佛爷/二爷知道了,肯定饶不过她们! “大胆!你知道二位夫人什么身份吗!”京墨是被小葵的话惊醒的,但听了那内容,只觉得头疼……这样说岂不是更麻烦…… 果然。 “什么狗屁身份!你们还想仗势欺人啊!你们拿着老百姓的钱,欺负老百姓,谁还敢……” 那妇人不嫌丢人,大叫大喊的把周围人都引了过来,时间越长,随着她添油加醋,周围人也开始对京墨和丫头指指点点。 京墨还好,外人没见过她,可丫头就惨了。本来大家就觉得丫头配不上二爷,这回逮着机会便开始什么难听的都说。 看着丫头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京墨将自己的香囊递给她,里面有薄荷,可以镇定情绪。 京墨正要起身说话,没想到事情又出波澜。 看来是那妇人的相公觉得京墨她们不好惹,就打算拉她离开,没想到那妇人情绪更激动,当街就吵起来。 “你出去半年不回家,上一个月一回家就带个小□□回来!你管我干嘛!你嫌我丢人,我这都是为了谁啊?你给那女的买衣服买首饰,家里怎么办啊!不想过,就和离!” “我看行!” 众人一惊,没想到说话的竟是京墨,顿时又是一阵讨论。 丫头也着急地对京墨说:“自古都是劝和不劝离,夫人你……” 那男的也是脸色难看,拱手对京墨说:“这是我的家务事,就不劳这位夫人操心了。” “我倒是不想管,这不是有人拦着我们不让走吗!”京墨没管那些人的私语,冲丫头笑笑,示意她安心,便冲着那妇人说:“我只是想问一句,你说你家相公上个月才回来,那你肚子里两个月的孩子是谁的?” 京墨刻意把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大声,在场的人听了,都下意识的看向那妇人的肚子。两个月没显怀,真看不出来和一个月的区别。 那妇人脸色变了变,狡辩:“你,你胡说!我……” “我是不是胡说请个大夫就知道了。”京墨也有些不耐烦,本来挺简单的事非拖这么久,一开始还有点兴趣,现在只觉得厌烦,还不如回家陪张启山办公呢! 而且丫头需要休息,不能再拖了。 “相公你别听她胡说,咱们回家……” “你走可以,是不是先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再走。”京墨烦躁地拨弄着手镯,不是说张副官上街巡查吗?人呢? “虽然你品德不怎么样,但孩子是无辜的,我不想动手伤害了他,所以你最好自己拿出来。”京墨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洋装,要真是旗袍,可怎么动手! “你凭什么说是你的东西?” 京墨看她强词夺理,真的是被气笑了,“如果真的是你的东西,那你对你相公的确是真心的。随身带着麝香,担心自己流不了产啊。” 京墨话一出,吓得那妇人立马便把香囊扔了出来。 京墨只关心香囊,周围人的各种反应不在她考虑范围内。倒是小葵紧张的拉着京墨。 “夫,夫人,你怎么,怎么带着这种东西!” 京墨眨眨眼,看丫头和桃花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无语了,怎么都这么好骗! 无奈地扯开香囊让她们看,“只是玫瑰啦,我怎么会带那种东西!” “你要是敢带那种东西,我就把你锁家里。” 京墨听到低沉熟悉的声音,回身,正好看着张启山和二爷走过来。 先不说那边二爷和丫头如何温馨体贴。京墨听了张启山略带威胁的话,撇撇嘴,果断转移话题。 “你怎么来了?”京墨拉着他的披风,边问边打量自家佛爷。果然还是穿军装最好看,帅的不要不要的~ 京墨才不承认自己是制服控! “我处理完事,听副官说你在这里遇到麻烦了,不过看样子,你自己已经解决了。”张启山在京墨打量他的时候,也在细细观察她,看她没有受伤,这才放心地跟她解释。 “那张副官怎么不来救场?”京墨这才看见,稍远一些,张副官和齐铁嘴正站在那儿。 “报告夫人,是八爷拦着我的。”张副官看京墨似笑非笑的样子,果断出卖齐铁嘴。 齐铁嘴赶紧讨好地凑上去,“我这不是看嫂子机智过人,足够应对,才想着让大家看看张夫人的风采吗,再说,嫂子医术高明,有您在,夫人也不会有事啊!是吧,夫人?”说着,给丫头使眼色。 丫头笑了笑,看二爷和佛爷好奇的眼神,也点头赞同。 没想到,齐铁嘴只是顺嘴一说,谁知道第二天,满城都知道张府有了一位稳重大方,聪明过人而且还懂医术的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能让二爷丫头和陈皮相信京墨的医术,我这铺垫也真是拼了。当然铺垫还没完呢。 其实其他人好说,要让陈皮百分百相信京墨的医术,还有的磨呢(╥ω╥`) 我争取让一切合理化,所以过程会很长,亲们有什么好的意见可以提,让泠风参考一下 第15章 红府 没想到,齐铁嘴只是顺嘴一说,谁知道第二天,满城都知道张府有了一位稳重大方,聪明过人而且还懂医术的夫人。 “哦?还有什么版本?”京墨听到消息的时候,小葵正帮她梳头整理衣服。京墨无语,没想到八卦和流言还真是不分国界不分时空。 “还有的啊……有说是佛爷救了夫人,夫人以身相许,有说夫人是大家小姐,和佛爷是青梅竹马,也有说夫人出自杏林世家,还有……” “行了行了,真是越来越没边了,除了第一种还稍微靠谱点,其他的都什么啊!”京墨有些哭笑不得,流言蜚语真是听不得,听不得。 小葵看京墨的反应,也笑着打趣:“没办法啊,佛爷是长沙的守护神,一举一动影响很大,突然之间有了夫人,大家好奇也是正常的。” 京墨倒是有些叹息,看来自己是注定过不了平静的生活了。 “好了,夫人,佛爷应该已经在等你了。” 京墨昨天将丫头的病情简单跟张启山说了说,再加上矿山的事需要二爷帮忙,可二爷却放心不下丫头,迟迟不肯出山,因此,二人决定今天同八爷九爷再去拜访红府。 昨天的时间太短,京墨把脉只是对丫头的病情有初步判断。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要想确切得知丫头的身体状况,只有深入了解她的饮食习惯,生活环境,甚至她的心理变化。 如果京墨能有办法,不求治好丫头,只要让她病情好转,不仅矿山的事说不定可以劝二爷相助,也可以让那两人不再那么痛苦,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保住了二爷的性命。 但京墨也明确跟张启山说了,哪怕丫头的病能治,那也是长期治疗,所以能不能劝到二爷出山,还得看张启山他们的。 红府。 “之前听说佛爷带回来一个姑娘,我还好奇是怎样的人,没想到就见到了。”丫头精神看起来好了,见到京墨很高兴。张启山他们在客厅说话,丫头就拉着京墨到了后院参观。 京墨也没有羞涩,大大方方地笑了,‘’我也没想到,二爷钟情的女子,竟然是这么温婉的可人儿。‘’ 两个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把称呼改了,直接称“丫头”“京墨”。 京墨看着红府的景色,如果张府是西式欧风,那红府就是典型的江南建筑。细节之处,足以窥见主人的玲珑心思。 “丫头,我也不瞒你。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你的病。”京墨扶着丫头在屋子里坐下来,看见听到自己的病就满脸愁绪的丫头,握着她的手,安慰她:“我虽然不敢说大话,但也不会妄自菲薄。上次为你诊脉,我已经对你的病情有了初步判断,但必须进一步了解才行。” 丫头顿时眼睛放光,紧张地说:“你是说,我的病……” 京墨却没有回应她的激动,冷静地跟她解释:“我现在不好说,得进一步确诊才能给你准话。” 虽然只是不长时间的交谈,但京墨一直在观察她的反应,分析她的性格。 都说久病成医,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丫头病了这么多年了,安慰鼓励的话不知道听了多少,而她为了安慰二爷,对医生又说过多少真话呢?医生得不到确切的信息,就开不对药。 恐怕丫头说得是对的……她自己最了解自己的身体…… 可这正是京墨最害怕的,她怕丫头自己没信心,不相信自己能治好。 也正因为如此,京墨从一开始就对她实话实说,与其说些安慰的话让她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截了当告诉她,还会让人信服,而这正是京墨急需的。 只有病人相信医生,才不会做出多余的事,致使悲剧产生。可这样的悲剧,哪怕是高科技的现代,发生的还少吗? 而不管是丫头和二爷,还是张启山和长沙,都承受不起这种悲剧。她对二爷和丫头的感情不如张启山他们理解的深,所以她一直谨记解九爷的话…… 丫头若死,二爷一定不会独活。 可二爷若死,九门不稳,长沙必乱。 但现在京墨不敢拿“二爷不会独活”这种话来安慰丫头。在丫头对自己的生命不抱希望的时候,说这话不是在激励丫头,反而会使丫头很可能做出极端的事。 一旦她自己认为已经为二爷安排好后路,能保证二爷不死,她就彻底没有留恋了,到时候,别说是化千道这种神医了,就是神仙来也救不活她。 第16章 丫头 到时候,别说是化千道这种神医了,就是神仙来也救不活她。 “丫头,我还没诊断呢,你不用这副表情的。”京墨看着丫头又变得心事重重,故意用放松的声音跟她说话。而且,京墨并不是无的放矢。 虽然她在现代只是个大学毕业生,在总实习阶段,但现代医学比起民国,有系统的理论原理,还有专业教师指导,即使在大学期间,也是不断的实习练习。而且随着时代的更替,中医早就有了很大的发展,发现的新的药材也是数不胜数。 她看过的医书,比张启山家里的还多。有些民国很珍贵的医书,在现代,基本上每个学中医的学生都要背下来。京墨的医术虽比不上化千道那样有经验,但也足以一拼。 “好了,丫头,恐怕我们得到客厅去。二爷他们也担心你,我给你诊脉,有些事还要问二爷和桃花。”京墨带着丫头往前厅走去。她刚刚如果没有判断错,一会儿给丫头诊脉,问她有关病情的事,估计她也不会说实话。既然这样,就少问她,多问她身边的人,虽然效果肯定有影响,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二爷,还麻烦你把平日里与丫头接近的人,还有管理丫头衣食住行的人都集中过来。”京墨也不客气,直接就提出要求,她现在真的没心情拖延。 “好。”二爷看京墨严肃的表情,也出于对佛爷的信任,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京墨和张启山对视,看见他眼中的凝重和安抚,心也平静下来。 等到人都到齐了,京墨请二爷坐到丫头身边,陈皮已经自发站在了丫头身后。 “京墨,你这是……”丫头见这么大阵势,不由自主地问。 “我是怕一会儿问你问题,你不肯跟我说实话。” “我怎么会……” “我让二爷把这些年医生开的药方都拿给我,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开的,我都看了。这些年,不论是哪个医生,给你开的都是温补的药,对你的病反而没有什么作用。”京墨打断丫头的话,认真看着她,“我问你丫头,”京墨用眼神扫了二爷和陈皮一下,“你看病时若有这二人在场,你给医生说你的身体感觉时,是不是都往好了说。” “我……”丫头是个单纯的,自己的情绪很难掩饰。二爷和陈皮看她慌张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往常都是他们嘱咐医生不要把病情告诉丫头,没想到到头来是丫头自己隐瞒病情。 京墨没管那边二爷和陈皮怎么心疼丫头,而是起身看着聚集来的人,扫视了一圈,看起来都是些老实稳重的人,说明二爷的确是有心了。 “一会儿我会问一些问题,你们如果知道,就事无巨细得说出来,若有是有隐瞒,后果不用我多说吧。”京墨倒是不担心他们隐瞒,这坐着的,除了丫头,哪个不是人精,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说谎,简直是找死。 “丫头,我们开始吧。”京墨安抚地对丫头笑笑,拉过她的手,开始诊脉。 “平时夫人都喝什么茶?” “夫人不挑,基本上府上的碧螺春、龙井一类的都会喝,花茶的话,基本上就是菊花、金银花。” “天气一冷,或是碰了凉东西,夫人是不是不只是难受,还会疼痛?” “是。” “一般这种时候,是不是只是喝一些温热的水,夫人就好多了,然后就没什么措施了?” “是。一般夫人喝些水就好了。咱们也不敢让夫人碰凉的。” …… 京墨问的差不多了,就开始问丫头和二爷。 “冒昧的问一下,丫头,你是不是年轻的时候,作息不规律,饮食不定,冬夏季节常常冷热交替地碰触一些东西?最近几年,常常心情郁闷,胸口发闷,食欲不振,白天身体沉重发冷,夜晚感到燥热不能安睡?” 丫头点头,这些问题其他医生也问过,没什么特别的啊。 “丫头喜欢吃什么?”京墨看出丫头的疑惑,却没给他解释,而是转而问起别的。 “师娘喜欢吃螃蟹、糖油粑粑。”丫头没说话,旁边的陈皮却有些不耐烦。问了半天也没什么特别的啊,这么年轻,还是个女的,怎么可能会治病?还不如赶紧让师娘回去休息。 “嫂子看出什么来了?”解九爷本来就懂些医术,之前也跟京墨讨论过,知道她不是没本事。现在京墨问这些问题,一定有道理。 京墨收回手,对九爷点点头。这就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不过京墨并没有开药,丫头现在的身体,吃药还不如不吃药。 “二爷这些年也为丫头请了不少名医,丫头也吃了不少名贵的药,可知为什么丫头的身体不见好,反而愈来愈坏?”京墨看出陈皮的不耐烦,但却没有想赶他走。病人的家属各种脾气的都有,但治病偏偏离不开家属的协助。 当然,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先解释清楚为什么丫头的身体不好吧。 “嫂夫人知道?”提到这个问题,二爷也很苦恼,现在听京墨这么一说,难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开药,不仅仅是针对病人生了什么病,还要针对病人的身体本身。举个很平常的例子,有的人对某种药物过敏,那么他生了病,即使这种药对他的病治疗效果很好,他也不能用。 丫头的身体底子太弱,那医生就不敢开药效重的药,可温和的药呢,又不能根治丫头的病,而且,是药三分毒,长久的喝药,不仅对身体没好处,反而会败坏身体。丫头食欲不振,很大的原因,就是她这些年喝的药太多太杂,把胃肠都喝坏了,再加上,你们照顾不周,让丫头的身体更弱了。 丫头的身体越弱,医生越不敢开药,这就是个死循环,丫头的病就这样拖下来了。” 京墨的一番解释,让在场的人都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但是…… “照顾不周,怎么会照顾不周呢?”二爷有些焦急地问,难道这些年丫头的病没好,是自己不细心吗? “是啊,京墨,我没觉得不好啊,我现在基本上什么都不做,怎么会是他们照顾不周呢?”丫头看站着的下人惊慌的样子,也对京墨说请。张启山他们也很疑惑地看着京墨,没道理啊,二爷对丫头真的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我不是说那种照顾不周。”京墨忍不住想翻白眼,怎么这么死脑筋呢! “我知道你们很用心,但细节上有问题。”京墨对着下人们解释,“比如说茶,绿茶性寒,夫人不能喝。菊花和金银花有清热解毒的效果,可夫人本身白天就身体发冷,不需要清热,而且金银花属性也性寒,夫人也不能喝。 还有水果,西瓜,性大凉,清胃火。梨,多食令人寒中。甜瓜也是如此,你们觉得这些夫人能吃吗? 菜呢,生藕,生黄瓜,豆腐,绿豆等等,寒性胃痛者禁食。 哦,对了,还有螃蟹。”京墨转身看着脸色难看的陈皮,继续说,“这种大凉的东西,正常的女子多食都会造成胃痛、宫寒等,何况是夫人!” 没管陈皮更难看的脸,京墨转身又对二爷说:“还有府上的植物。紫荆花是挺好看,二爷能养活它也是废了功夫的,可紫荆花散发的花粉与人接触久了,会使咳嗽症状加重。月季,它的香味会使有的人胸闷不适,憋气与呼吸困难。兰花,百合不易放在室内,它们的香味会使人失眠,一般人不会有影响,但夫人身子弱,会很敏感。 这些还不算照顾不周吗?” 京墨越说越气的慌,丫头的病纯属就是被拖延下来的!等她说完,好不容易歇了口气,就发现一屋子的人都愣愣地看着她。 ……完了!她刚才是不是把一群人给骂了! 京墨下意识地去看自家佛爷,看见他反应过来后,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只觉得老脸一红。 这边还在想刚才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那边二爷就起身给京墨行了一礼,吓得京墨腾的站了起来。 “多谢嫂夫人,今日若不是嫂夫人提点,二月红还会这么糊涂下去,若是耽误了丫头……我就真的后悔莫及了!” 京墨不知所措。我去!现代人虽然普遍尊敬医生,但哪有给医生这么庄重作揖的! 张启山看到京墨求救的眼神,挑了挑眉,决定还是不逗她了,起身将京墨揽在怀里,看着二爷和陈皮后悔和庆幸交织的眼神,也有些感慨。 “好了,二爷,如今问题查出来了,这也是件好事,只要对阵下药,夫人一定会好起来的。”张启山安慰二爷,希望他放宽心。他们都清楚这两人的感情,如今保住丫头,那二爷的性命也算是保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这章是给丫头看病,很罗嗦,所以也没什么好分章的,3000多字我一块发上来了。 亲们不想看的可以跳过啊~ 第17章 传家宝 “哎呀,这嫂子的眼睛真是厉害!这第一次来红府,就已经摸清了导致夫人虚弱的原因,这份细心真是难得啊!”齐铁嘴看大家已经放松了些,就忍不住开口玩笑。天知道刚才氛围紧张得他都不敢说话。 京墨倒是没在意,学医的大概都有这个毛病,会不由自主地观察遇到的每个人、分析他的身体状况,到了陌生的环境,也会先观察。 “丫头的病要治,首先得先把身体调理好。等会儿让下人再带我看一遍红府,我把不合适的地方指给管家,再写几份药膳食谱,让人按着食谱准备丫头的饮食。现在呐,你们这些大男人接着聊事吧,我先陪丫头回房休息。”京墨看了张启山一眼,知道他还有事需要和二爷他们商量,就提议她和丫头先走。 回房路上,京墨也引着丫头说话,试图了解她的心理,毕竟,好治的是身体的病,难治的是心病。 别看现在丫头知道自己有救,心情放松了很多,难保她这种心思细腻的女人过几天会不会又乱想什么。特别是,她的病短期内治不好,再加上二爷下斗的事…… 真是的,女人真麻烦!虽然京墨也是个女生,但也不能不承认,有时候,女人这种生物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的。 越想越郁闷,回到家后这种情绪也没好多少。张启山早就发觉她从红府出来,就是一副神不在焉的样子,却没说什么,直到回到家只有他们两个人了,才不动声色地将人抱在怀里,轻声询问她。 京墨有些担心地跟他说了丫头可能有的心思,怕丫头还是不能相信她自己的病能治好。虽然有京墨在,肯定能让她恢复身体,但病人心态积极和心态消极,对治病是有很大影响的。每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能安心治病吗? 张启山也知道这个问题,但谁也帮不了丫头,人的性情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改变,只能靠她自己想明白。 丫头的心情二爷可以调节,京墨现在心情不好…… 张启山挑眉,低声在京墨耳边呢喃:“你这些天为别人废了那么多心思,现在是不是也该关心关心你男人了,嗯?张夫人……” 听着耳边低沉和缓的声音说着暧昧的话,京墨能感受到他呼吸间热气的耳朵和脖子,都敏感得泛着红色。 京墨摸了摸怀孕的耳朵,身体下意识得想离他远点儿…… 我去!我什么时候坐到他身上的?!京墨眨眨眼,有些反应不能。她现在侧坐在佛爷大腿上,脚刚刚点地……果然是大长腿…… 因为穿着裙子,这一坐,露出赤裸的小腿跟他的军靴和军裤直接碰触,有些凉,有些痒。张启山一手握着她的腰磨蹭着,一手把玩着她放在腿上的双手。她整个人都包围在他的霸道的气息里,熏得她不由自主得脸红。平时穿军装那么威武霸气的张大佛爷,现在跟她这个姿势,再配上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怎么看都有种禁欲的诱惑。 京墨觉得再也不能正视他的军装了。明明他什么也没说,她偏偏就觉得这个人在诱惑她。 就在京墨纠结到底是干脆自己跳下去,还是让他放开自己时,张启山就把她手镯退了下来。 “哎,那是我家传家宝……” “巧了,二响环也是我张家的传家宝。”张启山说着,就把自己手上的二响环退下来给京墨戴上,自己戴上了京墨的手镯。 “你家的传家宝可比我家的值钱多了,咱俩交换你就亏了,为什么……”京墨没好气地说着,要把二响环还给他。 张启山好笑地一手制住她的动作,一手抚向她的颈后将京墨拉近,看进她的眼睛里,理所当然地说:“傻姑娘,你是我夫人,我是你丈夫,你说我们交换是为什么。” 京墨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羞得不敢说话。张启山控制不住压下身来,吻上她的唇。 京墨被他禁锢着,根本躲不开,差点被吻晕前,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还在想…… 不是说他没有过女人吗,难道男人的本能都会无师自通…… 第18章 疼宠 自从那晚吻了京墨,张启山好像开启了什么不得了的技能。 原先两人虽然确定了关系,但最多就是拥抱,张启山对京墨,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于礼。两人的相处,更偏向于亲人的陪伴。 可自那晚开始,张启山便不再像原先那样“有礼”了。在张府外还好,但在府内,就毫不掩饰对她的喜爱和眷恋。 大概是因为在家的话,心里会比较放松,张启山笑得更多了,但更多的,是喜欢腻着京墨。 他办公的时候,就让京墨在他旁边看书或者处理府上的事,休息的时候就看京墨认真的样子养养眼,有时京墨一抬头,就能看见张大佛爷人贩子的笑容。 吃饭的时候,也没那么多规矩了,喜欢给她夹菜,京墨就不好意思地回夹给他,一来二去,京墨吃的越来越多。 早上出府时,会亲她的脸颊或额头,京墨就不得不在张副官假装没看见的眼神里,回亲他。 偶尔张启山没那么多公务,便和她在花园里喝茶聊天,明明可以分开坐,但张启山偏偏喜欢抱着她,一起坐在宽大的躺椅上。京墨常常控制不住睡在他怀里,醒来后就无法正视那些守卫在周围的张家军。 …… 偏偏张启山做这些完全觉得理所当然,坦坦荡荡,每次觉得不好意思,害羞的都是京墨。 搞得大家,甚至包括京墨自己,都以为,不是张启山腻着她,而是她恨不得天天跟佛爷腻在一起。 京墨这些日子才有种谈恋爱的感觉,但又不是那种热恋,倒像是老夫老妻偶尔的情调。 虽然有个男友力爆表的老公,京墨常常有种控制不住的感觉,特别是张启山穿着军装跟她调笑的时候,她恨不得撕了他的军装! 但不可否认,这种细水长流的疼宠比霸道总裁的强爱更能让京墨接受……她现在不就是要沦陷的节奏吗。 不过,这些东西京墨已经无力思考了,因为她……大姨妈来了…… 女生都知道,大姨妈是一个让人既爱又恨还娇气的小妖精。 京墨初来这一个月,又是冰封又是发烧,一会儿跟张大佛爷斗心,一会儿为丫头费脑,常常夜不能眠,思绪混乱,再加上每日一咳,她都忘了还有大姨妈这种东西了! 再加上,京墨体质特殊,是那种来大姨妈就死去活来的那种,跟她妈妈一样。 现代的时候,止疼片吃过,益母草也喝过,但都不管用。没想到穿越了,这个体质也跟了过来。 理所当然,京墨……起不了床了…… 早上,京墨没有在平常时间自发起床,小葵还以为只是自家夫人昨晚睡晚了,便贴心的打算让夫人多睡会儿。可这佛爷都快晨练回来了,夫人也多睡了快一个小时了还没起,小葵就着急了。 小葵在门外叫了几声没见应答,便直接开门进去了。而这时的京墨,早就疼得满头冷汗,面色苍白,蜷缩在床边紧紧抱着肚子。 京墨恶心的想吐,偏偏前一天晚上,京墨就有些不舒服,所以晚饭吃的不多,现在除了水什么也吐不出来。 想喝点水压一压,结果颤抖的手刚碰到床头柜上的水杯,就因为疼痛和小葵的声音,吓得一把把水杯打落在地。 大概是京墨反胃太厉害,每日一咳恰巧这时候来了,让京墨猝不及防咳了一地黑血。 好死不死这时候小葵就进来了,可想而知小葵的反应…… “啊!快来人呐!夫人出事了!快来人!夫人!” 张启山刚和副官进门,就听见楼上水杯的摔碎声,紧接着就是小葵的尖叫。张启山心一紧,立马就向京墨房间冲去。 张副官有反应的时候,佛爷已经上到了二楼。 他立马拔枪,让赶来的张家军紧急戒备,封锁张府,带着几个家兵和闻讯而来的管家上了楼。 张启山刚闯进门,就看见一地狼藉,破碎的玻璃反射着光,让上面沾染的黑血触目惊心。京墨蜷缩在床上,冷汗打湿了头发,衬得脸色愈发无色,脸上带着泪痕,直接让张启山皱起了眉头,心一抽一抽地疼。小葵哭着试图把她抱起来,反而让京墨难受地皱眉。 张启山猛地一把拉开小葵,不管小葵被自己甩在了地上。自己跪坐在床上,将京墨抱在自己怀里,才发现她浑身冰凉,拉过锦被将她严严实实包起来,才压抑着焦急,轻轻拍打她的脸试图将她唤醒。 “阿墨,阿墨!醒醒,我是启山,你醒一醒!别吓我!” 可京墨被他一番动作弄得小腹很疼,呼吸到熟悉的味道, 更觉得自己莫名的委屈,在张启山怀里控制不住抽泣。 其实张启山进来的时候京墨就发觉了,废话,门撞在墙上那么大声音,估计门都坏了,她能听不见吗? 不过她真的没有力气理会,她想对他解释,让他别那么紧张,但现在睁眼都觉得困难。张启山抱起她来时,她感觉很温暖,就不停地往他怀里钻,得到了想要的温暖,她也渐渐不再哭泣,一门心思就想睡觉,想着睡着了就不会感觉痛了。 殊不知,张启山以为她不停地往他身上靠,是因为她难受的说不出话来,而京墨停止哭泣,一副要睡着的状态,让张启山以为她不好了,吓得他更是神魂俱颤。 张副官和管家进门,也是吓了一跳,张启山直接冲着他们吼:“去找医生!还愣在这干嘛!” 张副官触到他惊怒锋利的眼神,知道佛爷此刻已经没什么理智了,也不再多说,拉住要往外走的管家,自己直接奔出门外。要是让管家那种腿脚去请医生,估计医生还没到,佛爷就要杀人了! 张副官留下几名亲兵守在房门外,随时准备着佛爷召唤,让其他人加强戒备。地上有黑血,夫人又是昏迷状态,说不定就是有人下毒,张府的防卫竟然没防住! 一想到这种可能,张副官就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没去医院,张副官直接开车去了解九爷府上。九爷不一定是医术最高的,但绝对是令佛爷放心的,而且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信任的医生,九爷在这一点上绝对比他了解。 房间里。 京墨说不出话,张启山就把怒火和焦急全都转移到小葵身上:“你说!夫人这是怎么了?” 小葵本就害怕,这下直接“扑通”跪在地上,哭着解释早上的事。 张启山一边听着,一边在京墨身上查看有没有外伤。京墨被他动来动去的,很难受,便强提起精神,在他耳边语焉不详地说着:“唔……我没事……没事……毒素……大姨妈……我困……” 张启山没怎么听清,但也听到了她说没事,觉得困。感觉她身上有了温度,呼吸也渐渐平稳,便稍稍放下心来,肆虐狂躁的心情也被他压制了下来。理智回归,就觉出不对来,但现在也不是询问的时候。 张启山看见地上的狼藉,和已经被京墨汗湿的床单,就直接把人连带被子拦腰抱起,一面向自己房间走去,一面嘱咐管家把九爷请来。 虽然张启山已经将动作放柔了,但睡得模模糊糊的京墨还是有些被惊动,难受地哼唧,直到听到耳边有轻柔熟悉的声音在哄她,才安心睡去。 张启山看着怀里脆弱的人,心疼的不得了,轻声哄着难受的她:“阿墨乖,睡吧,我在这里……” 自己的小姑娘,自己都不舍得说重话。知道她敏感孤独,就小心地控制和她相处的界限。结果自己疼宠的女孩,就在眼皮子底下被人伤了! 一想到地上的黑血和京墨无力地哭泣,他就控制不住想杀人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改动了一下,怪我没写清楚,好多亲以为是大姨妈导致京墨吐血…不是这样的… 而且大姨妈这种东西,跟体质确实有关系,不是吃药就能轻易调理过来的。 大姨妈真的很烦人,朋友每次来都痛经,床都下不来,止疼片现在吃一板都不管用了。 第19章 心疼 京墨满足地睡了一觉,根本不管她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 醒来之后,小葵给她复述之前的事,直听得她目瞪口呆。 佛爷从九爷那儿知道了她吐血的缘由,知道是好事,但还没送一口气,就听九爷说这样的情况可能持续一个月了,立马大发雷霆。小葵最惨,明明是贴身侍女,这么长时间却一点也没察觉京墨的异状,气的张启山直接摔了茶杯。 还是张副官给求情,说夫人醒了还要小葵伺候,这才没让张启山把她赶走。 至于她的大姨妈……咳咳,得亏九爷机灵。本来是怕京墨可能会有外伤不好处理,所以请了一位女医生跟他一起去了张府,没想到……阴差阳错…… 这位叫罗寒的女医生也是奇葩,本身就是留洋子女,进步青年。家世不错,却不愿接受家族供养,自个儿跑到长沙来当医生,还上过前线,在张启山的张家军里当过战地医生。人品自是不说,九爷请的肯定是可信的。罗寒根本不管张启山是不是她上级领导,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说教,虽然没骂人,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你连自己的妻子都照顾不好还能干嘛‘’,‘’不关心她干嘛娶她”,吓得张副官大气都不敢出,九爷在一边苦笑。 张启山虽然脸色不好,但也没生气。知道京墨那么虚弱的原因后,更是可疑地愣了愣,然后红着耳根,悉心请教她应该怎么做。 小葵说起她来都是赞叹,说还没见过哪个女人敢这么跟佛爷呛声。听得京墨笑倒在床上,迫不及待想见见罗寒。 先不说两个女人见了面交流以后,怎么激动,怎么兴奋,京墨面对张启山却是歇了菜。 京墨安稳下来后, 张启山就去处理耽误的公务。知道她醒来,吩咐副官叫罗寒去给京墨检查身体,他则是快速收尾,然后直奔京墨而去。 听罗寒报告完京墨现在的情况,就把人赶了出去。不顾罗寒难看的脸色和不服的反抗,让副官强硬得把人“扣押”在张府,直到京墨身体完全恢复才能走。 京墨好笑得看着,坏心地没反对。直到房间只剩他们两个人,京墨才拉着张启山的手,要给他解释自己的状况。 “我没事了。其实从冰里醒来那天我就开始咳血了,只不过我知道那是好事,就没告诉你们。我有心要瞒着小葵,小葵当然发现不了,你不要责怪她。 张启山任由她拉着他的手,面无表情看着京墨也不说话,直到京墨被看的不自在,才若有所思地重复她的话。 “没告诉?有心瞒着?也不告诉我,瞒着我,恩?” 京墨看着他每说一句话就靠近她一分,她感觉到危险,就不停地向后仰,直到觉得支撑不住,才松开拉着张启山的手,撑向身后维持平衡。 我勒个去!我怎么忘记这茬了?!吐血的事我可从来没告诉过他,这是要算账的节奏啊!!谁来都好,把这个俯在她身上的人拉走啊!好危险的!! “佛爷……” “滚!” “啊?啊!是!” 副官小天使求别走! 京墨看着张副官刚进门就被张启山骂出去,只觉得心都碎了,张副官你出去就出去,干嘛把门关的那么严实! 京墨小心翼翼地看着张启山,只觉得他眼里像藏着星辰一样,明明那么吸引人,却又觉得望进去就会被吞没,那么危险,是致命的诱惑。 京墨觉得这么注视着张启山,就像是面对着一朵曼珠沙华,明明想逃,偏偏又该死的不舍得。 京墨看不见她身上的变化,但张启山看的清楚。那枝妖艳的花藤又出现了,一直从京墨胸口到她的眉梢。张启山看着她无辜的眼神,只觉得怒火升腾,她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没有告诉他! “唔……张……张启山……” 京墨看着他压下来的唇,只觉得心惊。若说上次的亲吻是难掩霸道,但还带着温柔和疼惜,那这次的tmd根本算不上是吻! 她不肯松开牙关,他就啃噬她的唇瓣,又痒又疼。想叫他停下,却被他的舌头直接冲进她的口腔,到处横冲直撞。 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愤怒,却无法安抚他,舌头被他舔舐得发痒,想躲开,却被他更霸道地纠缠。他做出的吞咽动作和随之滚动的喉结,让京墨更觉得要被吃掉一样。她偶尔发出的声音很快被他吞没,只能不停地呜咽,却让他更疯狂! 挣扎间,她撑不住倒在床上,张启山干脆顺势压住她。两条大长腿要压制京墨乱踢蹬的双腿,简直妥妥的不费事,更别提他一手就能抓住京墨的两个手腕。 剩下一只手揽住京墨的身体,吓得京墨不敢乱动了。这么紧贴,她还来着大姨妈呢,擦枪走火她找谁哭去! 大概京墨的温顺安抚了张启山的怒气,他渐渐停下来,趴在京墨颈项边喘息着。 “你知不知道,今天你把我吓到了。” 京墨听到他貌似平淡的话,心里很复杂。她看不见张启山的脸,但能感受他的心情,或者说,是张启山让她感觉到的。 他那么自律的人,这般失控不是他的作风,可他偏偏失控了。 京墨看着床顶,眼里翻滚着无数想法。刚来时,她选择留在张启山身边,对那时的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张启山无疑是个优秀强大的人,的确容易让人心动,尤其是他故意让你心动的时候,恐怕是没有人逃的过他的掌控。她也心动,可让她在短时间接受他,她做不到。 因为张启山的不保留,她看到了他的优秀,也正是他的不保留,她同时也看到了他的沉重。 她有勇气在他身边陪着他,是在无家可归的情况下,把他当成合作者,当成家人,亲人,这些都可以。 她可以给他想要的帮助,帮他管理张家,可以给他亲人的安慰和温馨,可以给他家人的爱。她希望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以直接过渡到亲人——搭伙过日子有什么难的。 她也想过,如果自己爱上他怎么办,可从没想过的,却是张启山先爱上她。 她知道,自己在他面前就是张白纸。直到现在,京墨有些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这些想法张启山看出来了,所以那晚才会吻她,所以在那之后,他会那样对她,腻着她。 是在提醒她吗? 她不知道。她从没看懂过他的心思。如果这些是他刻意做来提醒她的,那他又筹划了多久。 京墨轻轻把手放在他头上,摸着他的发丝。 “对不起。” 连京墨都不知道这句对不起到底是因为什么,但她觉得,这是她欠张启山的。 张启山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吻了她,抱着她不松手 作者有话要说: 闺密罗寒已上线~ 张大佛爷为爱耍心机~ 第20章 日常 张启山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吻了她,抱着她不松手 第二天,京墨醒来,张启山已经晨练去了。她下楼时发现,每个见到她的下人,都会偷偷地笑。 起先京墨不知道怎么了,以为是因为昨晚她和张启山睡一张床,京墨有些无语,她来着大姨妈呢,他俩能干什么啊! 后来是小葵看不下去,把她拉回房间,对着镜子指着她耳根边的一块皮肤,让京墨自己看。 “啊!”该死的张启山,什么时候把吻痕留在她身上了?! 京墨捂着脖子,又气又羞。她本来皮肤就白,衬得那处吻痕格外明显。偏偏张启山留下的位置很狡猾,从前面看看不出来,但从侧面看就很容易看到。所以早上京墨洗漱时没看到。 而且就在耳根旁边,不管穿高领衣服还是围丝巾,都遮的勉勉强强。 怎么办……怎么出去见人啊!! 京墨心里的小人不断咆哮抓墙,脸上已经一片木然。 小葵想笑又不敢笑,看的京墨更郁闷了。 于是,早上吃饭时,始作俑者便没有见到某人,得到的回复是,夫人陪罗寒医生去花园吃饭了。 张启山哭笑不得,不过想起某人现在可能羞愤的表情,便掩不住好心情。一旁站着的下人就看见自家佛爷吃饭的时候,时不时得,因为不知道想到什么就突然笑起来。 京墨这边,也跟她相见恨晚的好朋友顺利吃完了饭。京墨本以为会遭到调侃,结果罗寒这丫头不知道因为什么,大清早气鼓鼓的,也没注意京墨有什么不对。 京墨庆幸的同时又很好奇,不知道谁惹了她。直到张启山和副官出门,罗寒遥遥地看见他俩,脸上气闷的表情更甚了,京墨才猜测,是不是昨天张启山强硬扣留惹毛了她。 那边张启山看了这边一眼,对副官吩咐了什么,就上了车,扬长而去。而张副官却径直向她们走过来,传达佛爷的话。 “夫人,佛爷吩咐了,让你尽快回房休息,刚才,佛爷已命人将您的东西拿到他的房间去了。”意思就是说,从今天开始,你们俩就要同睡一间房了。 京墨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人怎么这样啊,谁答应他了! 张副官好像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又笑容满面地补上一句:“哦对,佛爷还说了,若夫人有意见,一概不理,等他回来再做决定。” 然后就飘飘然告退了。 堵的京墨一口气上不来,憋的脸红。想着刚才那张笑得跟他家主子一样无辜的脸,恨不得把粥糊他脸上! “我恨不得把粥糊他脸上!” 咦?谁跟她这么默契! 京墨回头看见罗寒一脸扭曲,再一想她刚才的话和今早的反应,合着不是冲着佛爷气愤,而是张副官啊。 这是……昨晚有事啊! 京墨看着她把盘里的鸡蛋切的面目全非,决定还是不要打扰她心里小人的活动了,还是等会儿问问管家他们吧。 唔,今早还是个挺美好的清晨嘛。 虽说让京墨休息,但她却休息不得,毕竟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比如,丫头的病。 罗寒这个海归西医,和京墨这个中医,医术是互补的,两人就丫头的病细细做了分析,整理了一套修复方案。 京墨小心谨慎,罗寒大胆创新,从食疗到医疗,两人有些想法截然不同,但却能碰出火花,常常会有新鲜的想法涌出。而且能看出双方的利弊,让两人兴奋难已自己。 罗寒是个单纯直爽的,虽然聪颖,但对朋友毫不保留,这让京墨放松很多。毕竟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想要不动声色地了解现在的局势,还是有些难,而且有些事,张启山也不会跟她说。 罗寒从国外回来,了解的国外形势更多,而且思想进步却很理智,跟她交流很有话题。两人在书房待了一天,打草的纸被两人铺了一桌子,地上也是废掉的纸张。 至于被两人忽视掉的午餐……呵呵,就是这么任性! 当然,任性的结果就是,被担忧的管家告到了佛爷那里。 张启山和张副官打开书房门的时候,被两人的工作量惊呆了。 地上桌上全是纸,两个女人没注意到他们的到来,还在毫无形象得争论不休,是不是拿手里的钢笔在纸上划拉几下。 张启山看见被随便放在远远一边,一点儿也没动的午饭,脸直接拉了下来。张副官很有眼色得上前拉走罗寒。 京墨和罗寒则是感觉,正在她俩学术交流的时候,一个被突然拉走,一个被拦腰抱起。当然,被拉走的那个是一脸惊诧的罗寒,被抱起的那个是一脸茫然的京墨。 直到京墨被放倒在床上,才反应过来。没办法,中午没吃饭,满脑子的医术问题,现在还有些混沌。 不过再怎么混沌,看到张大佛爷那张冰冷的脸,京墨也顿时清醒了。 “怎么不吃饭?” 这是气愤的佛爷。 “我,我忘了……”这是弱弱的京墨。 “忘了?哼,可我饿了。”张启山看她无辜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气她,偏偏看见她无辜的样子就狠不下心来教训她。 “饿了,那赶紧去吃……唔……” 靠!一言不合就亲她,有完没完了! 京墨心里流泪,可表面上却不敢反抗,乖乖地揽住他脖子,任他索取——京墨算看出来了,她越反抗,张启山越来劲。 张启山撤回,抱着被吻得喘不过气,晕头转向的京墨,轻轻吻着她额头。 她那点小心思张启山哪会不知道,只是她一温顺,他纵有天大的火,对她也发不出来了。 只是狠不下心来强迫她罢了。 但是也只有这些忍让了。 张启山眸色一暗,若是她敢离开他…… 他绝对不会再顾及她的意愿——无论用什么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 吃撑了,来张 日常 消消食~ 第21章 禁锢 张启山的心思如何京墨是没功夫猜了,因为她这几天和罗寒都忙着去红府给丫头治病,但不理想的是,丫头身体损害太严重,治疗时间会很长。 短时间内不见效,虽然二爷陈皮相信她们,但架不住丫头自己会胡思乱想啊。 她和罗寒每次来,都是不动声色地引导丫头向好的方面去想,或者鼓励她。但丫头的心病太严重了,光每天担心二爷她就寝食难安,她下意识地认为自己的身体不会好彻底,这就会拖累二爷。 京墨和罗寒都是心性坚强的人,虽然医术好,人聪颖,但对丫头这种女人真心没折。 她们为了这个事也找二爷谈过,好在丫头还听二爷的话,至少没以前那么愁闷了。 “阿墨,你有没有感觉……丫头她……”罗寒有些不确定的跟京墨说。 罗寒是当过战地医生的人,她对治疗伤员游刃有余,但当心理医生…… “你是不是想说,感觉丫头其实对治病这事……恩……怀有希望,但不积极。”京墨也摸索着将自己的感觉说出来。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刚才桃花跟我说,每天若不是她监督提醒丫头,丫头都想不起来要按时吃饭,做运动。”罗寒一拍手,赞同京墨的话。 京墨和罗寒有些无奈地对视一眼,这怎么治啊…… 张府也有了些变动。 京墨现在已经正式和张启山吃住在一起了。 之前是因为京墨的身体,张启山强行让罗寒住在张府,后来京墨身体好了,罗寒反而觉得住在张府更自在,干脆辞了医院的工作,转为张家的私人医生,平时就负责张家军。 京墨对这姑娘的随性无语了,反正张启山已经默认了她的举动,她也乐得自己的朋友能多多陪着自己。 只是以罗寒的性格,留在张府八成是因为有更多机会可以上战场,作她喜欢的战地医生,张启山默认她的留下,大概也有这个考虑。虽然京墨担心她安危,但也尊重她的选择,毕竟在这个时代,能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真是一种幸运。 而张启山呢,除了因为罗寒的医术而同意她留在张家,更多的是希望她能陪陪京墨。 一方面,张启山自己工作忙,没那么多时间陪京墨,虽然京墨自己不介意,可他还是不忍心京墨寂寞。 另一方面呢,他是想限制京墨的外出。他宁愿两个女人待在书房里讨论一天医术问题,也不愿意京墨出去一个小时。 京墨沉稳冷静,聪慧温柔,虽然有些不懂世事,但这些都可以学,他给她多讲点这方面的事就是了。难得的是她自有一套为人处事的办法,有主见却不莽撞,善于学习思考,做事谨慎却不固守,而且懂中医,自有一番系统的理论。 这样的女子还是太少了。 京墨自己没发现自己的价值,但不代表别人发现不了,尤其是她现在是他的女人,受到的关注会越来越多,等结婚后更是如此,到时候他想将珍珠蒙尘都不行。 若是再加上张家主母的身份,不管是想得到她的人,还是想毁掉她的人,一定是数不胜数。 他不怕保护不了她,他怕京墨自己受不了这种生活……离开他…… 京墨还是太年轻了,她向往的是安宁的生活,没经过世事的历练,她没有破釜沉舟的魄力。 她虽然答应他留在他身边,但她毕竟没亲身体验过那种艰辛,她知道危险,却不知道自己答应了怎样的危险。 她会不会在知道这种生活有多捱之后,受不住离开他,去过自己喜欢的安宁生活? 张启山不敢赌,如果代价是她可能离开,那这场赌局干脆就不要开始。 他不会给她选择,所以直接从现在开始,隐形得将她禁锢起来,直到她习惯上这种生活。 他不会给别人觊觎她的机会,更不会给她,她能逃离他的念头。 第22章 调戏 京墨虽然跟张启山没法比精明,但她也不是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变化。 张启山明显对她的保护加强了。别的不说,她现在一出门就是家兵随行,而且是带枪的那种,到了街上,谁也不敢靠近她。有时候京墨还能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说她没有名分还这么招摇什么的。 京墨倒是对名分这种事不在意,本来嘛,长沙外有日本人虎视眈眈,内有陆建勋给张启山捣乱——陆建勋此时已经到了长沙,现在就不是结婚的好时机,就算张启山同意,她恐怕也不会同意。 但京墨对别人不敢靠近她这件事觉得挺别扭的,而且,这家兵虽是张家的,但用到保护她逛街这上面来……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他们应该是跟着张启山做正事的人才对。 种种原因,搞得她现在都不敢出门。但她也没跟张启山闹脾气,她知道自己自保能力还不够,若不接受家兵保护,反而是给张启山增加负担。她不会做让他为难的事。 可现在她为了丫头的心病, 好不容易想出个办法,想去试试,但又不能让丫头或者有心人知道,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单独行动,可…… 所以京墨在跟张启山讲道理。 没错,现在在京墨看来,就是张启山不讲理! “为什么啊?我说了,我只是去花仙楼而已,虽然我不知道它是九门中的哪一门,但只要是九门的地方,还能不安全吗?” 京墨试图把理由跟张启山说清楚,可这货不知道没什么,就是不许她独自出门。 “没有为什么,我说了,你出门可以,但必须带上家兵,否则,免谈。快睡觉吧啊,乖乖的。”张启山先是强硬地拒绝了她,再是将她抱在怀里,好声好气地哄她睡觉。 哦,对了,忘了说,张启山晚上才回来,所以京墨本来打算,在睡前跟他说这件事的,所以他俩现在在床上。 张启山的软语反而让京墨更气的慌。废话!你很正经得跟人家说一件事,而人家偏偏没当成正经事,轻飘细雨,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你,任谁都生气吧! 京墨看张启山的态度,恼火地一腿跨过他的身体,坐在他腰上,拎着他的睡袍衣领,不让张启山躺下。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张启山看她的架势,反而不强拉着京墨睡觉了。一手抚在她腰际,帮她保持平衡,一手收回,垫在脑后,饶有兴趣地挑眉,看着还没意识到此时他们俩姿势有多暧昧的姑娘,滔滔不绝地列举她的理由。 “……所以啊,我会小心,也会保护自己,出门一定带着枪,你到底有什么不放心的啊……张启山!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京墨正义愤填膺地说着,猛地注意到张启山好久没说话,以为他在故意忽略她,顿时气的,连名带姓地叫他。 张启山看着京墨生气时绯红的脸颊,水汪汪的大眼,觉得生动极了。她激动间动作有些大,本来就松散的衣裙,此时更是衣领大开。京墨本来就是拎着他睡袍,虚虚伏趴在他身上,此时的角度,张启山很容易就看到粉白的饱满。他看着京墨生气,一点儿也不觉得刁蛮,反而可爱的紧。 京墨正气着呢,突然就感觉腰后那只手一用力,她结结实实趴在了张启山胸前。 张启山就这样抱着她坐起身,靠在床头上,垫在脑后的那只手抽回来,放在京墨颈后轻轻揉动着。 颈后本来就是人体脆弱的地方,被人突然碰触都会有一种危机感,偏偏张启山动作轻柔,似有若无,让京墨更觉得敏感,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反应。 “上次你来……疼痛不已,罗寒告诉我这是体质原因。” 京墨眨眨眼,不明白为什么他话题跳的那么快……难道我们不是在讨论为什么她不能单独出门吗? “……然后呢?” “然后,罗寒告诉我,这种东西也不算病,吃药调理很难不说,还会损伤脾胃,所以,她告诉我了另一种办法。” ……我去!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罗寒你到底说了什么能让张启山露出这种……不怀好意的笑容啊?! 张启山突然笑容满面,捏着京墨的下巴凑近她,正视着她警惕却又懵懂的眼睛。 “罗寒告诉我,男人是女人最好的良药……阿墨,你能告诉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京墨一开始还很茫然,这什么跟什么啊,过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了,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罗寒你丫的要害死我啊! 天地良心,其实当初罗寒说这句话,除了因为这句话的确有道理之外,更多的,是因为当初她已经给张启山贴上了“不好好照顾自己妻子”的标签,她想用这种办法让张启山多多陪京墨,所以故意说的有点夸张。可现在京墨并不知道,而张启山本来只是想用这件事调戏一下京墨,并不怎么相信罗寒的话。但现在一看京墨的反应……阿墨也懂医术,这种反应……难不成是真的吗? 京墨和张启山大眼瞪小眼许久,还是京墨率先败阵。 “咳,那什么,你明天还要早起,我也困了,快睡觉吧。” 张启山因为还在思考那件事的真实性,也没有接着闹下去,点点头,抱着京墨躺了下去。 京墨在庆幸逃过一劫时,张启山已经决定明天亲自去问问这件事,验证一下真实性。 当日后京墨知道了自己被吃的全部缘由后,只能叹一声,自作孽不可活。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那件事的真实性嘛,亲们想知道的可以去问度娘哦~ 第23章 活棋 死局 京墨和张启山僵持了几天,京墨拿出冷战手段跟张启山“无理取闹”,终于让张启山妥协,同意让京墨出门,但减少原有人手暗中保护。 京墨舒了一口气,张启山受不了她不跟他说话亲近,但她每天看着他冰冷的脸她也很害怕好不好啊! 管家和张副官没胆子去劝张启山,只好天天来劝她,天天跟她诉苦,说佛爷今天又怎么折腾手下的兵啦,佛爷今天又怎么心情不好啦,发脾气啦,没吃好饭啦…… 我去!一个大男人,置气起来怎么跟个孩子一样,难道不应该是他宠我吗? 京墨无语。不过至少张启山答应她让她出去了,大不了……大不了在床上让他亲回来就是了! 而张启山也觉得不好受,明明不想让京墨出门,但他也知道二爷和丫头的事耽误不得,若京墨有好办法,他应该支持她才对,可是…… 但他又受不了自家媳妇不跟他说话,现在回家也不肯让他抱,要不是他硬拉着她,估计晚上她就跑客房去睡了! 他又不忍心训她,一看她委屈的眼神,他就心软,只好冷着脸不见她。无奈,他只好退让。 看她开开心心出门,张启山转身就一脸凝重地吩咐人暗中护着,也幸好京墨不是跳脱的性子,还算稳重,说去花仙楼就绝不去别的地方。他提前跟花仙楼打好招呼,京墨的安全也算有了保障。 花仙楼。 “我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虽然不清楚这花仙楼是九门中哪一门的,但这不妨碍京墨要做的事。 若是能事成,再麻烦她也认了。 “你费劲这么大心思,又是谱曲又是作词,一会儿唱歌一会儿唱戏,做出了《典狱司》这出好戏,你说要跟我做笔生意,如今让我花仙楼大赚一笔,可你却真的分文不取。我真是搞不明白,你这买卖也太便宜我了吧。” 京墨看着台下正在演出的《典狱司》,缓缓笑了。 没错,她把前世那曲《典狱司》搬了过来。她想不出好办法,不知道怎样让丫头重燃希望。这时,她想到了《典狱司》的歌词。 …… 君还记 新冢旧骨藏头七 宿醉朦胧故人归 来轻叹声爱你 君还记 酒影里谁人覆你衣 …… 丫头,如果积极鼓励的话不能让你有生的希望,不能让你积极治病,那我就以毒攻毒,让你看看,若你死了,二爷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你看着未来他的迷茫无措,他的醉生梦死,看着他孤独余生,如行尸走肉,看着他戏不知给谁唱,泪不知如何流,看着他满屋行头落尽灰尘,满园海棠年年开落,看着他可能因为你的一句“好好活下去”,忍着不去找你,就这样痛苦地活着…… 你看着这些、想着这些可能发生的痛苦,你真的忍心留他一个人吗?我不信。 况且,《典狱司》的词偏向大开大合,里面还有疆场杀敌的歌词。一般人联想不到丫头和二爷。 但梨园、霸王别姬这些隐晦的提示,别人或许不会有什么感觉,丫头对二爷那么敏感,一定能想得到! 京墨把里面的rap改成了轻唱,曲子改成了以古筝和萧为主。京墨并不精通音乐,但这不是有花仙楼吗? 当日的交易是,京墨提供词曲,花仙楼来排练,不管效果如何,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整个长沙城都知道这首曲子。 如果不能给花仙楼带来收益,一切损失京墨承担,若是收益,京墨分文不取。 如今终于成功了。 “花老板,如果我说,这首曲子说不定能救人一命,您还觉得这买卖便宜我吗?” “哦?真有这么大效果?” “单这首曲子当然不行,还要有合适的时间,合适的人来配合。”京墨并没有自负,她清楚,曲子,只是第一步,剩下的,还要看她怎么跟丫头说。 花老板沉默半响,对着京墨叹息:“你可知道,你闹出这么大动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是你背后的主子让你提醒我的吧。”京墨没在意,连头都没回,“这长沙,各方势力纠缠不清,九门之下,基本没有秘密,稍有心的人一查便知道是我,所以从一开始虽然我没大摇大摆,但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京墨回过头冲着花老板笑了笑,有些无奈地说:“你以为我这每天在花仙楼干什么,佛爷就真的不知道吗?我没说,不代表他不清楚。恐怕我这些天的动作,八爷九爷也是清楚的,可他们谁也没提,谁也没问,为什么?不过是为了丫头,为了二爷罢了。 丫头有事,二爷一定出问题,若是二爷动了,无人代替二爷的话,九门就会失去平衡。为了这个平衡,即使九门中或有人不想看着二爷他们好过,也不会故意让丫头出事。我说了,九门之下,没有秘密,可他们都默许了我的动作,包括你家主子,不是吗? 即使互相之间或有恩怨,但为了长沙安危,九门提督能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这样的九门,让京墨敬佩。” 京墨说到最后,已是有些感叹。 张启山虽然不会主动告诉她一些事,怕她担心,但也不会故意瞒着她。现在的长沙,在长沙百姓看来,有张家军和其他军队坐阵,平安无事。可京墨知道,长沙没有那么安全,战争随时可能爆发,还有来自党派内部的腐败黑暗。 自她决定跟随张启山,他就跟她说得很清楚,他随时可能上战场。京墨也见过他身上的伤疤,有浅有深,影射着战场的危险,这样的残酷,让她连心疼都似乎显得多余。 她的丈夫随时出生入死。 而她,无话可说。 二爷和丫头的事,她走了一步活棋,那她和张启山呢……是死局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丫头好了,陈皮不会找日本人了,可霍仙姑我要怎么处理? 第24章 劝服丫头 二爷和丫头的事,她走了一步活棋,那她和张启山呢……是死局吗…… 红府。 “丫头,我又来叨扰你了!”京墨熟门熟路地踏进丫头的院子,人未至,声先到。 丫头笑着从屋里出来,桃花已经将准备好的瓜果放在了院子的石桌上。 “我巴不得你来陪我,今天天气不错,陪我在院子里坐坐?” 京墨点点头,也不客气,自个儿斟上一杯茶,慢慢品。 “嗯,二爷这的茶真不错。”丫头看京墨捧着茶杯爱不释手的样子,好笑地摇摇头。 “怎么?佛爷那么疼你,张府还能没有茶让你喝?” 京墨嫌弃地撇撇嘴:“疼什么疼!不就有点胃肠不舒服吗,罗寒都说没什么事,他至于连茶都不让我喝嘛!现在好了,除了白开水,什么也不让我喝!” 丫头笑笑不语,佛爷是个谦虚谨慎,谋定后动的人,但绝不是个让人随意忤逆的人,他那些耐心,说是都给了京墨也不为过。 京墨闲扯了一会儿,就打算进入正题。 “丫头,最近感觉如何?我看你身体好一点了,胃口也不错,听管家说,二爷可是好久没像现在这样开心了。” 丫头一听二爷便忍不住甜蜜的笑,可同时,眉目间又有些说不出的愁闷。“是啊,二爷他这些天的确很开心……” 丫头一句似重复似叹息的话,让京墨沉默了一会儿,她觉得,现在也许到时机了…… “丫头可知,佛爷他们如此忧心你的病,除了是关心,还有什么原因吗?” 丫头有些疑惑,迟疑地说:“是因为矿山……” 京墨摇摇头,打断她的话:“矿山牵扯日本人和长沙安危,的确重要,也的确需要二爷出山,但佛爷绝不会逼迫二爷。” 京墨犹豫地呡抿嘴,还是看着丫头继续说:“给你治病前,那时候我还不了解你和二爷的感情,也不知道丫头你对二爷的重要性。九爷就跟我说,若是夫人不好了,以二爷对夫人的情深似海……二爷是绝不会独活的! 所以,救你,也是在救二爷啊!” 京墨看着丫头有些惊讶地捂着胸口,清楚地看到她眼里的复杂与纠结,微微笑了。 “当日我听了,也觉得很惊讶,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感情,我觉得你们一定爱得轰轰烈烈……可我错了。 当我见到你们时,我就觉得我错了,哪有什么轰轰烈烈,倒像是平平淡淡。可就是这如平静之水的爱情,却让我感觉到了它有朝一日翻滚的力量。” 京墨看着丫头沉思的表情,轻轻握着她的手。 “我给你讲件事?” 丫头抬起头,眼里还有控制不住要坠落的泪水。丫头平静了些,看着京墨示意她说。 “我曾看过一个电视……咳,故事,一个女孩……嗯,算是进步女青年吧,留过洋,还积极参加抗日活动。别人曾问过她一个问题,如果让她选一部电影,木兰从军和白蛇传,她会选哪个。丫头,你觉得呢?” 丫头想了想,犹豫地说:“进步女青年,还参加抗日活动,那应该是个肯为国家付出的女孩,那她应该是选木兰从军吧。” 京墨笑了:“对啊,大家都以为是这样,可她自己说,”京墨停了停,认真看着丫头的眼睛说,“如果她选,她会选白蛇传,因为白娘娘,肯为了她爱的人……排山倒海。” 丫头瞪大了眼睛,原来在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下来。 京墨看着眼前的泪人,有些无奈。当初她看《伪装者》这一段程锦云的话,确实有些触动,但也没丫头这么大反应啊! 不过这也说明,她选这个事讲给丫头听是选对了。 “丫头啊,我相信你跟二爷的感情,现在不需要你排山倒海,只需要你活下去,就是对二爷最好的救赎了。 他们都说,典狱司是场悲剧,可这又何不是一种警示。人有没有下一世,我不知道,但既然今生可以相守,为何非要将幸福托付给下一世。走过奈何桥,喝了孟婆汤,谁还记得谁呢?茫茫人海中到处寻觅上一世的爱人,我们又会蹉跎多少岁月,换来多少幸福? 丫头,你们相许一生,总不会希望,你的一辈子,却不是二爷的一辈子吧。” 京墨拿手帕给丫头轻轻拭泪,原先心里的无奈,也化成了心疼。 难道真的是好事多磨吗? 这样的爱情,换成自己,真的承担得起吗? 京墨在安慰丫头,但她心里又何尝不是茫然若失。二爷和丫头之间,相守一生是那么简单又是那么难,但终归是有希望的。 她和张启山呢? 京墨有些惆怅地开口,想跟丫头说说心里的苦恼和欣喜,不知道丫头这样心思细腻的人,是否可以理解她。 罗寒……她是不指望了,那丫头神经比她还粗,这种恋爱的苦恼…… “其实,作为一个女孩儿,我……不,应该是基本上所有的女孩都向往你和二爷的爱情吧。” 京墨看着丫头惊讶的表情,也不在意,她就想找个人能听听她的话。 “二爷和佛爷是不同的人。二爷是个深情又冷漠的人,他对自己爱的、关心的人,都是温暖的,可旁的事和人,恐怕二爷从没放在心上。 他想和丫头你长相厮守,那只要不打扰到你们,什么日本人啊国家啊,二爷通通不在乎,一心一意护着你。 坦白说,这样的男人,是很多女人心意的对象。我也曾幻想过自己可能会爱上的人,他不需要有多大本事,也不需要有多帅,有多么多钱,但一定能在我需要他的时候在我身旁我们不纠缠于世事,安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旁的事都影响不到我们。” 丫头忍不住想开口……可,可佛爷不是这样的人啊! 京墨看出丫头的纠结,笑了笑,替她说了出来。 “可佛爷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仅人长得帅,有钱有势,重情重义,而且本事不小,是长沙城的守护神。 跟他在一起,有了好的生活条件,同时又离不开麻烦,不仅是生活无法安稳,更是需要提心吊胆。他的职责不容许他时刻陪着我,更多时候,我可能要独自面临挑战,甚至他连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证…… 这样的人,和我想象中的相去甚远,可我……可我就是爱上了……” 京墨转头看着一株海棠,想着张启山平时不易察觉的温暖,有些不甘心,但更多的是无奈地说:“最令我恐慌的是,我竟然……心甘情愿……” 说到最后,京墨已经没什么情绪起伏了。当自己亲口承认自己的感情,亲口承认她“心甘情愿”,这些天的纠结不定,这些天的自我否定,都似乎没了意义。 真的说了出来,京墨心里反而轻松很多,她看着院门口那个正走进来的人,忍不住笑靥如花。 原来,承认爱你,并没有那么难。 原来,承认爱你,我竟是如此欣喜。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二月红雨中求药和丫头弥留间说的话,真的哭的不要不要的…… 第25章 餐桌上的小事 京墨转头对丫头说:“所以我觉得,有时候,阴差阳错比如偿所愿更动人心弦。 就像丫头你,你当日在街上被人欺负时,也不会想到,二爷会和你相遇吧。” 丫头与京墨相视一笑,他们彼此都守护着自己的幸福啊。 “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二爷一来,就坐在丫头旁边拉着她的手。 “随便聊聊而已,你们忙完了?”丫头温婉的笑着,刚才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京墨看她精神了很多,知道自己的话她是听进去了,便放心地笑了。 张启山坐在京墨旁边,看京墨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了,也没有多问,“体贴”得把她杯里的茶倒了,换成了白水。 京墨看着他一系列动作,想说什么,但这是在红府,又不好说,只好拿眼睛瞪他。 丫头知道原委,偷偷笑了,低声在二爷耳边说了几句话,惹得二爷也忍不住笑。 “咳,佛爷对嫂夫人真是……无微不至。” 二月红你以为假装正经,我就听不出你话里的调侃吗?偏偏张启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自己的夫人,自然自己疼喽。” 二爷忍着笑意点点头,丫头也对京墨偷偷眨眨眼,夫妻两个之间的小动作,让京墨更加气闷。 张副官刚进来通知“车备好了”,京墨就率先告退了,也没管张启山。 张副官和随行家兵都会意。每次自家佛爷堵得夫人说不出话来,平时稳重大方的夫人,就这样不理佛爷,自顾自的,佛爷呢,就只能无奈地追夫人。 一开始,他们还担心夫妻间会不会闹矛盾,但次数多了就习惯了。反正佛爷会哄回来的,夫人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他们全当看戏了。 张府。 虽然张启山让她气闷,但这也掩不住她的好心情。丫头能振奋起来,说明她这些天心思没白费,而且也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心里没了烦心事,自然轻松无比,所以京墨打算亲自下厨。 晚饭是张启山、京墨、罗寒和张副官一起吃的。 本来只有张启山和京墨这两个主人上桌,但罗寒这个家庭医生不像家庭医生,属下不像属下的女子,在张府的位置颇有些不上不下,管家对怎么安排她有些为难,张府女主人干脆大手一挥,让罗寒跟他们一块吃。 张启山本来不在意这些小事,再说,罗寒是京墨的朋友,怎么安排只要阿墨开心就好。但张启山发现,自从罗寒上桌之后,餐桌上他的阿墨不关心他了,原先两人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喂饭,多温馨啊。本来他工作就忙,难得的吃饭时间和自家媳妇交流交流感情多好啊! 现在咧,阿墨只跟罗寒聊天,从一开始的吃货讨论到后来的学术研究,最后上升到吃块牛排,两个女人都能面不改色地说着人体解剖示意图。 上过战场见过死人、下过墓穴见过粽子的张大佛爷表示,他有点胃疼。更别提周围的家奴们了,看着两个漂亮精致的姑娘说着那么凶残的话题……他们也好胃疼啊!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佛爷吃醋却又撑着不表现出来,难受得不行,后来他和京墨惊奇地发现,罗寒竟然和张副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下了梁子,两人一见面就各种掐。 张启山想让副官牵扯罗寒的注意力,京墨则是纯属想看好戏,所以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让张副官上桌吃饭。 张副官本来还很拘束,餐桌上罗寒各种冷嘲热讽他都忍着不理睬,后来发现两位主人不仅不管,反而隐隐有放纵的趋势,虽然一时不明白为什么,但这不妨碍他回击罗寒。偏偏张副官已经历练多年,惯会笑着杀人于无形,常常让气得罗寒小脸通红,又不服输得从别的事上找场子。 两人的各种回合,让京墨大眼界,看好戏的同时也很感叹,原来张副官也是黑芝麻馅的啊,这堵人口舌、气死人不偿命的功夫,和某些人很像嘛!张启山心情也很好,自家媳妇终于不再无视自己了,而且阿墨一开心,饭也比原来多吃了不少。而张副官在观察了几天佛爷的心情后,隐隐觉得自己好像get到了佛爷的小心思。 四个人,除了罗寒这个呆萌的、执着于找张副官麻烦的姑娘,剩下的人全都心照不宣。在主人放纵下,餐桌上的战争一直延续到现在。 第26章 醉酒 四个人,除了罗寒这个呆萌的、执着于找张副官麻烦的姑娘,剩下的人全都心照不宣。在主人放纵下,餐桌上的战争一直延续到现在。 不知道罗寒要是知道京墨这样做,这友谊的小船会不会翻。 今天京墨心情好,不仅菜色丰富,更是不客气地开了张启山的好酒。张启山是“媳妇你开心就好”,张副官更没意见,倒是罗寒让京墨惊讶了一下。 本来京墨想,她们两个女孩喝点红酒好了,还开了一瓶法国冰葡萄酒,罗寒倒是也喜欢,但觉得红酒不够烈,自个儿开了一瓶白的,喝的很爽,张启山和副官还一点儿都不惊讶。 京墨觉得自己酒量还不错,便陪着罗寒各种喝。吃完饭后,四个人又转战客厅,两个男人在一边谈事,酒反而没怎么喝,也觉得京墨和罗寒不会喝多少,就没管她们,但是他们忘了还有罗寒这个凶器在。 两个女孩边玩游戏边喝,喝的很high,比在餐桌上还狠,等张启山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瓶红的两瓶白的已经没了。他们都知道罗寒她曾喝倒过男人,但现在明显罗寒已经有些醉了,更别提京墨了。 京墨自以为酒量是不错,但是在现代,刚毕业的女大学生能喝过多烈的酒?张启山家的白酒可是从他东北老家带回来的,烧刀子样的烈酒。还有那瓶冰葡萄,基本上都让京墨自己喝了,虽然口感软滑,但架不住喝了一瓶啊!谁家喝红酒闲的没事一晚上自己喝一整瓶啊! 更奇怪的是,明明平时看起来罗寒更疯一点,京墨一向比较温柔,没想到喝醉之后,罗寒安静地睡着,京墨……闹个不停…… 张启山让副官送罗寒回去,自己抱着不安稳的京墨回房休息。 京墨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清不清醒了,她感觉好热,很不安。张启山把京墨轻轻放在沙发上,让她靠在他身上,试图喂她些水,可京墨一点儿也不配合,推开他的手,蜷缩在沙发角落,不让张启山碰她。 “走开,你别碰我!别碰我!” 京墨看着装饰精致的房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自己这是在哪,她想回家,想自己的房间,想自己床上的毛绒熊,可……可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呢? 张启山看京墨呆愣的表情,想把她抱到床上去,可他刚一碰京墨,京墨立马就反应过来,不停地挣扎。 “走开啊!这是哪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为什么来这啊!为什么是我啊!不要……我不要待在这里!” 张启山以为她醉糊涂了,温声哄着她:“阿墨,这就是咱们的家啊,你已经到家了,我们休息好不好?” “咱们?你,你是谁啊?” “我是……” “我管你是谁!这才不是我家!这里是民国……对,我要回现代……回现代……” 张启山皱眉,现代?这是阿墨来的地方吗……不管她从哪来,现在她是他的,就不能离开! “阿墨,你答应留在我身边,忘了吗?”张启山不顾京墨的挣扎,拉着她的手,直视她茫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着。 京墨一下子瞪大眼睛,似乎张启山的话触动了什么,让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谁要留在你身边!我不要!本来就不是我想来的!我不想来的!我要回去啊!不要待在这,我不要待在这!不要啊……” 京墨哭闹着,根本注意不到张启山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眼里晦涩难懂。京墨每说一句话,张启山都不由自主握紧双手,直到京墨喊痛,才慢慢送开手,可看着京墨的眼神越发深邃。 京墨感觉自己的手被握痛了,心里很委屈,下意识地去找那个让自己安心的人。 “启山,启山……你在哪儿?阿墨好痛,呜呜……启山……有人欺负阿墨……呜呜……” 张启山心里酸涩,但看着京墨无助地哭泣,更心疼,只好一言不发地把京墨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她的背,免得她哭的难受。 京墨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便慢慢停止哭泣,但意识还是模糊。 她像看陌生人那样看着张启山许久,张启山也陪着她不说话,就在以为她不闹了,可以乖乖睡觉的时候,京墨动了。 京墨一手揽着张启山的脖子,一手揪着他的领带,笑得色咪咪的。 “美人儿,不要冷着脸嘛,给大爷笑个,让大爷好好疼你~” 还没等张启山反应过来这是哪一出,就感觉唇上一抹温软,滑溜溜的小舌调皮地钻进他嘴里,带着冰葡萄的软香,在他嘴里流窜。 京墨的手也不安分,不停地扯着张启山的衣服,抚摸着他的胸膛和耳后。张启山快被她气笑了,却又舍不得她的主动,身上被她抚摸的地方渐渐发热。 嘴里的小舌大摇大摆逛了一圈又抽了回去,紧接着,温软就流落到他的脖颈上,轻轻舔舐着喉结,张启山难耐地吞咽着,反而让京墨对滚动的喉结越发不放过,柔软的身体也随着动作在他身上磨蹭着,偏偏京墨自己不知道,而这种无意识的诱惑,反而让人更难自禁。 正要张启山有所动作的时候,却感觉怀里的身躯越来越安静,最终软在他身上。 张启山有些好笑,小姑娘挑逗完人却自己睡着了。 温香软玉在怀,张启山一手抚摸着京墨的头发,一手在她身上的细腰带上磨蹭。 张启山看着京墨,缓缓笑了,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纠结真是没意义。自己这里想着如何才能让京墨真正接纳他,即使同床,也不忍心逼迫她,却不知道人家一心想回去。 回去?怎么可能让你回去…… 手轻轻抖动,腰带飘然而落,衣裙松散。 阿墨,你是我唤醒的,是我的女人,在我怀里就好,你能到哪去呢? 张启山把京墨轻轻放在床上,扯开自己的衬衫,看着床上安睡无力的京墨,危险地笑着。 既然早晚都是我的女人,现在就让它变成现实吧,阿墨……不能逃哦…… 作者有话要说: 我卡在这里……亲们不会杀我吧……希望…… 第27章 初夜 既然早晚都是我的女人,现在就让它变成现实吧,阿墨……不能逃哦…… 张启山将京墨抱在怀里,松开她的衣领,动作轻缓地卸去她的首饰,解开她的发卡,随手将那些物件扔在床下。 一手握着她的腰肢,一手在她脖颈后轻轻按揉,张启山看着京墨温顺无力地靠在他怀里,眸色越发暗沉。 “阿墨……阿墨,醒一醒……” 张启山凑近京墨的耳朵,柔声细语地叫着她,但京墨没醒,反而因为他烦扰她睡觉,皱着眉哼唧,不耐烦地踢蹬着。 张启山腿微微移动,便轻轻松松压住她不安分的双腿。细白的嫩腿跟他身上黑色的皮裤磨蹭着,让张启山觉得越发燥热。 “阿墨……你爱不爱我?”张启山想趁京墨不清醒,问清她的想法,这样他才好捕捉猎物不是吗? “唔……爱啊……”京墨头脑昏沉,休息了一段时间,虽然还是不清醒,但也知道抱着自己的是张启山,京墨就没有防范,张启山问什么,她就下意识答什么。 “爱谁?” “嗯,佛爷……启山……我想睡觉……” 京墨只想睡觉,可耳边一直有声音,让她烦躁地哼唧,她直觉要离开张启山,可她被他困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张启山微微眯眼,一面在京墨耳边诱哄着,一面轻轻扯落她的衣裙。他听着京墨的回答,心情稍好,低头舔舐她的耳垂和嫩白的颈项, 让她的皮肤染上一抹殷红。一手勾过掉在一边的领带,不动声色地拉过京墨的双手…… “既然爱我……阿墨,把自己给我吧……给我好不好……嗯?阿墨……” 湿润的双唇停留在京墨颈项的大动脉上,说话的振动清晰地传到人体脆弱处,让京墨在张启山怀里颤抖战栗。 京墨禁不住呜咽一声,这种身体不受自我控制的感觉,哪怕她昏沉着,也会不由自主地害怕,偏偏张启山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诱哄着…… “好……” 张启山看着瘫软在他怀里的京墨,感觉就像是抓住了一只小狐狸,平时狡黠聪明,现在醉卧在他身上,爪子伸不出,逃又逃不掉,只能像幼崽一样无助颤抖,让他心疼,又让他……忍不住欺负…… “哼……唔……”京墨有些意识的时候,感觉自己要窒息了。唇瓣被人啃噬,舌头也被纠缠,呼吸间,全是强硬的男子气息,让她感觉多呼吸一分,就是被人多侵略一分。 京墨被松开唇,控制不住喘气时,张启山的唇舌已经往下游移了。身下的女子体肤上已经毫无衣物遮掩,带有薄茧的双手在娇躯上一寸寸抚摸,偶尔一处似有若无的揉捏,立马就让京墨□□颤抖。 胸前的一只白嫩被不客气的唇舌攫取,另一只却被狠心晾着,让京墨感觉一边厚实沉甸,另一边却又空虚寂寞,难耐地在张启山身下挣扎□□。 一只手终于开始抚摸□□空虚的白嫩,另一只手握住京墨的大腿,不容抗拒地抬高,京墨感觉身上一轻,同时,私密的花园被一道侵略的目光毫不客气地巡视着,羞得京墨要蜷缩起来,但身体却被人掌控在手中,自己的双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领带绑了起来,慌的京墨只能啜泣。 张启山俯下身抱住京墨,让她贴在自己身上,温柔地吻去她的泪水,但手上的动作却一点儿也放松,他里里外外探寻着她身体的秘密,轻柔却不容抗拒。一边侵犯着,一边哄着京墨,声音愈是轻柔,眼神愈是幽深得令人慌乱,嘴角的笑容也带着迷人的危险。京墨泪眼朦胧间看见他的笑容和眼神,只觉得自己要被吞吃得一点都不剩了。 两人身上的图腾早已出现,凶恶的穷奇和妖艳的藤蔓花在一起接触着、缠绕着、碰撞着,就像两人的命运一样,纠缠不清,让人无端觉得美的窒息。 张启山腰身一沉,京墨终于控制不住哭泣,张启山忍着不动,任汗珠打落在京墨身上,双手耐心地挑起她的难耐与敏感,直到京墨受不住求他,他才温柔地要了她。 张启山一遍遍在京墨耳边轻声叫着“阿墨,阿墨”,让京墨不由自主迎合他。低沉的嗓音染上欲,望的色彩,仅凭这声音,就让京墨控制不住。明明张启山只是叫她的名字,但她就是听出了“他想要她”的意思。 从最初的温柔到后来的狂野,张启山一直在她耳边低喃着,用轻柔的声音诱哄她、赞美她,身体却霸道得不肯放过她,即使京墨哭泣着求他,他也没停下□□,直到京墨昏过去,张启山才放过她。 抱着京墨,张启山才觉得安心了些,阿墨终于真的是他的女人了……她没有理由再离开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半夜被人叫起来写文我真的服了……不过要我这没谈恋爱的去写……尺度大的玩不了,大家凑活看吧(╥ω╥`) 第28章 酒醒 抱着京墨,张启山才觉得安心了些,阿墨终于真的是他的女人了……她没有理由再离开他了…… 虽然被索要一晚上,身体累的很,可京墨的生物钟还是准时叫醒了她。但因为实在累的很,京墨醒了但不清醒,睡意朦胧中感觉张启山还躺在她身边抱着她。 “唔,启山……醒醒,你不是该晨练吗……” 京墨闭着眼,轻轻拍了拍张启山的胸膛,以为张启山是晚起了,赶紧叫醒他。 张启山早就醒了,但实在不想起床。躺在京墨身边,看着她疲惫的睡颜,有心疼,有满足。 这个人,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女人啊…… “乖,阿墨,再睡会儿,我陪你。”张启山调整了下姿势,让京墨在他怀里睡得更舒服,一手环过她的脖颈,拍抚她的背,一手按揉她的腰肢,帮她缓解酸痛,轻声哄着她睡觉。 京墨没在意,蹭了蹭他接着睡。张启山又陪了她一会儿,直到京墨睡熟,才轻手轻脚起床,准备工作。 京墨一直快到晌午才睡醒,刚要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就被身上的酸疼卡住了动作。“嘶——”我去!昨天晚上是跟人打架了还是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京墨皱着眉,小心地撑着坐起来,刚要下床,一低头就吓得瞪大了眼睛。 自己不着寸缕,浑身上下就没几处是白皙的。胸前腹部不规则地分布着吻痕,估计脖子上也是吧!还有几处指印,大腿根部更是直接泛着青紫,手腕处也又明显的红痕。 京墨吓愣住,突然几幅画面浮现脑海…… “启山,启山……你在哪儿?阿墨好痛,呜呜……启山……有人欺负阿墨……呜呜……” “美人儿,不要冷着脸嘛,给大爷笑个,让大爷好好疼你~” 自己调戏亲吻张启山,扯他衣服,挑逗他…… 在床上迎合他,求他要她…… “啊!!咳!咳咳!” 卧槽!这声音哑的,昨晚是有多激烈啊!! wtf!肿么办肿么办!自己上了张启山啊!!那是张启山啊!张启山啊!! 京墨掩面,觉得自己要疯了! 都怪他成天穿着军装诱惑她!现在好了,她真的上了他啊!! 肿么办!急!在线……在线个毛!现在怎么办啊! 京墨看着镜子里的女人,眉目含情,两眼汪汪,掩不住初经人事的羞涩。 赤/裸的身体满布痕迹,少女的清纯中揉杂着成熟的风情,一副被人蹂/躏的样子。 可在京墨看来,这就是她蹂/躏佛爷的罪证啊! 京墨刚穿上衣服,平静了一会儿,张启山就进来了,吓得她就是一抖。 张启山看京墨低着头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他进来的时候还微微颤抖,觉得是京墨在伤心,并且害怕他。 张启山在京墨不远处顿住脚步,嘴角微紧,打算好好跟京墨解释昨晚的事,并且告诉她自己的想法。 反正自己是不会放开她的! “阿墨,我……” “对不起佛爷对不起昨晚上是我不对我不该喝酒不该耍酒疯更不该对你做那样的事我真的错了昨晚上我不是故意的我喝醉了而且总的来说还是我吃亏而且我已经反省自己了你就原谅我吧!” 京墨打算争取坦白从宽,主动认错,所以在张启山开口时,就闭着眼把自己准备好的台词一口气说完了,说完了也不敢睁开眼,怕看到张启山的冷脸。 京墨为这长时间的沉默提心吊胆,殊不知张启山脸上是个大写的“懵”字。 张启山反应了一阵,才明白京墨那一口气说了什么。 弄明白以后,张启山真是哭笑不得,合着她根本不记得昨晚的事……不,应该说,不记得她应该记得的部分。 对于这样的结果,张大佛爷表示,真是……好极了! 京墨在沉默之后,就听见一声轻笑,胆战心惊地睁开眼,就被人抱了满怀。 “阿墨,昨晚你睡了我,是不是应该负责到底?” 京墨眨眨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帅哥,有些反应不能。 不,不是,佛爷你怎么能这么平静,这么心安理得地说着“你睡了我”这种话呢?你的威武霸气呢?形象呢? 京墨觉得自己这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真是服了自己。 但对张启山的话,京墨无力反驳,只好点点头。 “既然要负责,阿墨就要嫁给我,好吗?” “我不是已经是你夫人了吗?” “那不一样。”张启山虽然看似不在意地微笑着,但眼睛却认真看着京墨,“那不一样,阿墨。这一次,我要你抛弃所有,一心一意做我的女人。” 抛弃所有……你知道了什么…… 京墨有些复杂地看着张启山。虽然在知道自己爱上他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无论未来是否有机会回到现代,自己都一心跟着他,但现在张启山真的问出来“是否抛弃所有”时,她还是心一颤。 张启山看京墨许久不说话,眼眸幽暗,收紧了抱着她的手。 “阿墨,你……” “好。” 张启山正要逼迫她,京墨却先打断了他的话,让他一愣。 “什么?” 京墨不好意思地脸一撇:“听不见算了。” 张启山捏着她的下巴,将她脸转回来,开心地笑:“我听见了,阿墨,你没机会反悔了。” 谁要反悔了……京墨看着他毫不掩饰的笑容,突然有种自己把自己卖了的不好的感觉。 “不对。”京墨眯着眼,拎着张启山的领子,“昨晚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发生?” 张启山想起刚才媳妇让他懵掉的表现,忍不住俯在她肩膀上笑个不停。 “张启山!你到底瞒了我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种反应大家可还满意~ 睡了佛爷! 我觉得好歹是初夜,京墨再冷静也不可能不慌乱,再加上她自己确实想上……咳咳,没想全昨晚的事就开始脑补也是有可能的嘛~ 第29章 鹿活草 那天京墨从张启山嘴里知道了自己醉酒前后发生的事,就一直冷着脸,让张启山拿她没办法。 在外人看来是京墨没给他好脸色,可只有京墨知道自己心里的羞愤。 哪有这样的,被吃干摸净还以为是自己上了人家! ……好吧,京墨承认,自己心里确实一直很想上了……咳咳。 直到九爷来访,这种半冷战状态才结束。 九爷和八爷是一起来的,为的是一味草药,鹿活草。 “虽然现在二爷夫人的身体已渐渐好转,可短时间内却无法痊愈,这样一来,若是想请二爷出山,怕是也不容易。”九爷精明,善于猜度别人心思,他跟三人细细分析了请二爷帮忙的成功率,实在不容乐观。 “当年神医化千道曾为二爷夫人诊治,说,鹿活草能救她的命。”齐铁嘴阐述了当年的事,和鹿活草的由来,询问京墨,“嫂夫人医术高明,不知这鹿活草是否真有这么大作用?” 京墨听到鹿活草,却没有高兴的情绪,反而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这味药。鹿活草只是别名。《唐本草》里记载,天名精,鹿活草是也。它也的确对丫头的病有作用,但是……” “但是什么?”张启山看京墨犹豫的表情,奇怪地问她。 “在这里,鹿活草很难得吗?”京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而问起别的。 “那当然了!”齐铁嘴一说起这种传言八卦,眉飞色舞,“这种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神药,自然难得!” “你说它……起死回生?”京墨听了这话,眉头皱的更深。 在现代,天名精的确有药用价值,但没有这么难得啊,分布在各地不说,甚至,这东西人工养殖都十分简单,在民国,怎么就成神药了! “天名精……哦,就是鹿活草,它其实是有毒植物。能治病,但它并没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功效,它对人的神经中枢有较显著的作用,少量服用或注射后,在短暂兴奋后转为抑制,肌肉松弛,呈麻醉状态,但若是过量……则引起阵发性痉挛而致死!” 京墨看其他三人惊讶的表情,也没有多说另外的,毕竟这不是现代,她也无法做实验让他们相信她的话,点到即止,让他们心生警惕足以。 “天名……鹿活草最大的作用在于止血,对动物有麻痹作用,但它真的不是什么神药。这世人的传言……” 京墨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人言可畏,没有经过的证实的话肆意流传,不知道要造成多少悲剧,但她也无能为力。 几人沉默了半响,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毕竟,就算他们能力再大,也无法改变世人的观念。 “那,对二爷夫人的病……”解九爷犹豫地问。若这鹿活草真的没法治二爷夫人的话,他们想请二爷出山就难了。 “哦,鹿活草虽然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作用,但化千道神医说的没错,它的确可以救几年前的丫头。”京墨继续给几人解释。 “几年前?”张启山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的关键词,皱着眉头问道。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不对吗? “对,几年前。《本草经疏》中对鹿活草的记述中,有提到过——脾胃寒薄,性不喜食冷,易泄无渴者勿服。可这几样禁忌……丫头的身体早已大不如以前,想要用鹿活草医治丫头,首先就要恢复她的身体。这也是,为什么我明知道鹿活草可以救命,但当初给二爷的药材清单上没有这味药的原因。”京墨无奈地解释,没办法,丫头身体太弱,珍贵药材二爷倒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但问题是丫头根本不能用啊,毕竟虚不胜补。 “九爷,你怎么突然想起鹿活草了?”正在大家为这一盘死局烦闷的时候,张启山先问起他的疑惑。化千道提到鹿活草已是多年前的事,怎么解九爷突然提出来了。 “哦,是这样的。我手下的人汇报北平生意的时候提到了,新月饭店最近有一场拍卖,其中就有鹿活草这味药,我也是听到鹿活草的名字,才突然想起来几年前的事。因为觉得不确定,所以先去向八爷确认了一下,然后才来找你。”解九爷解释给大家听,并提出,想讨论一下,看这鹿活草是否要取。 张启山沉吟半响,没说什么,而是问京墨:“阿墨,从治病救人的角度出发,你觉得我们现在取鹿活草,值吗?” 京墨突然被提问,愣了一下,看着张启山平静的面容,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许多念头,可最终还是抿抿嘴,低着头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觉得可以。以现在丫头的身体情况看,有我和罗寒的联合治疗,最多两年,丫头的身体就恢复得差不多了,那时候就可以用鹿活草了。之前是我不知道鹿活草有这么难道,不然我早就让二爷提前寻找了。现在正好有机会,若现在不取,我怕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到时候,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哎,佛爷,我觉得嫂夫人说的在理。”齐铁嘴点头赞同,凑到张启山面前,跟他分析,“而且啊,有了鹿活草这味药作保障,即使二爷夫人现在病没好,二爷也不会担心了。再说,二爷本身就想帮佛爷,一旦他没了后顾之忧,自然也不会拒绝跟我们去矿山了。” 解九爷也赞同京墨和齐铁嘴的话。张启山最后拍板,决定取鹿活草。 但是进入新月饭店需要请柬,他们没有,只好决定从别的人那里盗。 解九爷去探查消息,佛爷和八爷去红府将事情告知二爷,并请他回张府一起想办法,京墨则是准备必要的行李和药物,确保万无一失。 第30章 行动前夕 晚上,解九爷已探好消息,将目标定在西北彭三鞭身上。齐铁嘴说九爷鬼点子多,便由他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其他人完善,决定第二天就出发。 “阿墨……”张启山回房时看见京墨在收拾行李,走上前刚要说什么,便被京墨打断。 “别跟我说什么不安全,要留我一个人在家。”京墨叠着衣服,头也不抬地堵住张启山要说的话,“抛开私情不谈,此行丫头要跟着二爷,她的身体你是知道的,受不了长途奔波,我是她的主治医生,没有放着病人不管的道理。 家里呢,有张副官和罗寒在,他们会处理好一切事物的,长沙有他们做接应和后方,不需要我留下。 再有,你也知道此去有多危险,免不了与人发生冲突,我是医生,可以帮到你们。 所以,我一定要跟着。” 张启山看着她没说话,许久,他走到她面前,轻声问着:“这是抛开私情不谈,那要是谈私情呢?” 京墨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低着头,抿着嘴,半响才挣扎地张口。 “我怕你受伤,更怕你……”京墨突然说不下去,声音有些哽咽,嗓子里像被堵住了一样。 她不怕他出生入死,因为她有心理准备,也有勇气面对意外。 让她害怕的是,同意这个方案,甚至最先提出取鹿活草而让他冒生命危险的人,是她自己。 可她也知道,换成张启山自己选,他一定也会选择这条路,而且心甘情愿。所以在他问起“取鹿活草是否值得”的时候,她实话实说——不论是从一个医生的角度,还是站在张启山的角度,她说了符合他心意的话——她尊重他的选择。 可尊重不代表她能够毫无芥蒂地接受。 这次的危险或许比不上战场厮杀,但这是京墨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张启山会有危险”,所以她才会有些失控。 她也会害怕,她也有私心,她也不希望张启山如此拼命,最后可能受伤。 可她知道,如果再来一次,恐怕她的选择是不变的,因为这是张启山他想要的。 张启山上前一步抱住京墨,任她在自己怀里默默平复心情。 他想的京墨都懂,京墨想的他也知道。 能得一个和他心意相通的女人,是他张启山的幸运,他应该高兴,可此时的他,心里却万分沉重。 因为彼此都懂,所以才什么都说不出来。 语言在这时候是苍白的。 京墨闭了闭眼,从张启山怀里退出来,红着眼笑着跟他说:“你应该还有事跟八爷他们商量吧,快去吧,我已经决定跟你们去了,所以拜托,行动计划加上我哦!我去找罗寒交代点事。” 张启山点点头,没说什么,看着她出去。 “啊啊啊!阿墨,好阿墨!带上我吧,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啊!”罗寒知道京墨他们的行动计划后,叫着让京墨带上她。 看着罗寒各种耍宝撒娇求带上,京墨哭笑不得,刚才的那点小情绪全都没有了。 “不行,小寒,我帮不了你,此去人数太多,不安全。”京墨把罗寒从自己身上“扒”下来,耐心地跟她解释。 “就是因为不安全才要带上我嘛!我武功足够自保,不需要你们保护我,而且我会医,麻醉药什么的都是小意思,我还会打枪,很厉害的!”罗寒在京墨把她“扒”下来之后,又贴了上去。 “小寒,你忘了我也会医啊!而且长沙这边也需要你和张副官做接应嘛,一旦我们在北平有什么需要,你们就得立马行动。还有啊,张副官对外要应付陆建勋和日本人,还要隐瞒佛爷不在长沙的状况,所以张家这边的琐事就只能靠你和管家了。计划安排的是对外说我卧病在家,所以你还得帮忙隐瞒我不在的状况,任重道远啊!” 京墨噼里啪啦快速说了一大堆,打算在罗寒没反应过来之前赶紧撤,但谁知道罗寒鬼机灵,一下子堵在门口,任京墨说破嘴皮子也不愿意退让,让京墨头疼不已。 “不是,小寒,你为什么不愿意在家啊?”京墨扶额,这种“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的戏码真的不适合她和罗寒啊! “我,我就是不愿意和那个笑面虎待一快儿嘛!一想到未来几天要单独跟他相处,我就浑身难受!”罗寒憋红了脸,她想不出别的理由,又不会撒谎,最终只能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想法。 京墨挑挑眉,啥时候这俩关系……这么好啦!简直就是欢喜冤家,一对活宝。 不过,说起那个黑芝麻馅的…… “张副官!”京墨突然冲门外大声地喊,罗寒还没反应过来,张副官就推门进来了,状似不经意间看了罗寒一眼,然后笑容满面地对着京墨。 “夫人有何吩咐?” 京墨看了看张副官来了以后,罗寒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同样笑容满面地回应张副官。 “副官,给你个任务,看好罗寒,不许她偷偷跟着我们。我先走了,佛爷该找我了!”京墨说完火速撤退,至于房间那俩嘛……京墨耸耸肩,反正张副官看起来挺愿意接受这个任务,罗寒就交给他解决吧! 第31章 启程 火车上,京墨陪丫头坐在一间包厢里,等着另一辆火车上的张启山三人。 京墨倒了杯茶推给丫头,安慰担心的丫头:“放心吧,我们计划周全,佛爷二爷武艺高强,八爷机灵,只是偷个请柬,不会有事的。” 丫头双手合拢住茶杯,好像这样会安心点儿一样,微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京墨知道她还是在担心,也没有说什么。 她也很担心,但此次偷请柬,胜在出其不意,在彭三鞭没防备的情况下,张启山他们得手的几率还是很高的,所以她担心归担心,倒是不像丫头那样那么紧张。 她担心的是得手后。新月饭店、拍卖会上、回长沙路上……这些环节,一个比一个危险,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怎么样?没受伤吧?”京墨在他们刚进包厢时,就站了起来,边询问他们,眼睛边在张启山三人身上查看是否有伤口。 “险中求胜,略胜一筹。”二爷和张启山微笑着,神色很平静,倒是齐铁嘴一副大难不死的样子,“虚脱”在椅子上,京墨心里的那点担心也被他们这两相对比,完全相反的样子给弄没了。 “太危险了,真是太危险了,解九爷不是号称天下第一聪明人吗,怎么会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来啊!跳火车?差点让我老八把命搭上!”齐铁嘴抚着胸口,冲张启山他们抱怨,不过他临行前早已算到他们是“有惊无险”,等缓过劲来后,就炫耀自己的神算,称自己是“天机不可泄露”,说的头头是道,逗得丫头也忍不住笑,没了后怕的情绪。 二爷问起下一步怎么走,张启山说了自己的打算,想让二爷夫妇和京墨在新月饭店附近等待,他和齐铁嘴两人进入新月饭店。一来,他们对变幻莫测的新月饭店一无所知,两个人去,总比几个人去危险性小,更何况,带着女眷,目标太大,而且丫头也离不开二爷;二来,二爷等人在外围也可以做外援,一旦他们在新月饭店受困,也好有人接应。 京墨赞同二爷和丫头在外边,但她要跟着去。 “二爷和丫头不进新月饭店我赞同,但我要跟着。”京墨看张启山要说话,抬手示意让他听完,“我不是在闹性子,外援要有人,二爷是最好的选择,可是鹿活草这里只有我和二爷认得,与其等你把鹿活草带出来,我们再辨认真假,这样不仅费时间,而且不安全,还不如我直接跟着你去,你取的时候就不会拿错了。至于女眷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穿男装就好。” 张启山摇摇头,拉着京墨的手劝她:“阿墨,你知道我们的行动有多危险,你跟着去,我甚至都不能保证你的安全,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京墨反握着张启山的手,认真地说:“我跟你保证,我不会自作主张,一定听你的行动安排,也不会离开你身边,而且我随身带着药物,即使离开你身边,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京墨顿了顿,轻声继续说:“抛开你的私心,你也认为我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不是吗?” 张启山说不动她,最终默认了京墨参与行动的安排,默默看完这一出的齐铁嘴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到达火车站后,几人分头行动,二爷带着丫头去新月饭店附近的旅馆定了一间房安顿下来,张启山则带着齐铁嘴和穿男装的京墨找新月饭店接站的人。 “在那儿。”张启山指着一众举着“曲如眉”牌子的人,“人已经到了。” 齐铁嘴看了看:“哎,佛爷,你搞错了,人家接的是曲如眉,不是彭三鞭。” “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圆意。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牌子上书曲如眉,暗含新月,团圆的意思,正是新月饭店接应我们的人。但这个词……” 张启山没说完,但京墨已懂他的意思。新月饭店怎么会用这首词?难道是为了凑“新月曲如眉”这一句吗? 不过两人没有细想,也没给疑惑的齐铁嘴解答,怕耽搁太久,便不再停留,一行三人迅速向新月饭店的人走去。 有了请帖,新月饭店的人没有怀疑,带着他们到了一辆车前,吩咐一位叫“小新”的司机送他们到饭店。 在那位小新花样介绍自己的时候,京墨偷偷在张启山手上写了一个“女”字。张启山不动声色地皱皱眉,但为了安全起见,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握了下京墨的手,表示他知道了。 一路上,小新不停问着他们西北的情况,齐铁嘴以为是新月饭店的人在怀疑他们,小心地回答着。张启山和京墨已经知道这位“小新”是个女的,觉得她意图不单纯,不欲多说什么。 因为在外看来,张启山是彭三鞭,齐铁嘴是管家,而京墨是下人,所以上车的时候,京墨自己坐在了副驾驶上。此时,京墨怕小新再试探下去,他们会出破绽,便主动跟她搭话,一时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想起在车站的事,便拿来问她。 “那个,小新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啊。刚才我们看新月饭店接应的人,手上的牌子写的是‘曲如眉’,我们三爷说,是取自‘新月曲如眉’这一句,可我不懂,为什么新月饭店要用这首词啊,是为了凑这句话吗?三爷嫌我愚钝,不给我解释,小新哥你给我说说呗。” 小新从后座上收回注意力,听了京墨的话,忍不住得意地笑:“哈,这可是我,咳,我们小姐出的词。三爷说你愚钝一点也不假!我问你,这‘新月曲如眉’后面的词句是什么呀?” 京墨皱眉,她只不过随口一问,没想到这里面还真有隐情。 她沉吟片刻,念到:“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圆意。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终日劈桃穰,人在心儿里。两耳隔墙花,早晚……成连理……”念到最后,京墨和张启山都被心里的想法惊了一下,齐铁嘴听京墨念完,更是掩不住惊讶。 还好小新在开车,没有看到他们的表情。京墨抑制住惊讶,偏头问小新:“你是说……” “哎呀,你还不明白啊,笨死了!新月饭店大小姐不是要和你们家三爷结婚嘛,可不就是‘成连理’吗。” 不说尹新月看到自己未来夫婿这么帅,心里有多开心,京墨三人是真真被这个“惊喜”吓到了。 京墨平复下心情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女扮男装,“小新”,一路上不停的打探……恐怕坐在自己身边的,就是新月饭店大小姐,尹新月吧。 京墨能想到的,张启山自然也能想到,但这个真的是突发状况,他们也一时没了主意,唯一庆幸的是,看尹新月的反应,她之前并没有见过彭三鞭,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京墨突然想到一件事,自己女扮男装多少是有些危险,到不如趁这个机会…… “哦,看我这脑子,是够笨的!”京墨笑着对小新说着,顺手把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一头秀发散落在肩上。京墨没管后座两人什么反应,她看着尹新月惊讶的表情,装作开心的样子说着:“你看,三爷这次去新月饭店,是头一次见大小姐,怕自己一个大男人不讨大小姐欢心,所以此次前来,特意找了我这个丫鬟跟随,想让我记些小姐的喜好啊,习惯啊,可不就是怕怠慢了小姐嘛!” 尹新月听闻后,笑的更开心了:“看不出来,你们三爷这么贴心啊!” “是啊!”京墨偏头看了看张启山难看的脸色,和齐铁嘴偷笑的样子,觉得自己今天逃不了张启山的惩罚了。 这回新月饭店的半个时辰里,京墨跟尹新月套着近乎,八爷配合着,套出不少新月饭店的情况,不管是真是假,多少是可以作参考的,如此,也不枉费京墨卖命的表演了,连京墨自己都佩服自己,拐着弯夸人要让对方知道你在夸她还不能让她听出拍马屁的意思,这也是一门技术啊。 到了饭店之后,又要重新出示邀请函,不得不说新月饭店的防守严密,这也给三人打了个警醒,日后行事要多加小心了。 安排好住房后,张启山和齐铁嘴打算下楼打探打探消息,虽然京墨借尹新月之手,为自己的到来找了个理由,但她女儿身的身份,也不易在外多走动,故留在房内整理东西,将行动必需的物品藏好,顺便检查房内是否有监听装置。张启山和齐铁嘴在楼下发现了“小新”,此时她已然是个阔公子。张启山一边跟齐铁嘴解释尹新月的身份,一边观察她,很快就发现了听奴和楼上棍奴的作用,两人便改为用长沙话交流。 京墨在房里很是无聊,便在房门外的走廊上走动,却让她不经意间,发现了日本人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3000多字我就不分章了。 电脑问题是我的错,谢谢亲们对我的谅解~ 昨天是七夕,单身狗的泠风实在对这个节日无感,不过还是应该放点福利,昨天没有多发,今天就算做发了两章,补上昨天的。 第32章 新月饭店 京墨在房里很是无聊,便在房门外的走廊上走动,却让她不经意间,发现了日本人的存在。 京墨没敢凑近,粗略看了一下,这些黑衣人大概只是属下,真正的主人还没来。不过,单是有日本人这一点,也足够京墨他们警惕了。 不过,日本人来这干嘛? 京墨不敢在外面太长时间,刚回房没多久,张启山和齐铁嘴就进来了。 “哎,你们回来了。下面情况怎么样?”京墨起身帮张启山脱去外衣,顺便问了楼下的情况。 “现在还不好说。”张启山大体讲了下新月饭店的形势。虽然他们住在二楼,但饭店的楼梯是特殊的,从他们宾客走的楼梯,只能到二楼,他们宾客住的地方,也没有通往三楼的楼梯。要想去三楼,必须从一楼另外的楼梯走,可这些楼梯口,全都有手执棍棒的棍奴。 听奴和棍奴搭配监视,守卫森严,所以想要上到楼上,必须先躲过听奴的耳朵,只要听奴发觉不了,以张启山的身手,棍奴不足为惧。 京墨听完后倒是没感觉意外,毕竟新月饭店要是没什么本事,也不会历经改朝换代这么多年,依然屹立不倒。 “对了,我刚才看见了日本人。”京墨把手里的大衣搭在椅子上,轻声跟张启山说了自己刚刚看到的情况。 “新月饭店家大业大,这么大的拍卖会有日本人倒是正常,不过,在这个时机……说不定会给我们造成麻烦。”张启山想了想,决定先观察观察再说。 “佛爷,这是茶座的演出单子。”齐铁嘴将手里的册子递给张启山,并将有关于戏班子以及新月饭店点戏规则的调查结果一并说给他们听。 张启山问他熟不熟悉戏曲,齐铁嘴说起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二爷的穆柯寨。 京墨也赞同,一提起二爷的戏,她最先想到的就是霸王别姬和穆柯寨,二爷真的是把它们唱绝了。 “哎,佛爷,你叫我调查这个干嘛?”齐铁嘴赞叹完二爷,又疑惑地问起张启山。 京墨偏头看向正在思考的张启山,猜测道:“难道你是想用戏班子唱戏的声音,来混淆听奴的耳朵吗?” 京墨一说完,就觉得自己说错了:“不对啊,听奴既然能监听整个新月饭店,那么,单单是声音嘈杂响亮,应该也不影响她们的听觉啊。” “那如果,我按照戏曲的鼓点来走路呢?声音混杂,听奴应该听不到重叠的声音吧。” “你是说……” “我现在就担心,北平这戏班子,能不能把这出戏给唱好。” 张启山安排好任务,三人开始为三天后的行动准备。 齐铁嘴到楼下散布消息,利用爱慕虚荣的双生花姐妹,务必让她们在第三天晚上,点穆柯寨这出戏。 房间里,张启山听着留声机里的穆柯寨,制定详细的行动计划,务求精确到时间和步伐。而京墨则是用大小合适的棉布,黏在张启山鞋底,使他走路时减小声音。以防万一,京墨用剩下的时间给她和齐铁嘴也做了一双这样的鞋子。 剩下的时间里,他们除了出去打探消息,基本不出门,在密切注意那几个日本人的同时,京墨和齐铁嘴陪着张启山熟悉鼓声和步伐,细化行动时间,完善计划。 万事俱备,但京墨心里还是有着隐隐的不安,又不想说出来让张启山担心她,只能不停地在脑海里演练那天的行动步骤,试图找出不安的因素。 直到第三天晚上,京墨在他们斜对面看见女扮男装的尹新月时,心里突然一跳。 他们在制定计划时,张启山和齐铁嘴都觉得,虽然有了“未婚妻”这样一个意外,但一个女人,不足为惧,不会影响到他们,京墨当时也觉得,尹新月虽然聪明,但看起来挺单纯,典型的一个小女生,少女情怀大于理智,的确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现在真的看见她了,京墨心里强烈的不安告诉自己,他们都疏忽了,恐怕这个小女生才是这个计划最不安定的因素。 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戏已开场,大厅中这么多人,还有听奴在,她不可能有机会告诉张启山这个错误,只能自己紧紧盯着尹新月。 看见尹新月频频注意这里,以及张启山起身不见后,尹新月的急切寻找,京墨觉得心里的猜想越发真实。 直到尹新月上楼,京墨也坐不住了,齐铁嘴正在全力配合张启山的行动,注意力不能分散,她来不及跟他多说,便先行离席。 京墨缓步走着,离开大厅后,便加快脚步赶回房间,换回女装,打扮的尽量平凡朴实,顺手拿了自己一个首饰盒,又匆匆赶回大厅。 作者有话要说: 刚才没发全 第33章 得手 到达大厅后,京墨对着疑惑焦急的齐铁嘴微微一笑,示意他稳住,自己径直向一位绿衣听奴走去。 “你好,打扰一下,我是彭三爷的丫头。” “哦,我知道你!”那个听奴听京墨一说,并没有惊讶,反而很高兴的样子,看来尹新月早就交代过她的身份,而且这个听奴年纪还小,性格还不够稳重,让京墨心中庆幸自己选对人了,要是换做那个站在齐铁嘴身边一脸谨慎的女子,怕是自己这样贸然前来,就不是笑脸相迎,而是令人更警觉了。 想到这,京墨拉着面前的听奴,走到大厅的柱子后,避开厅内人视线,对着好奇的听奴解释道:“是这样的,姑娘。我们三爷为新月小姐准备了礼物,但自己又不适合亲自交给她,怕唐突了小姐,所以希望我能将礼物代交给新月小姐。” “哦~”那个听奴听京墨说完,便暧昧地笑了笑,有些促狭地问:“那你们三爷怎么不等拍卖会结束后再亲手交给小姐呢?莫不是,等不及啦,想试探小姐对他的心意?” 京墨羞涩地点点头,将手里的首饰盒打开捧给她看。幸好自己知道是来参加拍卖会,在长沙收拾东西的时候,珠宝玉石首饰什么的都是怎么贵重怎么来,自己平时又不好戴这些玩意,所以现在还崭新着,说是礼物到不失礼。 看到听奴惊艳的表情,京墨就知道自己拿对了,趁机提出想要现在就去见小姐,以免珠宝在手时间太长,会有闪失。 那个听奴看到珠宝后,笑的更开心了,心里为她们小姐高兴,此时也很好心情地同意了京墨的要求,放京墨上楼。 但京墨还是很谨慎地问她:“那,你不会因此受责罚吗?” “不会,一会儿我去解释就好。” 可京墨知道,真让她跟那个谨慎的女子去解释,恐怕他们就露馅了,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京墨尽量避开那些棍奴,快速上楼,还好自己穿了特质的鞋,又陪张启山练了那么久的步伐,虽然做不到张启山那样一步不错,但有了刚才自己那一大堆铺垫,倒是不担心听奴一时发现不对。 刚上到二楼,京墨就听见楼上突然响起的振耳音乐,顿时,想撕碎尹新月的想法都有了。这要是引来听奴和棍奴,那自己刚才到底为啥费力演那一出呢! 京墨心里在卧槽,脚下却不敢慢半步,找不到张启山,拖住尹新月也好啊! 刚看到没关门的多宝阁,还没等她走过去,那边尹新月就出来了。京墨想死的心都有了,可偏偏此时自己需要去应付她。 “新月小姐?”尹新月刚在四处寻找迟迟不来的“彭三鞭”,就听见有人在叫她。 “哎,你不是彭三鞭身边的丫鬟吗?他去哪了?刚才还在这里,现在就不见了,他是走了吗?”尹新月刚看见京墨,就抛出一大堆问题,急切地问她,连京墨怎么上来的都不关心。 而京墨听了尹新月的话,这次心里是想撕了张启山。 合着你张大佛爷刚上来就被人发现了!你的武功呢?警觉呢?被狗吃个吗? 其实张启山你是和尹新月组团来耍她的吧! 京墨心里不断吐槽,脸上还不得不笑着应付急切的尹新月。 “三爷他怕贸然拜访会唐突小姐,所以不敢亲自来,便派了我,来给小姐送准备好的礼物。至于三爷,他没兴趣听戏,便回房休息了,准备明天的拍卖会。” 尹新月听完京墨的解释,刚才的那点小情绪全都没了,喜滋滋地捧着首饰盒回房了,迫不及待想看她未来夫婿准备了什么礼物。 京墨没功夫搭理她的小心思,看着她进了房间,就赶快向多宝阁走去。 手刚碰到门,便被里面的一只手拉了进去,门也关了个严实。 “你吓死我了你!”京墨被张启山半抱着,抵在身后的桌子上。虽然知道多宝阁里的人是他,但还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把我给你的首饰,送给了其它女人?” 京墨以为他会先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没想到张启山不按套路出牌,让她刚要解释的话噎了回去。 一脸“重点在这里吗”看着张启山,京墨有些无语,忍不住问他:“大哥,你就想问我这个?” 看着张启山挑挑眉,却一言不发的样子,京墨觉得真是服了他了。 不过在这种场合,他还有心思问这种问题,看来东西是拿到了,而且现在两人也是安全的。 “我来北平带的都是管家他们买的,或者外人送的首饰珠宝,你亲自置办的那些都在长沙呢。” 京墨无奈地解释给他听,想起她刚才因为他受的憋屈,又别扭地嘀咕着:“我怎么会把你给的东西送给别人啊。” 虽然是嘀咕,但因为京墨在张启山怀里,张启山还是听了个清楚,忍不住笑了。 他问这个倒不是无的放矢。他亲自给京墨置办的首饰,设计都是独一无二的,上面还有张家的印记。首饰没了可以再重新置办,但印记若是被有心人认出来了,怕是会给他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至于有没有其他的小心思,张启山是不会告诉京墨的。 虽说是拿鹿活草,但因为拍卖会上要拍卖的三味药草都装在一个盒子里,而且京墨也觉得这些药草可遇不可求,张启山便毫不客气的都拿走了。 回到房间后,张启山三人将带来的钱财和珠宝尽数留了下来,这些钱里面有张家的,也有二爷带来的,虽然让新月饭店没了拍卖会的利润,但绝对不亏本了。他们只拿了回程必需的钱,便趁着天黑离开了新月饭店。作者有话要说: 看电视剧的时候就觉得很纠结,明明佛爷都快拿下画来了,尹新月就破坏了 第34章 回程路上一 与二爷他们汇合之后,五个人第二天一早就坐上了去往长沙的火车,等火车开动以后,几个人心里才稍稍放松了些。 齐铁嘴绘声绘色地给二爷和丫头讲他们在新月饭店的经历,让二人又是心惊,又是庆幸,都感叹他们不容易。 齐铁嘴说到最后,不禁感叹:“这次任务,我老八得到的最大的教训就是,千万不要小看女人。” “哦?” 齐铁嘴看众人好奇的神情,兴致勃勃地解释说:“你们看啊,这尹新月,我们大家都把她当成一个大小姐、小姑娘,谁也没重视她,结果呢?差点就毁了我们的计划啊! 可这又反过来说了,要不是嫂夫人心思缜密,及时注意到了尹新月的动向,并以身犯险,帮佛爷拖住了尹新月,赢得了时间,这鹿活草说不定还拿不到呢!” 张启山和京墨在一旁听着,对视一眼,对齐铁嘴略显夸张的渲染,笑而不语。 不过京墨也不得不承认,齐铁嘴说的也不错,这次要不是她第六感强,及时感觉到了尹新月的举动,英明神武的张启山说不定就栽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可以啊,佛爷,做个任务,还凭空多了个未婚妻,真是好大的惊喜啊。”二爷听了尹新月的事,笑着调侃张启山和京墨。 京墨摇摇头没说话,二人知道二爷没恶意,张启山笑着回应他:“这可不是惊喜,是惊吓啊。”说着,摆摆手,“我可是有家室的人,这种惊喜,不要也罢,不要也罢啊。” “怎么,觉得不合适了?” “我觉得你更适合我。” 看张启山调侃回去,大家都笑开了。齐铁嘴贼兮兮地问京墨:“哎,嫂夫人,出现个情敌,你心里紧不紧张?” 京墨斜了一眼齐铁嘴,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吃醋吧。不过,当着张启山的面问这种问题,八爷你什么心态? 她挑挑眉,虽然是在回答齐铁嘴的问题,但眼睛却没离开过,一直看着窗外假装没听见他们说话的张启山。 “情敌,是指情感上的敌人。可我从没把尹新月当情敌。” “哦~”齐铁嘴笑得意味深长,以为自己闻弦歌而知雅意,“对,尹新月压根不够格成为嫂夫人的情敌嘛。” 京墨没在意他的调侃,她想看张启山什么反应。虽然她对尹新月少女情怀没什么反感——要是只要有个女人喜欢张启山,她就吃醋,那她一天到晚别干别的了,泡醋坛子里得了——但想到她几次三番破坏他们的行动,偏偏人家是无意的,这多少让京墨有些憋屈,有种火不知道怎么发的感觉。 不过,谁让张启山是引起人家“无意”的原因呢?那就别怪她迁怒了。 但京墨这样一直看着张启山,张启山好想误解了她的意思,回过头来,握着京墨的手,一本正经又理所当然地跟她说:“那么多女人喜欢我,可我的夫人是你。”说完,就转头继续看着窗外。 京墨有些反应不能地看着他,这是在……不好意思?她只是想听听张启山对尹新月做法的见解,别到头来只有她一个人觉得憋屈,他……以为成什么了? 张启山虽然看着窗外,但注意力还在京墨那儿,此时自然注意到了京墨古怪的眼神,忍不住回过头来问她:“你干嘛这么看我?” 京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到他刚才那不像情话的情话……让张启山这样的男人说出这种话,真是……难为他了。 京墨笑得停不下来,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了,看着张启山一脸“你莫名其妙”的表情,想想告诉他实话的后果……还是算了吧。 “咳,佛爷你画风突变,我有些跟不上节奏。” 京墨说完,就把脸埋在张启山的胳膊上,继续笑。 从头看到尾的三人,表情都很丰富。二爷和丫头好笑之余,是为他俩感情深厚而高兴,齐铁嘴嘛,除此之外,还有种心酸。 单身汪的心情你不懂啊! 第35章 回程路上二 “咳,我有点饿了,你们先聊,我去餐厅看看,有什么吃的可以带回来。”京墨休息够了,就觉得饿的慌,这才想起来,他们为了赶时间,早饭都没吃,三个大男人还好,估计丫头也跟她一样饿了。 “我跟你去吧,你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多饭。”张启山说着便要起身,却被京墨按回座位。 “不用啦,我自己可以的,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张启山想着他们在火车上,早已经出了北平,不会有什么事,便点点头,让京墨自己出去了,却不知道,这个决定让他后来,后悔不已。 京墨坐在餐厅,等服务员将她点的饭菜拿来,却不想,一抬头便看见彭三鞭带着人往她这个方向走来。 京墨心里一紧,但随即强自镇定下来。偷请帖时,是张启山三人去的,她和丫头并没有露面,在北平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见过,彭三鞭不会知道她和张启山的关系。 可就在京墨低着头减小自己的存在感时,手腕被人一抓,京墨吃痛间被猛的提了起来,离开了座位。 “哼,既然你在这,那他们也一定在这里!看来他说的不错,你们果然是在这辆火车上,给我搜!” 京墨抬头,就看见彭三鞭凶狠的眼神,顿时一惊。 彭三鞭怎么会知道她和张启山是一起的? “他说的不错”?谁告诉他的? 彭三鞭就算知道自己这个人,那又是怎么认出她来的? 京墨看火车上人多嘴杂,也不敢喊张启山的名字,自己虽带着针,但彭三鞭身边还有打手,就算把彭三鞭弄死,自己也逃不了! 京墨焦急间,看到了被彭三鞭紧握的手腕,那里戴着二响环。对,二响环是张家传家宝,张启山绝对熟悉它的声音! 只要碰触二响环,它就会响,可自己又不能刻意去碰触,否则彭三鞭定会察觉。 京墨被彭三鞭拖着走的时候,只好剧烈扭动手腕,让二响环发声,并冲张启山的方向喊:“夫君!救我!” 张启山和二爷早在京墨出去没多久时,就发觉火车顶上有很多人在快速走动,张启山让二爷留在包厢保护丫头和八爷,自己则出门查看,并寻找京墨。 快到餐厅时,张启山就听到了里面混乱的声音,以及二响环的响声,就知道京墨一定出事了。 等他赶到餐厅门口时,正好看见另一个出口处,彭三鞭和在他手上的京墨。 京墨挣扎间,也看到了张启山,虽然在他面前还有很多打手阻拦他,但京墨却不再惊慌了。 既然张启山已经发现她了,那找到自己只是时间问题,而她,只要拖过这个时间就好。 京墨被彭三鞭拖到一处无人的杂货间时,已经镇定下来。看到四处无人,京墨反而庆幸,这样自己才有机会拿针。 “哼,张启山偷我请帖,害我姻缘,让我不得尹新月那臭娘们待见,被赶出新月饭店,那我就毁了他妻子,让他也尝尝这种屈辱的滋味!”彭三鞭狰狞地笑着,也不着急去抓京墨,一步一步地紧逼她。 京墨一听尹新月,头都大了。 我勒个去!大小姐,你又干了什么啊! 吐槽归吐槽,京墨却不敢放松警惕。刚才自己试图去拿针,却不想右手腕被彭三鞭抓得时间太长,自己又不停扭动,让手腕扭伤了,短时间内缓不过来,偏偏针别在右边衣服上,左手去拿,动作又太大,肯定让彭三鞭发现,现在也只好拖延时间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张启山是一起的,是尹新月告诉你的?” 京墨随着他的紧逼,慢慢后退,假装很惊慌地问彭三鞭。像他这种自大的人,惊慌失措反而会让他得意,进而放松警惕。 果然,彭三鞭很是自得地笑:“你们以为在北平我就没办法了吗?你们同时得罪日本人和美国人,就算我不弄死你们,你们以为自己能活多长时间,啊?哈哈哈!” 京墨皱眉,这关日本人和美国人什么事?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偷走了药?可他们又是怎么知道张启山的身份的? 彭三鞭似乎没了耐心,抓着京墨就要强上。京墨只好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跟他周旋。 京墨在张家这段时间,也被张启山和副官调/教过功夫,虽然斗不过彭三鞭,但也可以阻挡一段时间。 不过,这也太疼了啊!wtf!京墨好不容易在挣扎间拿到针,但手腕上的剧痛让她眼泪都忍不住流了出来。 京墨咬着牙,拼劲手腕上仅有的力量,拿针扎向彭三鞭的眼睛。 “啊!” 彭三鞭痛叫的同时被摔了出去,重重倒在地上。 “启山!” 第36章 回程路上三 彭三鞭痛叫的同时被人从后面摔了出去,重重倒在地上。 “启山!”京墨惊喜地回头,果然是他! 张启山把京墨拉起来,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看阿墨泪眼莹莹,惊喜地看着他,手腕红肿,无力抬起,衣服皱褶,满身灰土,张启山心疼的同时,心里的火再也压不住。 虽然张启山还是没什么表情,一副冷静的样子,但京墨知道他生气了。 彭三鞭能找到他们,其中必有猫腻,张启山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以他的性格,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可他现在却没有询问彭三鞭的意思,一招一式,都是一副要致他于死地的样子,这不是生气是什么。 不过,还好之前京墨就已经问的差不多了,虽然不甚详细,但以彭三鞭的个性,短时间内他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可他们没有时间跟他耗。长沙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张启山,他多离开长沙一天,就多一分危险,所以他们不能耽误时间,更不用说将彭三鞭带到长沙了,所以,杀了他才是最好的办法。 但京墨却不知道张启山为什么这么生气,虽然她受了点伤,但这不算什么,她并没有让彭三鞭占到便宜,也不曾受到惊吓,难道,只是因为彭三鞭追到了这里,而张启山没有事先察觉,所以他生气了?要是知道是因为看见她哭,张启山以为她被吓到了受到了侮辱,因此感觉非常生气,那京墨一定很无语。 这种事情要是搁到传统女子身上,说不定她们会感到委屈和屈辱,但京墨心性坚强,而且是21世纪的女子,别说本来就没发生什么,就算是发生了什么,她也一定是想怎样才能更好的生活下去,而不是选择自杀。 她哭,只是因为疼痛带来的生理刺激,并不是她想哭。 也不怪张启山误会,想京墨当初孤身一人冰封在雪山,被唤醒后又是处在陌生的时空,举目无亲,后来半被迫得当上了张家女主人,和陌生人成为夫妻,就算是这样京墨也没有哭,除了大姨妈来的时候受不了掉几滴眼泪,张启山什么时候见过京墨哭? 此时这种情景,又看到自己坚强的妻子无助(大雾)地哭泣,张启山这已经算是很冷静的了。 张启山和彭三鞭打得不可开交,京墨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彭三鞭虽然人自大,但这鞭子耍的确实厉害,张启山没有武器,又被鞭子限制,不能近身格斗,一时只能躲避。 京墨虽然相信张启山的实力,但还是不由自主担心他。等张启山解决掉彭三鞭,她立马迎了上去。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着对方,微愣之后,都忍不住笑了。张启山将京墨拉到怀里,仔细将她散乱的头发梳理好。 “我......” “我知道你受伤了,我都看见了,你挨了好几鞭子,你不要骗我。”京墨看张启山要说话,立马捂住他的嘴,她不动脑子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是什么“我没事”之类的。 京墨也不放下手,就这样捂着他的嘴继续念叨着:“现在的确不好上药,我也不强求,但你答应我,回家之后立马上药!”京墨抿了抿嘴,想着刚才的打斗情景,似乎张启山受的都是皮外伤,她是医生她知道,这种鞭伤虽不会给张启山造成重伤,但伤口猛地一看还是挺吓人的,万一张启山怕她担心,不肯上药怎么办? “就算你怕我担心,不肯让我看,那让张副官帮你上药也可以,但不许仗着自己身体好,不管伤口!”京墨越说越觉得自己想的不错,以张启山的性子,他还真的很可能不把这点伤当回事,故而不上药! 张启山拉下京墨的手,轻轻吻了下,握在自己手里,笑着对京墨说:“夫人都把为夫想说的话堵住了,我还能说什么?我答应你,回去后一定上药。不过,我身上的伤此时不好上药,但阿墨你的伤却是必须上药的。” 张启山说着,将京墨右手腕上的二响环褪下来,戴到她的左手腕上,轻轻给京墨揉着右手腕。虽然知道京墨是医生,但他还是亲自检查她的伤势,看是否伤到了骨头。 京墨晃了晃左手,有点不大习惯。她虽然不是左撇子,但还是习惯将手镯手表什么的戴到右手上。针灸讲究扎针要快、稳、准,她学习针灸的时候,为了练习手的平衡与稳定,以免扎针时手抖,去练过一段时间书法,平时也会带点重物在右手上。这一下子手上没了东西,还有点难受。 “别动,我弄疼你了吗?”张启山给她揉手腕时,看她手不安分地动,以为是自己力气太大了,立马放轻了力度。 京墨摇摇头,安稳得不再动弹,乖乖地让张启山一手轻轻握着受伤的手腕,避免碰撞到哪里,一手揽着她,回到包厢。 此时,外面的混乱已经得到了控制,齐铁嘴贴心地将饭菜拿了来,京墨这才注意到,她和张启山原来不知不觉在外面待了那么长时间。虽然很好奇八爷在火车混乱刚平定的这时,怎么拿到的饭菜,但她实在是又累又饿,没心情去询问了。 整个包厢里温情浓浓,二爷和丫头在一边互相喂食,因为京墨右手受伤,所以另一边是张启山一边给京墨喂饭,一边自己吃,只剩下齐铁嘴一个孤家寡人,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只能自己埋头苦吃,眼不见为净。 吃完饭后,京墨在张启山怀里睡了个满足,等再次醒来,已经到了长沙。 下了火车,张副官早就在长沙站外等候。安排好两对夫妇后,张副官问齐铁嘴坐哪辆车,齐铁嘴不敢对佛爷和二爷说什么,但对张副官可是没啥好顾虑的。本来张副官是关心一问,但听到齐铁嘴耳中,只觉得心酸。 齐铁嘴将行李扔给张副官,酸溜溜地抱怨着:“坐什么坐啊!一个两个拖家带口的,有我坐的地方吗!这出去一趟,一对对的,你侬我侬,甜甜蜜蜜的,我呢?孤家寡人不说,弄得一身伤,不坐了!”说着就要走,张副官赶紧叫住他:“哎,箱子!” “送回府上去!”张副官看齐铁嘴头也不回地走了,无奈地摇摇头,这就受不了了,那让他们这些天天看佛爷夫人秀恩爱的人怎么活?偏偏人家夫妻俩秀起来毫不粘腻,自然得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秀恩爱,让他们连抱怨的心都生不起来,现如今,他们对此都麻木了。 第37章 上药 张启山和京墨回到家后,也没来得及好好休息。因为不想让二爷他们担心,而且火车上也并不安全,所以京墨直到现在才告诉张启山,彭三鞭临死前说的话。 “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日本人和美国人会盯上我们,难道,我们不在长沙的事他们已经知道了?”京墨很疑惑地问张启山,但看到张启山听她说完,却没有一丝惊讶,京墨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事张启山并没有告诉她。 “这我早有预料,但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张启山简单说了一些事,让京墨皱眉。 原来,之前有个叫裘德考的美国人找过陈皮,自称能够治疗丫头的病,陈皮虽然希望自己的师娘快点好起来,但是,一来,京墨的治疗有理有据,也初见成效,比起美国人,他自然更相信她;二来,这种送上门来的“馅饼”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毒,所以陈皮本不想理会,但又怕他们会暗中伤害丫头,便假意答应,将药拿了回来。九爷看过,那是吗啡,因为是管制药品,所以除了政府批准的医院与军队以外,就只有日本人才有。这事张启山知道后,便派副官前去美国商会探查,但时间紧迫,这时他们已经启程去了长沙,所以直到现在才听到副官的回复,果然,商会里有日本人。 京墨听了,心下一沉。她知道历史,自然知道美国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一面与国民党上层勾结,一面又与日本人暧昧不清,直到二战爆发,加上后来珍珠港事件,美国人才大力打击日本,可二战结束后,他们又扶蒋反共,总之,就是不想中国安宁。 现在张启山正在调查矿山的事,可日本人频频阻拦,现在再加上美国人,还有陆建勋一心想要抓住张启山的把柄,好将他从布防官的位置拖下去。长沙,竟到了如此动荡的地步了吗? “你还记得我们在新月饭店看见的日本人吗?那好像是日本一个商会的人,他们来,不可能单单是为了几件古董,那就只能是那三味药草了。可日本人为什么要得到药草呢?中国西药紧俏,医疗条件不够,但日本可不是这样。 现在美国人的目的还不甚明了,但我想,日本人要得到药草,以及他们利用彭三鞭追杀我们,绝对不只是为了那几味药草。” 京墨将自己的想法对张启山说了,觉得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张启山听了,沉思一会儿,猜测道:“我想,他们的目的,应该还是为了矿山。” 京墨偏头看着他,有些不明白,这关矿山什么事? “你想,如果我们拿不到鹿活草,二爷夫人的病治不好,二爷还会帮忙探矿山吗?” 京墨微微眯眼,叹气道:“日本人花这么大心力,阻止你们去矿山,到底矿山里有什么秘密?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张启山眼神微暗,轻声对京墨说:“不管那里有什么秘密,我都会查出来的,你只要安心看着就好,我不会让长沙、让你有危险。” 京墨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张启山竟会这样警告她。 是的,警告。 他虽未明说,但她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在告诉她:不要插手,会有危险。 “如果我一定要跟着去呢。” 能让张启山这样敏感,仅是她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便要暗示她不要插手,再想想上一次探矿山他受的伤,可想而知矿山有多么危险,她怎么可能看着他踏入未知的深渊而无所作为? “不可能,我不会让你去的。” 她知道的他的执着,他也知道她的固执,此时,劝说和争执都没什么用。 两人一时沉默,对视着,谁也没说话,但各自心里的思量,只有自己知道。 “我先帮你上药吧,一会要吃饭了。”京墨微微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他说什么都不会同意,而她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做不来胡搅蛮缠,他们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当然,这也并不代表着她要妥协。 张启山点点头,两人默契得当做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起上了楼。 人人都说医生心怀仁义,救济世人,可医生又何尝不是有着另一种冷漠。看惯了生离死别,最初的伤心、感叹和同情,时间长了,也都麻木了。就像老一辈的医生说的那样,有这个功夫去感伤,还不如多救几个人。看多了,再重的伤口,在医生眼里,也就那样了。 可京墨给张启山褪下衣服,看着他背上的伤,还是忍不住心揪。 京墨自嘲,或许这就是当局者与旁观者的不同。一旦自己关心爱护的人受了伤,哪怕伤再小,也还是会心疼——即使受伤的人自己都不在意这些伤。 张启山从一旁镜子里看见京墨久久没动作,偏头轻声问她:“怎么了?” 京墨垂下眸子,掩去眼里的情绪,平静地回答他:“没事。”然后很自然地准备给张启山处理伤口。 京墨低着头,拿着热毛巾和药认真在他背后忙着,张启山就从镜子里一直静静地看着她。 管家上来叫二人吃饭,但走到房门口,看见这一幕,还是没去打扰,轻轻掩了门,离开了。 “好了。”京墨松一口气,起身整理东西,顺手拿了一条毛巾递给张启山,让他擦擦身上的水珠。可没想到张启山接过去后,先给京墨擦拭着头上的汗。 京墨右手还没好,不能剧烈动作,刚才给张启山上药她也多是用左手,多少有些费劲,所以有些出汗,没想到张启山注意到了。 京墨一愣神的功夫,张启山已经给她擦完汗了,正在拿着那条毛巾擦着自己身上的水,动作自然得让京墨脸红。 京墨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红着耳尖转身给他找衣服。 吃过饭后,京墨撑不住疲惫早早睡觉了,张启山还在书房处理这些天积压的工作,让京墨感叹,这身体素质也真是没谁了。 第38章 表格 京墨在睡梦突然惊醒,没想到白天的事还是给她留下了阴影。 京墨摇摇头,坐起身来,看了看表,都快半夜了,张启山还不打算休息吗?她皱皱眉,下床准备去找他。 京墨来到书房,发现门没关严实,就轻轻推门进去了。张启山正坐在桌前,撑着头休息,发觉有人进来,抬头见是京墨,笑着问她怎么还不休息。 “你还说我。”京墨看他眉目间掩不住的疲惫,就知道他在硬撑着。她走到张启山身后,一边为他按揉着头部,一边絮叨他,“我这是睡了一觉了,再说,白天我在火车上也休息了很久,现在已经不累了。你呢?白天又是打斗又是受伤,还要警戒,身体再好也经不住你这么折腾啊。” 张启山闭着眼享受着按摩,感觉头疼的状况好了很多,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他打算跟京墨解释的时候,却觉得她的手有些凉,而且京墨手没好,他也不想让她这么运动。 京墨正说着话,手就被张启山握住了。张启山起身,将他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抱着她坐在椅子上给她解释。 “我出去几天,紧急的事副官都处理的差不多了,这些事,虽不甚紧急,但早处理一天,底下的人才能早一天执行,若是拖得久了,也会造成混乱。” 京墨听他的意思,这里也没有什么军事机密,便放心得去扒拉那些文件。这些文件看着像是些后方的事,比如粮食征集调运还有军饷什么的。 张启山笑着看她忙乎。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也发现了京墨做事的风格。她从来不会过问军中之事,除非他主动跟她说或者讨论;平时这书房也不进来,她都去小书房看书或学习;若是在家碰上他和副官或者别的军官讨论事情,也不会主动打扰。 他对她简直不能再省心了。 不过,京墨并不了解军中之事,所以,傻姑娘以为只有军事情报什么的才算的上是机密,后方的事便不是什么秘密。 后方的确算不上机密,但也很重要。古代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之说,就是因为后方调动直接影响前线,而这其中,最重要的也不过是武器、粮草和军饷。武器不用说,粮草供应关系整个军队的存亡,而军饷就直接影响军心。 这些事虽不是机密,但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也会带来很大的麻烦——不然,这些事也不会出现在他的书桌上。 “这些事难道不是手下人来做吗?怎么你也要看?”京墨看着这些“收入”“支出”“进项”“总数”“平均”什么的,林林总总一大堆的数据,铺满整张纸,只觉得头疼不已。这要是挨个核对金额,得看到什么时候啊。 “这已经算是少的了。”张启山看京墨惊讶地瞪大眼睛,笑着拿起一张纸跟她解释,“要是赶上有战争,可就更多了。虽然这个记录详细到每一天,我也只是看看总数而已。” 京墨更头疼了,底下人交上来的汇总表,虽然也是表格形式,但繁琐的不行。每一周的表格写一张纸,里面有这一周每一天的数据,,然后每个月的又是一张纸,里面有这个月每一周的数据,每年的再以此类推。 中间重复的环节太多,造假弄错的可能性就高了,而且张启山说要核对总数,这总数也在好几张纸上,难道要一张张看过去吗? 这放到现代,一个excel表格就搞定了嘛!京墨想到这,倒是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这没有电脑,但她可以人工绘制嘛! 想到这,京墨兴致冲冲得对张启山说:“你先看别的,这些数据你先别管,等我做一个表格你看看。”说着,就抱着纸、尺子和笔跑到一边沙发上忙去了。 张启山好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是又想到了哪一出,但也没拒绝她的要求,放下手中的表格改看别的,等着京墨的“惊喜”。 京墨捣鼓了半天,用铅笔画,这也没什么橡皮之类的,用钢笔画又怕画错,好不容易绘制出来后,赶紧拿给张启山看。 “你这个表格倒是新颖,看起来也简练多了,用起来也方便。”张启山拿到表格后,感兴趣地询问京墨它的用法。 “这些数据呢,你就先别看了,明天让他们按这个表格重新做一份,你检阅起来就方便了。”京墨抽走他手中的表格,看其他文件他都看完了,就要拉着张启山回房睡觉。 “你明天还要早起呢,走啦,睡觉去!”张启山任她拉着回房,觉得以后可以让京墨陪他工作,说不定她还会带来什么惊喜。 京墨窝在张启山身边才觉得,原来她不是不想睡,而是不在他身边,她就睡不着。 张启山抱着京墨,慢慢拍打她,看她渐渐睡熟。他想起今晚的表格,又忆起京墨来历不寻常,不禁轻轻抚摸她的脸,似是询问京墨又似是自言自语 “你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呢......” 第39章 尹新月 京墨领着小葵在街上闲逛,东看看西看看,还有认出她的店铺老板来主动招呼她。 京墨好心情的跟他们打招呼,觉得这样的生活才称得上悠闲。 那晚她做出表格后,张启山就不放过她了,等下面的人按照表格重新整理好数据后送上来后,张启山直接将那些文件扔给了她,让她来检阅,并说,以后这种类似的事都交给她了。 京墨虽然高兴他的信任,但让她在没有电脑辅助的情况下,处理那些数据......这样繁琐的事还是让她心里叫苦,却又不敢反抗张启山,只好在书房里忙得天昏地暗。 核对间,也的确让她发现了一些问题,不过,怎么处理不干净的人,那就不管她的事了。京墨把文件和问题抛给张启山,就带着小葵跑了出来。 “夫人,你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要去看看二爷夫人吗?”小葵看出京墨的好心情,笑着跟她建议。 京墨想想,自他们从北平回来,她还没去过红府,趁这个时间,去看看丫头也不错,便点点头,也不打算坐车,就和小葵走着过去了。 等到了红府门口,京墨都有些气喘了,心里想着,下次一定不要穿着高跟鞋走这么长的路,脚都疼了。 刚在红府客厅待了一会,椅子还没坐热,管家就亲自出来跟她说,二爷带着夫人出去游湖了,刚出门没多久。 呵呵,京墨真是没什么脾气了,本来想在红府讨杯茶喝,结果茶还没喝到,先被喂了一顿狗粮! 张启山,看看人家看看你!人家二爷都知道带着自家娇妻出去玩玩,你呢?扔给自家夫人一堆文件不说,还跟她说,要尽快看完! 呵呵哒。 京墨无力地冲管家摆摆手,让他别管她了:“管家你去忙吧,我休息会儿就走了,不用麻烦下人了。” “哎,那夫人你休息着,有事你尽管吩咐。” 管家走后,京墨看没外人,就没形象地趴在桌上,摆弄着茶杯玩。小葵给她揉着小腿肚子,看京墨没精神的样子,想想自家夫人最近被那些数字“摧残”得不行,再一对比二爷夫妇......以为是刚才管家的话让她伤心了,便劝慰着她:“夫人你别伤心,佛爷那不是忙吗,等佛爷有空,肯定也会带着夫人出去玩的。” 京墨偏过头来,眨眨眼,反应过来小葵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想到哪去了。 她虽然心里抱怨,但也知道张启山公务繁忙,他都恨不得把他自己当两个人使,更别提带她出来玩了。若张启山真有这时间,她倒宁愿他多休息会儿,别管什么矿山日本人的。 京墨笑着起身,递给小葵一杯茶,让她歇会儿。 “行了,你别瞎想了,喝完茶咱就回家吧。” 京墨刚带着小葵从红府里出来,正在思考要不要直接坐车回去的时候,突然看见前面有一个很熟悉的人。 “尹小姐?”她怎么在这? 京墨递给尹新月一杯水,让她先喝点,看尹新月忙不迭地接过去喝,京墨忍不住皱眉,这是累了多久了? “你慢点喝,小心呛着。” “咳,咳咳咳。” 京墨在大街上见到尹新月,看她身边无人,便将她带回了张府。虽然这姑娘在北平时,无形中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但他们的确欠她个解释,而且,虽然他们不觉得彭三鞭是她的良配,但说到底,也是毁了人家的姻缘,也是他们不对。 北平时,他们来不及道别,也来不及道歉,既然在长沙遇见了,不管尹新月有什么目的,她都不能将她扔在大街上不管。 “尹小姐怎么在长沙?还......”这么狼狈。 虽然尹新月看似没什么不对,衣着完整,除了有点赶路的风尘外,看着也没受什么伤,但她一个人在大街上,既无随从,又无行李,这本身就不合乎她的身份,作为新月饭店的大小姐,她这个样,也的确可以称得上是狼狈了。 “你还说呢!你相公,叫什么来着......哦,张启山,是吧?他冒充彭三鞭,偷走了药草,你们包袱款款地走了,平安回到长沙,可彭三鞭来新月饭店闹,拍卖会也进行不了,你让我们新月饭店怎么解释? 我爹逼我嫁给彭三鞭,我不愿意,想逃又不知道去哪儿,只好来找你们喽,反正你们还欠我个解释!” 看来尹新月的确是够委屈,京墨一问,她就开始大吐苦水。虽然她寥寥几句话,甚至语焉不详,但京墨还是听出了不少问题。 京墨眯了眯眼,问尹新月:“相公......你怎么知道张启山是我相公?我们的身份你知道多少?又怎么知道我们来自长沙?你跑到这里,就是为了一个解释?” 尹新月喝着水,不耐烦地挥挥手:“你问我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你啊!”说着,放下水杯又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京墨,“有吃的吗?” 京墨看她小狗讨食似的,忍俊不禁,她忍不住怀疑,这姑娘不是没带行李,而是被抢了吧,要不怎么饿成这样。 摇摇头,京墨吩咐管家准备些易消化的食物,又转过头,对着尹新月伸手:“把手给我,我给你诊诊脉,看看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哇!诊脉?你还是个医生啊!” “一会儿吃完饭,记得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哎,你这个人......” 第40章 尹留张府 “这么说,这些都是彭三鞭告诉你的了?那还有那些人知道?” “没了。”尹新月捧着苹果边吃边回答京墨的问题,“他为了证明自己是彭三鞭,将你们在火车上偷他请帖的事说了出来,当时就只有我和家奴在场。” 说起火车,京墨就想起回程时,彭三鞭曾说过,他被尹新月赶了出来,有些好笑得问尹新月:“那,你把他赶出新月饭店又是怎么回事?” 尹新月一听这事,脸上的嫌弃毫不遮掩。 “我不想嫁给他,所以拒不承认他是真的彭三鞭,那家伙烦得很,我就让家奴把他赶了出去!” 京墨点点头,回长沙之后,她曾听九爷提起过,拍卖会过后没多久,尹老板就回到了新月饭店,也不知道他怎么处理的,拍卖会三味药草不见的事竟是被压了下去,外人是毫不知情。 既然尹老板回来了,那肯定也知道尹新月把彭三鞭赶出新月饭店的事了,若是他一定要尹新月出嫁的话,那尹新月的确没有说谎,她跑到长沙,确实是为了逃避婚约,算算时间,若是他们前脚走,她后脚就逃了的话,尹新月确实没时间知道彭三鞭死的事。 京墨看吃得不亦乐乎的尹新月,不知道该说啥,也得亏这位大小姐只是有些少女心,而不是养在深闺中的娇娇女,要不然,她孤身一人怎么能平安到达长沙? 京墨将他们回程的事大体跟尹新月讲了下,但也没提什么日本人之类的,只说彭三鞭要追杀他们,他们便把他杀了。说完,京墨便观察尹新月的反应,果然,虽然她一开始有些惊讶,但也没什么不认同的表情,看来这位大小姐也没少见鲜血。 不过,这乱世之中,娇弱的小白花若无人守护,可活不长时间,她倒宁愿多些女孩子像尹新月,而不是丫头,这样也会在之后的时间里,活得好些。 她可没忘记,离1937年——日本人全面侵华的时间,不远了。 “这样吧,新月,你先在这住下,写封信告诉尹老板事情原委,别让他担心你的安危,再等尹家派人来接你回去。”京墨在尹新月的坚持下,改口直接叫她名字,并希望她暂且留在张府。长沙形势不稳,不论是她还是张启山,都不希望会连累到尹新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总比让她在外乱跑要安全的多。 京墨看尹新月拿着半截苹果笑着看她,忍不住询问她怎么了。难道是自己的安排不合理吗?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来追张启山的?你就不担心吗?”本来尹新月都准备好怎么解释了,结果京墨却没问,这让她很是好奇,难道她都不担心自己相公吗? 京墨被她笑得浑身发毛,以为自己是有哪里不对,结果却等来这个问题,让她哭笑不得。 京墨笑着摇摇头,回答尹新月:“我从来没担心过这个问题。” “哎?为什么?因为你相信你们之间的感情吗?” “这算是其中一个原因吧,另外......我相信,如果没有我,你一定会追张启山,但是,他现在是别人家的相公,你又跟她不熟悉,以你尹大小姐的骄傲,会去抢别人的夫君吗?” 京墨解释完,尹新月就惊喜地蹦过来,高兴地说:“哎,亏我想了一大堆理由,就怕你会嫉妒,不收留我。早知道你如此了解我,我至于费那么大劲嘛!”说着,挽着京墨的手认真地跟她解释:“我承认张启山是很好,但我一开始喜欢他,是以为他是我未婚夫,见自己的未婚夫长得帅,我高兴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但对他根本说不上什么了解,后来知道了你们的关系,虽然有些失落这样的男人不是自己的夫君,但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想去抢人的意思。” 尹新月转身站在京墨面前,说这话的时候还伸出手做发誓状,然后开始踱着步子自夸:“我是谁啊?新月饭店的大小姐!追我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我至于去抢别人的嘛!” 京墨看她夸张的动作,虽然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但还是控制不住笑个不停。 “哎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 “咳,我知道......哈哈哈......知道......” 第41章 坦言 “咳,说起来,你觉得你夫君他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京墨笑完便开始八卦,她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收服尹新月这个活宝。 “我觉得啊,应该是......英俊潇洒,有些本事,能爱护我、关心我、陪着我,危急时刻能保护我,对我不离不弃。我觉得应该是个这样的人。”尹新月还真地坐下来想了想,很认真得跟京墨描述,说到最后,她也忍不住八卦的地问京墨:“你家佛爷是这样的吗?” “你刚才说的是很好,可那些......不是张启山。”京墨本来听着尹新月的话,还有点小惊讶,她没想到尹新月的要求也不高,但她一问起张启山,京墨却愣了一愣。 这些要求是不高,但却是张启山不一定能给她的。 “为什么?”尹新月很疑惑,在她心中,她描述的那些,应该都是很平常的。她虽只见过张启山几面,但也能看出他是个干大事的人,相貌堂堂,一身正气。虽说他是偷了药草,但她现在也知道了,那是为了救人,这样想,他重情重义,人品应该也挺好,怎么就不是这样的人了? “他......并不是能时刻陪着你的人,他没有那么多时间的。更多时候,你需要独自去面对一些事。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也不一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因为他要权衡的东西太多了,考虑的事情也太多了。 在他心里,长沙,永远是第一位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帮子追随他的兄弟和张家。心里有了这些,他个人的感情,就显得太少了,所以,我在他心中的地位,重要但不是必要。” 京墨想了想,张启山应该就是这样的人吧。她知道张家祖籍在东北,纵然不晓得张家确切的事,但日本人侵略东三省她还是知道的,而且张家军最开始也是张启山的祖辈从东北带到长沙的。东北,日本人,军队......不用细想,京墨也知道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张启山背负了那么多,他自己的情感,永远比不上长沙,比不上家国情仇。 “那你为什么还要选择他?”尹新月虽然听得不是很明白,但也差不多知道张启山是个什么样人了。这样的人或许是英雄,但换做是她尹新月,在没有爱上这样的人之前,她或许是没有勇气陪伴这样的人的。 “选择?不,当时我根本没有选择权,是张启山选择了我。”京墨叹了口气,想起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张启山给她的选择题——那根本就没有第二个选项好嘛! 真是想一次心累一次。 “为什么?因为他爱你吗?”尹新月迷糊了,张启山既然是这样的人,那他真的会那么快爱上一个人吗?既然不爱,那为什么选择京墨? “不,当时是不爱的。”京墨摇摇头,至于现在......“我也不知道现在他为什么会爱上我,我从来没问过。”京墨喃喃地说着,有些茫然,她确实不知道为什么会是张启山先爱上她。 “但他当时选择我,我大概能猜出一些理由。”京墨看尹新月迷茫的表情,跟她解释。 “什么?” “我想,最大的理由,就是因为我来历不明,身世不清,在长沙举目无亲,没什么背景吧。”京墨耸耸肩,这确实是她想到的最可能的理由。 尹新月惊讶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算什么理由,难道不应该是女方家族实力越强大,男人才越会选择吗?” “是,可他是张启山。”京墨好笑地看着尹新月惊讶的表情,其实了解了张启山这个人后,有些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放到他身上,变成了理所当然。 “他自己都说过,他不需要女人保护,所以女方的实力大不大对他没什么太大的影响。而且,他和张家处境不好,随时都会陷入危险,他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连累更多的人。 我在这个世界上孤身一人,选择我就不存在什么连累不连累的问题,还没有利益纠缠,他要做什么,也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尹新月点点头,算是赞同了这个理由,但一想到京墨最后一句话,她不禁皱眉:“为什么这话我觉得有哪里不对?” 京墨挑挑眉,没想到这丫头还挺敏感,她觉得自己说的挺隐晦的,结果还是让她听出来了。 “直白点说,让我当上这个张府女主人,是他一句话的事,他若是哪天觉得我碍事了,一狠心要把我处理了,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根本不需要顾虑什么。” 尹新月看京墨不以为意的样子,忍不住惊呼:“那你还答应他,当这个女主人!” “我说了,我没有选择权的。”京墨无奈地跟她解释,“而且我也不了解他,当时我不明白他这样做的原因,所以我确实是这样考虑的,觉得最坏也就是他把我杀了,干脆就赌一赌好了。事实证明,他重情重义,不是无心之人,这说明我当时赌对了。” “赌?你还这是......”尹新月听得目瞪口呆,觉得这对夫妻,她真的不能理解。 “不过,你后来为什么不选择离开?你爱上他了?” “不,是他先爱上的我。”京墨微微一笑,想起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相处,觉得自己当初选择留下,或许不是一件值得后悔的事。 “至于为什么不离开......你觉得他会放我离开?”京墨反问尹新月,看她说不出话的样子,无奈地一笑,“而且我也没打算离开。这乱世之中,有一个人能不计我的身世背景,不计后果的给我一个安身立命之处,我就应当心满意足了,更不用说,这个人还对我有感情,况且我对他也不是没有感觉啊!我很清醒我在做什么。” 京墨没有对尹新月说很多,有些事,不是知道就能理解的。她想起那个初夜,以及第二天她被张启山诱哄许下的承诺,忍不住叹气。 她是不如张启山聪明,但这不代表她就一点儿也猜不着他的心思。 张启山是个守礼的人,他为什么不顾礼节婚前要了她,又为什么不想让她多出门,还让罗寒住进张家,她也曾偷偷问过管家,她被冰封的那个雪洞以及雪山,早就被张启山下令封了...... 她不傻,她知道为什么。 可她什么也没说,清醒地看着自己装傻。 尹新月若有所思地看着沉默的京墨,又回想起刚才的谈话。 京墨说不知道张启山为什么会爱上她,但现在,她或许猜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很多亲说京墨被人吃了却还替人背黑锅...嘻嘻,这个伏笔猜到了吗? 第42章 孩子 京墨说不知道张启山为什么会爱上她,但现在,她或许猜到了...... “哎呀,佛爷,没想到嫂夫人这么了解你啊!”客厅旁边的走廊上,齐铁嘴凑近张启山,笑得贼兮兮地打趣他。 张启山头也没回,弯起胳膊就给了他一肘子,打得齐铁嘴立马变了脸色,抚着胸膛,痛苦地咳嗽。 京墨回过神来,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齐铁嘴来了,冲着好奇的尹新月笑了笑,抬头看向走廊,张启山正走进来,后面果然跟着齐铁嘴。 “来。”京墨拉着尹新月起身,给他们双方介绍。 齐铁嘴先开口,天花乱坠地夸了尹新月一顿,把尹新月逗得不行。这期间,京墨走到张启山身边,轻声说了尹新月来这里的经过,以及她将新月留在张府的事。 张启山点点头,同意京墨的安排,也跟京墨说,日本人的事他已经去查了,让她不要担心。 京墨假装不经意地打量他的神色,看他依旧是平常的样子,便放心了,看来刚才她和尹新月的对话他应该没听见。 张启山知道京墨的小心思,但没说什么。看齐铁嘴和尹新月说的差不多了,便揽着京墨走上前去跟尹新月打招呼。 “事情我都听阿墨说了,尹小姐,你若不嫌弃,便在张府先安顿下来,等新月饭店的人来。北平的事多有得罪,现在正好让我们趁这个机会,尽一下地主之谊,就当做是赎罪了。” 张启山转头看向京墨,京墨会意地点点头,上前一步,笑着向尹新月伸出手:“来吧,我带你去你的房间,你好好休息一下,晚上也请你尝尝我做的菜。” 齐铁嘴听闻,摇着扇子在一边附和:“哎呀,看来我老八今晚有口福了!”说着,便转向尹新月,伸出大拇指夸张地说:“尹小姐是不知道,嫂夫人的手艺绝了!” 京墨笑着摇摇头,冲好奇的尹新月解释:“哪有八爷说的那么夸张,只不过是家常菜而已,你要是不嫌累的话,晚上我做饭的时候你可以来看看,走吧。” 等到了晚上,尹新月果然跟着京墨来了厨房。 京墨一边准备食材,一边劝着从进了厨房就没停嘴的新月:“你少吃点,垫垫饥就好,吃这么多晚饭要怎么吃啊。” “没事,我吃得下!再说,你做的菜这么香,但我现在又吃不着,那我只好先吃点别的,抚慰一下我的胃了!”尹新月手里拿着东西,边吃边凑在京墨身边看她做饭。 京墨无语了,感情这大小姐还是个小吃货。 因为有客人,罗寒和张副官便没有跟他们一起吃饭。而且,罗寒最近忙得很,听张副官说,是她原先所在的医院有重症病人,院长又请了罗寒回去帮忙。自京墨从长沙回来,就没见过她几面。 晚饭倒是吃的顺利,因为京墨想着新月好久没回家,就特意给她烤了一只鸭子,自然,大半都被尹新月自己吃了。尹新月倒是还想继续吃,但京墨不同意,怕她吃的太油腻,晚上会不好受,所以,京墨不仅端走了烤鸭,还强制她吃了些青菜,这才放过她。 京墨回房后,小葵帮她整理衣服,笑着打趣她:“我看尹小姐来了以后,夫人很高兴呢!平时家里很少来客人,佛爷忙工作,罗小姐也经常跑出去给人看病,都把夫人闷坏了。这下尹小姐来了,家里就热闹了。” 京墨坐下来,边倒水边反驳小葵:“我哪里高兴了?新月有时候任性,我觉得自己就是她的保姆,这一天下来,累得我不行。热闹有什么好的,还是安静点好。” “不会啊!”小葵放下手里的衣服,凑到京墨面前急着解释,京墨笑着看她,也不打扰她说话,到了一杯水递给小葵,自己慢慢喝着另一杯。 小葵接过水杯也没喝,捧在手里继续絮叨着:“虽然夫人喜欢安静,但我觉得热闹点也没什么不好啊,我看夫人也挺高兴的!等以后佛爷和夫人有了小少爷和小小姐,那府......” “噗——咳咳咳......咳咳......” 京墨被小葵一句话呛得不行,急忙放下水杯训斥她:“胡说什么啊!” “小葵哪有胡说了?”小葵瞪大眼睛委屈地说,“佛爷和夫人同床共枕,有小少爷和小小姐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京墨涨红着脸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是,那晚张启山是要了她,但那是为了留下她,那晚之后,他们真的是盖着被子纯睡觉啊! 至于那唯一的一夜,拜托,她是医生啊!意外怀孕这种事对她来说算事吗? 问题是,这事除了她和张启山之外的确没人知道,外人只看见他们同床共枕,但......她现在要怎么跟小葵解释啊! 张启山进门时就是看见这一幕,京墨红着脸不知道要说什么,小葵委屈地低着头站在京墨面前,也不说话。 “这是怎么了?”张启山好奇地问她们,京墨这种好脾气也会对下人发火吗? “奴婢只是说......” “小葵你出去!”京墨看小葵那傻孩子真要跟张启山说刚才的事,赶紧打断她。 要是让张启山知道了,她就真没脸见他了! “哦。”小葵委屈地撇撇嘴,放下水杯出去了。 京墨看张启山疑惑的眼神,就想赶紧转移话题。 “找我有事吗?”这还不到睡觉点啊。 张启山走过来坐在京墨身边,笑着跟她说,打算明天带她去爬山。 “爬山?”京墨又惊讶又疑惑地看着张启山,这是哪根筋搭错了,总不会无缘无故就带她出去玩吧。京墨想到刚才出去的小葵,一下子联想到今天在红府的事。 “小葵到底跟你说什么啦?”京墨无奈地扶额,好笑地看着张启山。 “没说什么,我就是看你天天在家闷得慌,现在趁着我有时间,想带你出去玩玩。” 京墨不动脑子就知道张启山在说谎。矿山的事没解决,最近又出了这么多事,他才不会闲的没事带她出去呢! 等等,矿山? 京墨神色一冷,看着张启山平静的脸色,眯着眼问他:“说吧,到底为什么。今天八爷来了,饭后我看见张副官也进了书房......你是不是打算要下矿山了?” 张启山默然不语,京墨看他不说话只看着她,就知道自己没猜错,嘴角不禁抿了起来。 “我要去!” “我不同意!” 两个人异口同声,却是彼此清楚对方的想法。 沉默半响,张启山无声叹了口气,抬手摸摸京墨的头。 “休息吧。我要去也不是现在去,还有一段时间呢。” 第43章 麻醉药 第二天,张启山果然带着京墨去爬山了,随行的只有副官和几个家兵,没有外人打扰。 京墨虽然担忧张启山去矿山的事,但昨晚他自己说了,离去矿山还有一段时间,那么就说明,她还有机会可以说服张启山。京墨看张启山一心带着她爬山,给她介绍沿途的风景,昨晚的事一点也没提,她想,张启山心情应该不错,那就趁这个机会,等会儿好好跟他谈谈。 想到这里,京墨的心情放松了很多,也有心开始看周围的景色了。 山上有一片枫林,正值红叶纷飞时节。京墨在张启山的帮助下爬到这个地方,看到这一处风景,顿时觉得自己被治愈了,浑身的疲惫也消减了很多。 山中湿气大,飘落的枫叶似乎还带着些雾蒙蒙的水汽,阳光出来后,整片枫林更有种云烟缭绕的美幻。 京墨高兴地在一棵棵树下徘徊,享受着透过红叶看阳光的朦胧感觉,若是有让她欣喜的叶子,她便轻轻摘下,打算带回去做书签。 张启山倚在一棵树下,看着漫天的红叶,看着站在红叶纷飞中的女孩,瞬间心里有丝后悔。 自己是不是不该留下她,如果不留下她,或许她就不会面对未来那些未知的痛苦,或许她可以平安喜乐一生,万一他这次......谁来守护他的女孩儿...... “佛爷。”张副官走到张启山身后,轻声打断他的思绪。 “东西呢?”张启山神色平静地询问张副官,好像刚才那一瞬的走神和后悔从不存在一般。 “都准备好了。”张副官低声回禀,又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夫人,犹豫地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张启山,“佛爷,这么做是不是......” “做好你自己的事。”张启山接过东西后,沉声打断副官的话。 “是。”张副官不敢多言,担忧地看了一眼张启山,低头不语。 张启山走到京墨身边的时候,京墨正在整理手上的枫叶,因为自己收集的太多,都拿不了了,只好惋惜地挑一部分带走。 京墨在游移不定选哪一片好的时候,正好看见张启山手里拿着毛巾要给她擦汗,她感激一笑,又蹦跳到他身前,举着手里的叶子,要他帮她挑选。 “启山,你看这几片里哪一片最好啊?” 张启山温柔地笑着,一手抱着京墨,一手拿着毛巾从她额际往下,给她细细地擦汗。 “叶子不急得挑,你看,你都出汗了,小心感冒。” “没事的,我可是医生。”京墨不在意地说着,注意力一直在手中的叶子上,没有看见张启山虽然笑得温柔,但眼中却是复杂的。 当京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京墨不敢置信地看着张启山,觉得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可口鼻上死死捂着的毛巾上分明有着她熟悉的麻醉药! 京墨本能地挣扎,可她对张启山太放心了,也太熟悉他的味道了,对他,她根本没有防备,所以,哪怕她感觉到不对,也已经太迟了,强效的麻醉药即使被她吸入体内微量,也足以让她失去意识。 京墨无法反抗地软下身体,心中却是悲凉和惊讶。 张启山,你...... 张启山稳稳地抱着软在他怀里的京墨,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低哑着声音轻轻地对京墨说着“对不起”。 京墨高举在手中的红叶无力飘零,散落了她和张启山一身。 张副官看着张启山,不忍心地劝他:“佛爷,夫人不会希望您这样做的......” “我知道。”张启山拂去落在京墨身上的红叶,“我知道。可我不能让她跟我一起冒险,这是我想到的最保全的办法,即使......即使她会恨我。” 张启山又想起昨晚他们在书房的谈话。 他已决定要再探矿山,而且也已经说服了二爷出手帮忙。计划前一天就制定好了,昨晚他和八爷、副官只是再核对一遍,检查有哪些不妥,想好万一出现计划以外的状况该怎么办。 这时候,齐铁嘴提出,现在就有个计划外的人物,可能会影响到布局。 张启山当即就想到了,是京墨。 他早就考虑过,若是瞒着京墨前去矿山,以她的性格,一定会追来的,另外,京墨心细如发,要瞒过她太难了。 而且,他亲自前去查探矿山,不知道会有什么意外,一旦他......长沙怎么办,偌大的张家怎么办,他手下的弟兄们又该怎么办,这些,都需要有人来调度。 所以,京墨必须留下,而且要她无法追来,甚至是心甘情愿地留在张家。 他想了好久,只能堵上京墨的责任心和善良,试一试。 若是赌对了,以京墨尚且稚嫩的能力,即使无法守住长沙和张家,也至少能安排好张家军的弟兄们,不让他们流离失所。 若是赌输了,也是他张启山的责任,后果,也是他该受的。 京墨醒来的时候,检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猜测这已是第二天了,她躺在床上清醒了一会儿,把张启山这些天的举动想了一遍,立马理清了思路。 看来张启山就是今天出发去矿山! 京墨苦笑,难为张启山费尽心思留下她,竟然用了强效的麻醉药,让她睡了差不多一天一夜。 但是,他能处心积虑地走,她自然也能想尽办法去追! 京墨深呼一口气,算好自己要追张启山多少里地后,就打算起床行动,但刚坐起身,低头一看,京墨瞬间就瞳孔一缩。 “张启山!!你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是什么让京墨炸毛~ 第44章 算计 京墨打算起床行动,但刚坐起身,就觉得自己手被扯住了,京墨低头一看,瞬间就瞳孔一缩。 “张启山!你混蛋!” 京墨低着头咬着嘴唇,气得眼都红了。 她是犯人吗?竟然用手铐把自己左手拷在床头栏杆上!张启山你够狠! 京墨眼神晦涩难懂地看着手铐,右手不自觉地紧抓着锦被。 张启山,你当真了解我。知道我要去矿山,提前用假消息骗我,说离去矿山还有一段时间,转头就把我迷晕。 知道我醒来一定会去追你,就把我拷在这里。 是不是外边的张家军也被你下了命令,死也不让我踏出张家一步? 长沙城门上不会也有关于我的禁令吧? 是!现在我床都下不去,更遑论出家门追你! 你张大佛爷费尽心机,步步算计,每时每刻猜我的心思,连对付日本人都没这么费劲吧?我是不是该高兴啊! 在京墨要扯烂被子的时候,外边听见她声音的罗寒和管家迅速冲了进来。 京墨抬头看着他们俩,脸上都是一副不自然的表情。京墨心里冷笑,她两辈子也没这么狼狈过,被自己的夫君拷在床上,衣冠不整,寸步难行,说出去要被人嘲笑死吧! 罗寒被京墨看得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低着头,心虚地不敢和京墨对视。 罗寒学不会撒谎,那就说明,她的心虚是因为的确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京墨看她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强效的麻醉药,还有人比罗寒更方便拿到手,并且交给张启山的吗! 罗寒瞄到京墨越发犀利的目光,越发不敢抬头,心里不断埋怨张启山,这交给了她个什么任务啊! 两天前,张启山亲自来找她,向她说明了矿山的事和他要阻止京墨同行的计划,并希望得到她的帮助。 罗寒起初并不同意,因为这一切都是张启山自己决定的,根本没有尊重京墨自己的意愿,但最终,在张启山和副官双方的劝说下,希望京墨平安的想法还是占了上风,所以她才给了他那只麻醉剂。 今天,张启山临行前,告诉她他把京墨拷在了房间里,在她惊讶的眼神中,又恳切地拜托她,看好京墨,不要让她伤害到她自己,并且阻止京墨去找他们。 若是他有什么意外,希望她能帮助京墨处理后续的事。 至于是什么事,则全部交代给了管家。 她担心京墨安危,便全部答应了下来,但现在她看着京墨凶狠的眼神...... 嘤嘤嘤~她后悔了怎么破! 京墨看罗寒一副小媳妇的样子,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怎么也发不出来,憋闷得她只好给了罗寒一眼刀,转而看向管家。 “说吧,张启山留给了我什么话。”京墨挣脱不开手铐,干脆就倚靠在床头上,不再使劲。看见管家惊讶的眼神,京墨冷冷一笑,恨声说道:“张启山千方百计把我留在张府,总不可能是让我就这么被拷着等他回来吧!” 管家沉默半响,上前将京墨手上的手铐解开,并温声向她解释:“本来佛爷说的是,在打消夫人想要去矿山的念头之前,不能给夫人解开手铐。但我相信现在夫人已经冷静下来了。而且,张府各处的家兵都接到了佛爷临行前的命令,死也不能让夫人离开张府一步。所以,夫人现在还是安心看看佛爷留下的东西,再做考虑吧。” 京墨揉着手腕,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刚才气急了随意的猜测,竟然成了真。 张启山你果然好手段! 管家将京墨带到了书房,打开了书房的暗格,将里面的文件拿出来,整齐地摆在了书桌上。 京墨走到书桌前,大致翻阅了一下后,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捏得纸张都紧绷了起来。 如果说,刚才京墨是被张启山的算计气急了,那她现在完全是被张启山气疯了,以至于她直接笑了出来。 张启山!我可以当这个是你的遗书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要纯洁一些啊...大家有猜到捆绑的,差不多吧 第45章 结婚证书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京墨手上拿着的,正是她和张启山的结婚证书,但可笑的是,京墨压根不知道这件事!也就是说,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已嫁作张家妇,冠了张启山的姓。 摆在一起的,还有两份印着张家族徽的、一模一样的文件,上边有张启山的印章、指纹和签名。内容是,正式承认京墨是他张启山的妻子,张家这一代的当家主母。很明显,这一份文件比政府发的结婚证书,分量要重得多。 “同行夫权”,也就是说,除非张启山明令禁止或限制京墨什么,那张启山可以对张家和张家军行使的权利,她京墨也一样拥有。可京墨一点也不高兴。 先不说张启山根本没有尊重她的意愿,硬生生把她变成张家的人,他在这种时候把这些文件交给她,还许给她张家最大的权利,很难不让她多想。 这简直......就像交代后事一样...... 京墨都不知道该说张启山是英明还是傻。 她知道他把长沙看得很重,但仅仅是一个矿山,就算日本人觊觎,至于他这样做吗?除非......矿山里的秘密已经让张启山感觉到了迫在眉睫的危险。 那么,矿山里的,就绝对不是张启山告诉她的,什么能让日本人觊觎的宝藏,而是更危险的东西。 想到这,京墨觉得心里更酸涩了。 张启山,你到底瞒了我、骗了我多少事? 管家静静地待在一边,看京墨再次冷静下来,才拿出一叠信交给京墨。 京墨翻了翻,除了张启山、二爷、八爷和张副官的,其他信上的名字她根本不认识。她略微一想就明白了,恐怕这些信是跟着张启山去矿山的家兵写的,是真正的遗书。 她先拆开二爷、八爷和张副官的,里面各有两封信。 二爷的,一封是给她的,是说万一他有什么意外,拜托她照顾丫头。另一封自然是给丫头的,京墨想了想,还是拆开看了,果然,这不是给丫头交代他的行踪的,而是二爷怕自己有个万一,写给丫头的最后留言,也就是说,这也是一封真正的遗书。 八爷的就简单了,一封拜托她守好他那祖传算命的堂屋,一封是给他府上的小童的,也是交代后事的。 京墨拆开张副官的,倒是挑了挑眉,看了一眼缩在一边不敢靠近她的罗寒,直接将一封信甩给她,自己看了另一封。 没错,张副官无父无母无家室,这其中的一封信,就是给罗寒的。 写给京墨的倒是中规中矩,很详细地解释了这些天张启山的举动,不停地说,“佛爷是迫不得已”,“佛爷也是担心夫人有意外”,“佛爷是不想夫人受伤”,“请夫人谅解”,“请夫人不要怨恨佛爷”等等。 京墨看了一遍就扔了。张副官是挺好心,但可惜张启山惹得她火大,她根本不想原谅他。 剩下张启山的一封信,京墨盯着信封看了好久,才深呼一口气,打开它。 张启山写的信跟他本人一样,硬邦邦的。 京墨通篇就没看见张启山有什么悔意,温情的话也就是一句“做这些事是迫不得已,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如果我张启山能平安回来,一定给你赎罪。” 剩下的,除了讲述张家祖上到现在的事,就真的是在交代后事了。 ...... 他说,如果自己有什么意外,张家全权交给她。 他说,若她不愿意留在张家,就只拜托她安置好张家军的弟兄,并照顾好二爷夫人,看好八爷的府堂。 他说,结婚证书和当家主母的凭证,本是一式两份,夫妻俩一人一份,但他把两份都留了下来,如果她不愿意留下,她自可以撕毁。 他说,如果她不愿意留下,密室里的古董随她处置,她自可以去过她想要的生活。 他说,如果她选择留下,今生就离不开张家了。 他说,若她留下,以后生活不会好过的,他张启山的仇人有不少,她要做好准备。 他说,不管她留不留下,张家军一定会守护她,不让她受到威胁。 他说,如果她留下,希望她能竭尽全力,守护长沙。 他说,如果她留下,张家军她随意调遣,但一定要把矿山毁了,不能让日本人得到里面的东西。 他说,如果这些她做不到,就希望她守好张家就好。 他说...... 书桌上另外的文件,就是军队的各项事宜,和她要调令张家需要的凭证。 张启山说得没错,多少人都盯着张家,一旦他张启山死了,如果没有人坐镇,张家恐怕要被那些饿狼瓜分了,而张家的人,下场一定很惨。 而且张家没了,日本人一定趁虚而入,短时间内如果国民党不及时反应,长沙也保不住了。 京墨一行一行看着,心中怒火不去,眼泪却忍不住流下来。 张启山,如果你希望我走,为什么把事情交代的这么清楚? 如果你真希望我去过平静的生活,那干脆不要让我知道这些事啊! 京墨流着泪看着桌上的四张纸,结婚证书上鲜艳喜庆的大红色如此刺目。 “白头之约”?真是讽刺,你强娶了我,却给了我个空口承诺。 京墨抖着手抚摸着张启山的签名。 她多希望,张启山也像他笔锋刚劲、龙凤凤舞的签字一样,生动地站在她面前,这样,她可以对着他大喊“她不愿意”,可以跟他吵架说他骗她、不尊重她,她也可以跟他冷战,等着张启山哄她,她甚至可以可以当着他的面撕了这四张纸,而不是......如此无力地面对整张桌子的白纸黑字,看着熟悉的字迹,却下不去手。 张启山,你好算计,你是吃定我知道了这些事后,就一定不会走,不会放着那么多人的性命不管,对吗? 你猜我的心思猜的那么准,那为什么不猜猜你能不能安全回来。 八爷你号称神算,为什么也要留下遗书啊...... 第46章 京墨的混乱 京墨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天,谁也进不去。就在管家和罗寒忍不住破门而入的时候,京墨自己开了门,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吃饭。 “阿墨,你没事吧。”罗寒坐在京墨旁边,小心翼翼地问她。 “我能有什么事?”京墨奇怪地看她一眼,不理她,继续埋头啃鸡腿。 罗寒看京墨神色平静,两只眼睛只专注于饭菜,心里诡异的感觉挥之不去。 就是没什么事才奇怪啊! 昨天还梨花带雨,哭得那么压抑。她和管家都担心她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压力,她甚至昨晚就做好了打算,要是阿墨在这里过得不快乐,她就带阿墨走,回她家去。 结果咧?把自己关了一天后,现在好像又跟没事人一样了! 她担心阿墨的这种平静,不是已经做好准备面对一切的坚强,而是破罐子破摔的颓废。 但是她能力有限,实在看不出阿墨这是哪一种啊! 这是要闹哪样啊! 京墨吃饱喝足以后,惬意地端着杯红茶慢慢品着。 她昨天哭着骂了张启山半天后,突然明白了,她干嘛要为了这个死男人费心费力,帮助他打理好张家,又不代表要为了他搭上自己所有的感情。 她自认是个冷静的人,既然明知道这段感情的前面是深渊,那她干嘛还要踏进去。 她是爱张启山,但不代表爱他却要失去自我。她忍受不了天天围着一个男人转,让一个男人支配她的生活——哪怕她爱他。 她可以为了自己爱的人受伤流泪,可以为他变得坚强,去面对各种危险,但前提是他要值得她这么做。如果爱情让她活得痛苦,却又不能让她甘之如饴,那她宁愿不要爱情。 谈恋爱可以两个人黏糊,可以怎么热烈怎么来,可以今天打闹吵架,明天和好如初,可以一个霸道总裁,一个温柔小意。 但婚姻需要的是尊重和妥协,这不是什么宫斗宅斗,过日子不应该互相算计,两个人应该有自己的个人空间,双方彼此知道,但在不影响感情的基础上,彼此尊重,不随意干涉,这才是生活。 而不是像张启山这样,给她一本他写好的剧本,让她来演绎。即使剧情很精彩,她也不屑一顾。 张启山要是真死了,她不一定会离开张家,她这辈子也不会忘了他,但一定不会让张启山影响她的余生,她会淡化这段感情,去过自己的生活。 爱情和面包,她可以为了爱情不要面包,只要他真的值得;她也可以抛弃爱情,自己艰辛地赚取面包,一旦他不值得。 但她也知道,要改变一个人并不容易。 即使她生气发怒,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张启山对于她来说,真的是最特别、最珍贵的,所以她想好好珍惜这段感情。 这次的事,算是暴露了他们俩之间最大的隐患。 她现在已经停下爱的脚步,就看张启山愿不愿意做那个,让她觉得为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人。 前提是,他得活着回来。 所以,昨天晚上,她并没有像管家和罗寒担心的那样,生气或者流泪,而是在关了机关的密室里,仔细地翻看了张家的历史,并把张启山留给她的大堆文件锁了起来。 她想赌一次,赌张启山能活着回来。 死人总是无法超越的,张启山若是死了,今生她都忘不了他,还有可能,在他死后,只记得他的好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违背她“不愿张启山影响她余生”的愿望了。 所以,她宁愿他活着回来,这样,不管是他们继续一起生活,还是谈崩了她大大方方离开,都是好的。 京墨思绪转了一圈,看见罗寒还是一副欲言又止,明明急得不行却偏要压抑自己不问她的样子,忍不住嫌弃地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罗寒没听出京墨话里的嫌弃,看见京墨终于理她了,赶紧凑过去。 “阿墨你不要伤心,张启山就是个大混蛋,你不要因为他难过,你跟我回家吧!我爸妈肯定特别喜欢你,真的,还有还有,我还有两个哥哥,人都特别好,我可以介绍给你啊,对啊,这样说不定你就是我嫂子了!” 罗寒一开始说的还有些忧心,等说到最后,自己都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眼睛也一下子就亮了,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建议真好。阿墨成了她嫂子,她就可以天天见到阿墨了! 嗷嗷嗷!越想越忍不住怎么办!好想现在就带阿墨回家! 京墨听得哭笑不得,怎么这姑娘就不能想点实际性的东西。 “好啊,然后张启山就会先把你绑了,送到战地医院,再把我拎回家,限制我的行动,这样,好长时间我们都不会见到对方了。” 罗寒听了京墨凉飕飕的话,再一联想张启山的作风......我靠,他还真的会干出这种事!想到这,罗寒立马就蔫了。 京墨无声叹了口气,摸摸罗寒的头。 “没事的,小寒,不用担心我的。” 罗寒抬起头,看见京墨虽然面带倦容,但眼眸坚定,她也不由自主放下心来。 没事的,她应该相信阿墨才对,大不了......就带阿墨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京墨现在的感受应该是“想杀他却又下不去手,忍不住要再给他一次机会”。 不知道有没有写出京墨这种左右不定,自我矛盾的感觉。前文京墨说张启山不值得,后面她又想让张启山平安回来... 大概是这种感觉吧... 最后,紧张的气氛就让小寒冲淡点好了,毕竟接下来还要小虐的~ 第47章 佛爷归来 京墨这些天,面上平静无常,管家和罗寒都以为她胸有成竹,已有办法面对各种情况,殊不知,京墨自己心里混乱得很,既担心张启山又不停地给自己做各种思想建设,还得在面子上端着,不能让下面的人慌张,更不能丫头知道什么,这期间,还应付了一次不怀好意的陆建勋,可谓心力交瘁。 张启山不在的这几天,家兵便将日本人和美国商会的情况报告给了她,还有长沙各处的动向。 这些事,京墨只是处理了几天,便觉得自己的脑容量已不够用的了。作为一个现代人,仗着了解抗战的大历史,她的目光是比这些人远一些,但对于民国的一些具体情况,她真是不清楚,处理起事务来,免不了反应慢点。 想想张启山日复一年的做这些事,还处理得游刃有余,甚至可以腾出时间来折腾折腾日本人,倒腾倒腾地下的东西,京墨不得不佩服他的强大和毅力。 张启山,你说你有这么多事要做,怎么就跟个矿山过不去了呢? 京墨停下笔,再次想起张启山,心里还是忍不住无奈。 估计这些天她暗里抱怨他的话,加起来,比跟他相处的这大半年时间里说的话都多。 自己怎么就栽在他身上了呢? 时间一晃而过,但京墨却觉得度日如年。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身边没有熟悉的温度,她怎么也睡不着,一开始还会在床上辗转反侧,后来京墨干脆就起来处理事务了,累了就直接睡在书房的沙发上,也不回房。 历史好像特别喜欢轮回重演。 上次去矿山,张启山受伤回来,这一次,他还是受伤了。 上一次,京墨听闻张启山受伤后,是焦急的,而这一次,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京墨似乎太冷静了。 张启山一回来,伤口都没处理,就要先把牺牲的亲兵的名字写下来。京墨皱着眉看他作践自己的身体,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拦住张启山,不让他勉强写字,自己则从书房里拿出那叠厚厚的信来——每封信上都有亲兵的名字——让张启山挑出来就好。 京墨看张启山虽然人还清醒的,但受伤也不轻,诊脉的时候,隐隐感觉他精神恍惚,但张启山坚持要吩咐好副官一些事后才去疗伤,京墨冷冷看了他一眼,自去取药箱,不打算跟他多说话。 京墨拿了趟药箱回来时,只有八爷和张副官在,张启山已经回房了。京墨问副官他们此去的情况,知道二爷受伤不醒,便让八爷带罗寒先去看看。随后,京墨问起来张启山是怎么安排剩下的亲兵的,张副官说,只是例行厚赏,嘱咐他们不要说出去去矿山的事,便让他们下去休息了。 京墨忍不住皱眉,到底是张启山放松了,还是他对亲兵太信任了?不要说出去?只是嘱咐一句话,就能堵住消息传出去吗? 这些天陆建勋的动作可一点都不小,张启山不在不知道,但不代表她不知道。陆建勋贼心不死想拉拢陈皮,况且,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陈皮对张启山和张副官等人可是没有好感,若非她能救丫头,怕是陈皮也不会给她好脸色,她真的担心陈皮要是被拉拢了怎么办,只好暗里修书给丫头,隐晦地提了下这件事。 丫头之前因为自己重病的原因,有些不想关心尘世的感觉,但这不代表丫头真是什么都不懂,她小的时候随爹街头卖面,生活也只是温饱而已,后来又惨遭被卖,怕是世人的这些复杂心思,她早早便懂,只是自己难得的保留了这颗玲珑心,得以让二爷怜惜。 丫头得信之后,虽然不太懂这些利益纠缠和联系,但也能感觉出来陆建勋想对佛爷不利,所以,这些天便有意无意地限制了陈皮外出的次数,陈皮又是“只要师娘好怎么着都行”,所以,陆建勋的目的暂时并没有达到。 京墨本来以为他会消停一段时间,谁料想,底下的人回报,他竟然又和裘德考及田中凉子搭上了关系,还和霍三娘有些来往。京墨知道的时候,眼色便是一沉,陆建勋不管怎么费尽心思拉张启山下马,这也只是党内的争斗,但如果他真的牵扯上美国商会那些人......那性质就变了。 京墨想了一会,还是悄悄嘱咐了张副官几句,张副官听了,惊疑不定,但还是沉着脸应了。 京墨轻轻吐了一口气,本来想等张启山回来后,一定跟他好好谈谈他们之间的事,但现在看来,时局已经容不得张启山和她有一丝松懈。隐隐得,她心中总有些不安,至于那些儿女情长,还是慢慢来吧....... 她回到房中时,便看见张启山拿着什么东西,正在沉思着。京墨无意了解那些事,再说她也不懂,她现在更忧心张启山的伤。 对于她一个现代人来说,地下的那些东西她实在是太陌生了,陌生到,有时候,她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治疗那些东西带来的伤。 要知道,这是在民国。她一个医生自然了解,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来说,有很多时候,病人不是死于手术台,而是死于术后的细菌感染。 并不是医生真的不能开刀,而是有些时候,即使开刀也不能救命,甚至,手术刀划下的那道伤口,会让病人更容易因细菌感染而死去。所以,有些活到现代的老战士身上,总有些残存体内的子弹,有的是拿不出来,有的是不能开刀拿。 消毒严谨的医院尚且这样,那地下那些不知道埋了多少年的东西,细菌会有多少啊...... 张启山虽然没有像上次那样昏迷,但她总觉得他的状态有哪些不对,却又从脉象上看不出来,了解这些事的二爷又昏迷不醒,她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第48章 承诺 京墨走到张启山身边,打开医药箱,往外拿医药品。 张启山听见声音,放下手中的青铜碎片,对京墨轻轻笑着说:“阿墨,这些天你做的事我都听管家说了,辛苦你了。” 京墨手一顿,没理会他的话,自顾走到张启山背后为他处理伤口。张副官和八爷说,张启山是碰到了机关,被利器所伤,遭到发菌的袭击后,张启山又硬生生将那些头发丝从自己身体里拔了出来。 看到狰狞的的伤口,京墨似乎也看见了矿山中危急的一幕,心一紧,手却狠狠地往伤口上戳了一下,疼得张启山不由吸了一口凉气。 京墨冷冷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再“折磨”他,仔细得用热毛巾拭去血迹。 张启山从一旁镜子里看着京墨,不由得想起,上一次从北平回来,京墨也是这样给他处理伤口,只不过,上一次京墨是温情,这一次,却能说得上是“凶残”了。 张启山心里有些愧疚却又觉得有些好笑。阿墨心里委屈,想折腾他,却又下不去手,她的小动作在他看来,像是在耍小性子,明明是他对不起她,却偏偏觉得这样的阿墨很可爱。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张启山握着京墨的手,看着镜子里的她认真地道歉。 京墨看了他一眼,却是将手抽了回来,继续给他上药。 京墨不说话,张启山也就这样看着她。半响之后,京墨拿着纱布给他包扎,好似随意地问了他一句。 “你的承诺还算数吗?” 你在信里说,若你张启山平安回来,一定给我赎罪。这承诺还算数吗? “算。”张启山挑挑眉,显然也想起了这个承诺,没想到京墨会这样问他,但他不介意再给她承诺一次,“现在我回来了,自然可以给你赎罪,日后你有什么要求或者需要,我都答应你。” 张启山知道京墨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他一点也不担心京墨会提出什么违背原则的事,所以给京墨这个承诺,他没有什么为难的。 京墨微微笑了下,包扎好最后一个伤口,郑重却又轻轻地回复张启山:“好,你且记得。” 现在的时局不适合处理他们之间的事,但不代表京墨就会放下这件事,有了合适的时机,她一定会跟他“好好算账”。 “佛爷,夫人。”张副官敲敲门,脸色沉重地进来。 京墨看他的样子,不由得皱眉,她之前嘱咐张副官暗中盯着跟随张启山去矿山的那些亲兵,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却没有真的在意,但看张副官这个脸色......没想到真的会出事。 “佛爷,跟着我们去矿山的那些亲兵,其中一个去了青楼,醉酒间......把咱们去矿山的事说了出去。” 京墨看张启山皱眉,便将下午自己的嘱咐,以及他不在的这些天里,陆建勋的举动告诉了他。 张副官冲张启山点点头,“夫人所料不错,那灌醉亲兵的青楼女子,的确是陆建勋安排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的人发现的有点晚,虽然控制了消息的扩散,但恐怕陆建勋已经知道了。哦,对了,那名亲兵已经秘密带回来了,佛爷要怎么处置。” 张启山沉吟片刻,决定先发制人,让张副官将自己去矿山的事“无意间”透漏出去,但理由却说成日本人在矿山中存了东西,要对长沙不利,从而利用张启山在长沙人心中的威望,将陆建勋可能散播的谣言压下去。 “至于那名亲兵......”张启山却有些为难。这件事说小也小,说不小也不小,他可以将那名亲兵踢出军队,但是,一来,那名亲兵家里还要靠他的军饷过活,二来,他不能让其他亲兵知道青楼的事,否则,一旦亲兵们知道他在背后派人跟踪他们,怕是会寒了心。而且,这些亲兵都是上过战场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也不忍心如此抛弃他们。 京墨看他有些为难,有些犹豫地提议:“针......倒是可以破坏人的记忆......” 张启山听闻,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京墨看他的表情,有些无奈却又有些闷闷地跟他解释:“我能用针封锁他一部分记忆,在加上他今晚喝了酒,本就不清醒,做到这点很容易。” 张启山和张副官听了,都有些惊讶地看着京墨,没想到自家夫人还有这个本事,但是...... “阿墨,你好像有些不开心?”张启山有些疑惑地问她,轻松解决这件事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声音这么闷闷不乐。 京墨好笑地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医术是用来救人的,除非自保,我不会用它来害人,更何况......做这种损人记忆的缺德事。” 二张听了,忍不住笑了。是啦,他们是军人,上过战场,见过各种肮脏的手段,但京墨可是医生,一心向善,心性也是洁白的,难怪会在意这种事。 张副官看没他什么事,边退下去了,准备今晚“扎针”的事,至于夫人......反正有佛爷呢。 京墨看张副官一脸“夫人真单纯”的表情,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要总当她是纯洁小天使好吗,为什么他们总觉得自己单纯呢?难道自己表现的很傻白甜? 这已经不是现代了,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民国待了这么长时间,她的心态早就转变了。虽然还是会有些在意用医术害人,但是她不会抵触,因为,坦白地说,这是她自保最好的东西了。 但她本身无父无母,自己在社会上打拼,心性本就凉薄,跟自己没关系的人和事,她连看都不想看,听都不会听。只是她做什么事,不喜欢将自己的目的摆到明面上来而已,他们觉得她无害,只是因为还没有人惹到她,毕竟,示弱和不做出头鸟,是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 就像是刚才,她要是真善良,刚才的那个建议,她连提都不会提,想都不会想,自己会有这个念头,就已经说明她不是什么白莲花。 不过......这种事你我心知肚明就好,对吗?张启山。 张副官猜张启山会安慰京墨,是因为不了解她,而了解京墨的张大佛爷呢,只会拉着京墨一起处理积堆的公务,而不是温声软语相待。 京墨斜了张启山一眼,果断将那些文件扔了,拉着张启山去睡觉。 “张大佛爷,请你好好休息好吗?我今天已经很纵容你了。你回家不上药要写名单我忍你,回房间不处理伤口看什么碎片我也忍你,但现在,你还要处理文件?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是个病人啊?” 京墨压着张启山不让他起身,看张启山张口要说什么,立马捂住他的嘴。 “二爷那里我已经让罗寒和八爷去了;牺牲的亲兵家属那里我也吩咐人送了信,妥善安置了;剩下的亲兵我已经派人送了抚慰品和你的奖赏;今晚那个醉酒误事的亲兵一会儿我就去扎针,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会让副官陪我去的;陆建勋和美国商会我会嘱咐他们继续日夜监视,同样也会监视,明天的留言散播出去后,九门和长沙的反应;九爷府和红府我会递帖子,让八爷和九爷明天过府一趟;文件什么的我之前已经处理了重要的,不重要的你可以明天慢慢看......所以,现在已经十点了亲,你可以休息了吗?” 京墨恶狠狠地盯着张启山的眼睛,一只手死压着他的肩膀,不带喘气地说了一大堆。 你要是还敢起来,老娘现在就跟你翻脸! 张启山低声地笑了,因为京墨还有一只手捂着他的嘴,所以声音听起来闷闷的。热气喷洒在京墨的手上,让她手心发痒,不由得想抽回手,却不想张启山先她一步握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夫人如此能干,看来为夫今晚确实可以好好休息了。” 京墨被他拉着手,只能跟他对视,听见这一句调侃,忍不住耳根红了红,刚才的生气全都化成了不自在。 京墨躲避地眨眨眼,猛然抽回手站起来向外走。 “咳,我去找副官扎针去。”第49章 泠风的通知 …… 第50章 霍三娘来访 昨晚他们猜的不错,陆建勋果然试图利用谣言,让大家以为佛爷要私吞矿山的财宝,但是因为张启山的行动更快,所以这一谣言并没有在长沙引起轰动。 张副官一直带人监视着整个长沙,果然查到,这背后还有裘德考和田中凉子的推动。 霍家一直不服张启山这九门之首的地位,再加上陆建勋故意挑动霍三娘,即使霍三娘知道陆建勋有利用她的意思,但她还是忍不住生气,第二天就上门找张启山要说法,因为那矿山,是在霍家的地盘上。 张启山和八爷、九爷在书房谈话,京墨听了管家的通报,说是霍家三娘来了,她便一下子想起陆建勋,决定自己先去探探对方虚实,并让管家通知张启山,她若谈不好,他再上。张启山现在精神不稳,听说霍三娘也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万一谈崩了,两个人...... 京墨走到会客厅,两个女人一照面,便是在打量对方。 “久闻霍三娘的大名,没想到今天在府上就见到了,请坐。”京墨虽然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但在对方撕破脸皮前,她不欲先发制人。 “你就是治好了丫头病的那个医生?”霍三娘坐下后,毫不客气地开口。 京墨微微惊讶,没想到她会先问这个,但想想长沙传闻,霍三娘倾心二月红......倒不难理解了。 “是,我是云京墨,不过,治好丫头这话我可不敢说,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京墨笑着将话推了回去,不想让她在这上面纠结。 “张启山呢?我有话跟他说。”霍三娘挑挑眉,不想跟京墨说话,便不客气地站起身,那意思,是京墨要是不答应的话,就要直接上去找了。 京墨心里一哂,如果说她刚才还担心对付不了这个厉害的女人,那她现在倒是有□□分把握了。 她霍三娘,堂堂霍家当家人来张府,张启山让她一个女子出来接待她,便是变相告诉了霍三娘,她京墨在张家的地位,但霍三娘却对她不尊敬...... 她不相信,如此精明的女人会发现不到这一点,但看现在霍三娘的反应......那就只能说明,她太心急了。 不管是心急于想要矿山的东西或者资料,还是心急于拉下张启山,只要她稳不住,那她就输了。 京墨大概能猜想到,或许是陆建勋说了什么吧,让本来有野心的霍三娘如此沉不住气。 一受人挑拨便是了冷静,冷静不下来便没有眼色,难怪斗不过张启山。 不过,京墨倒是很欣赏这样直爽的性格,再加上她敢爱敢恨,跟张启山不对付就是不对付,喜欢二月红便大大方方地追求和示爱,如果她们不是这个立场,京墨或许会很喜欢她。 “霍三娘已经知道佛爷他去过矿山了吧,佛爷回来时受了点伤,现在正在修养,不便见客,所以便让我来好好招待三娘。”京墨没看霍三娘什么表情,自顾端起来一杯茶慢慢喝着,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巧笑嫣兮,抬头跟三娘说。 “听说陆长官也和三娘很熟?那倒是巧了,三娘有所不知,陆长官在佛爷去矿山的时候也来过张府,恰好也是我接待得他。”说着,京墨故意皱眉,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抱歉地继续道,“不过,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话,让陆长官......黑着脸走了。我家佛爷管我紧,轻易不让我出门,说长沙并不安全,我就是想找陆长官道歉也没法子。三娘既然和陆长官是朋友,那还得请三娘见到陆长官的时候,替我道个歉。” 京墨看霍三娘愈发不好看的脸色,笑得更灿烂了。她猜对了,看来陆建勋并没有告诉霍三娘,他来过张府的事,更何况,她刚才说的很模糊,只是说陆建勋是在张启山下矿的时候来的,可没说陆建勋来,是因为早早知道张启山要下矿,至于霍三娘要怎么理解......她就管不着了。 “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三娘今天来的目的,但我也可以告诉三娘一句,不可能。” 京墨站起身来,收了笑脸,严肃地告诉霍三娘。但一想到她也是被人利用的,便忍不住多了一句嘴,算是提醒她吧。 “我很欣赏三娘的性格,所以,也不介意多说一句。三娘若是觉得,佛爷他擅自下了霍家地盘上的矿山,是不合九门规矩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三娘,张启山不是以佛爷的身份下的矿,而是以长沙布防官的身份。这么说,三娘应该听懂了吧。” 京墨看霍三娘倏而变得谨慎犀利的眼神,知道她是听进去了,希望她最终的选择,不是与虎同谋,为虎作伥,否则,张启山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京墨送走她,才终于放松地呼了一口气,低头细想,今天的说法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哎呀,嫂夫人现在说话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从京墨后面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京墨一跳。 京墨拍拍心口,没好气地说:“吓死我了,八爷,你出声能不能不这么突然。哎,对了,你们不是在书房吗?” 京墨说着,不禁转头看向齐铁嘴身边的张启山,询问他。 “哎呀,这还不是佛爷担心嫂夫人嘛,不过,现在看来,这担心是多余的。”齐铁嘴冲京墨挤挤眼,示意是张启山叫他们偷听的,让京墨忍不住笑了笑。 “的确,霍三娘先是对嫂夫人不敬,嫂夫人便告诉她陆建勋来过张府的事,一来,表明自己的身份足够接待他们;二来,无形中让霍三娘误会,是陆建勋早就知道佛爷下矿山的事,但却没告诉她,以此来瓦解他二人之间的信任;三来呢,暗示霍三娘,不禁他们死盯着张府,我们也在监视他们,故而才会知道陆建勋见过霍三娘的事。”解九爷慢慢解析京墨的话,让京墨都有些意外,自己说的时候,还真没想到第三点,九爷真是心细如发。 “至于最后嫂夫人说的那句话......”齐铁嘴接过解九爷的话,摇着扇子笑得意味深长,“若是以佛爷这个身份,那则是九门之间的恩怨,但若是以布防官的身份,那就是与日本人的争斗。嫂夫人这句话说的高明,既是忠告,也是警告,想必,霍三娘也明白了。” “是啊,但就怕......”京墨却有些担忧,万一霍三娘真要和日本人走在一起,不,和陆建勋走在一起就已经算是和日本人走在一起了啊,若是......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只能让她好自为之了。”张启山说得冷淡,但京墨还是知道他心中的担心,毕竟,只有九门同仇敌忾,才能抵挡日本人。 “对了,二爷......陆建勋不会去找二爷麻烦吧。”京墨突然想起这件事。听张启山说,是二爷独自进去取出了青铜碎片,那二爷一定是最了解墓室的人,再加上,霍三娘倾心二爷,万一霍三娘不同意与陆建勋合作,陆建勋拿二爷威胁霍三娘怎么办?说起威胁,万一他们拿丫头的命来威胁二爷和陈皮......那两个人要是为了丫头疯起来,可谁也招架不住。 “我马上派人去红府。”张启山看来也想到了,沉着声音吩咐副官,马上让亲兵保护红府。 但京墨看着张启山这系列举动,却越发忧心了。什么时候,张启山也需要别人提醒才能作出安排了?虽然人还是清醒的,但她总觉得,张启山的精神愈发不能集中了。 第51章 准备离开长沙 京墨一直忧心张启山的身体,但现在二爷也在病床上修养,她不便去打扰,便想到了齐铁嘴。 齐铁嘴知道张启山自下墓后,精神一直有点恍惚,便把自己祖传的一面铜镜给了张启山,说,此镜可以避邪驱阴,可让厉鬼现出原形。 张启山拿着镜子端详,却不让京墨看,京墨无奈,只好退到一边等待。看见张启山神色不断变换,京墨忍不住猜,不会真有什么邪物附身吧。 作为一个生长在红旗下,从小接受唯物主义,受马列主义熏陶的现代人,京墨对鬼神这些东西,一向是不予理睬。虽然自己穿越了,但知道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霍金的黑洞理论、“四度空间”即“虫洞”的存在等事情的京墨,即使觉得穿越匪夷所思,她也不是很难接受。 就算是知道了发菌这种闻所未闻的东西,京墨也能用后世的化学反应原理来自我解释,但要是说邪物附身神马的......这是玄幻世界吗? 当张启山跟齐铁嘴说,他猜测压住自己的可能是人不是物,而齐铁嘴竟然深信不疑的时候,京墨都木了。 你们的世界我不懂,我还是去画画解剖图什么的压压惊吧。 张启山看了木然的京墨一眼,心里有些好笑。相处这么久他也隐隐能感觉出来,京墨对这些东西是不了解而且是不以为然的。这倒是合了他的意——他是不欲让她接触这些危险的事情的。所以他刚才不想让京墨待在他身边,就是知道,这事儿可能会超出她的认知。 京墨执意要待在这儿,他也没办法,虽然答应了让她在这里,但还是担心她会接受不来,所以一直关注她的反应。没想到,京墨的反应就是没反应。 京墨才不管张启山的心思,她缓过劲来后,第一想到的是,这不是她的领域了,她要怎么治疗他啊。 这边在纠结担心,二爷那边也不清净。 陆建勋想闯进红府,将二月红带走,一起去矿山,但在门口就让张家的人和陈皮拦住了, 张家的人都是士兵,若说他们多少对身为长官的陆建勋有些避让,那陈皮那个混不吝的,可就没什么顾虑了。 再加上,丫头一直照顾着受伤的二爷,本来就没休息好,心力交瘁,这下陆建勋来闹,声称要带走二爷,丫头直接就急得咳嗽起来。 见师娘一副要病发的样子,陈皮哪里还会忍让,直接就上手开打,陆建勋虽有随从保护,但还是受了伤,被赶了出去。 陆建勋一招不得,便又找到了霍三娘,试图让她去劝说二月红。霍三娘虽然知道他不怀好意,上次也听进去了京墨的话,也知道这背后有日本人捣鬼,但是她是当家人,就必须为整个霍家考虑。霍家不甘心被张启山压着,而且为了霍家的利益,她也得把矿山的东西拿到手,所以,便同意了陆建勋的提议。 霍三娘是个行动派,做了决定后,二话不说就去了红府。 京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丫头当天给她写的一封信,信里交代了这些天红府的情况,并谢谢她和佛爷的保护。京墨看到了也只是一皱眉,没有什么反应了。她不知道霍三娘跟二月红说了什么,但不会成功就是了。该说的她都说了,也把利害摆在了霍三娘眼前,作为一个不同立场的人,她算是仁义之至了,没看见张启山和八爷九爷他们都是一副“你自己作死我为什么拦你”的态度吗。 富贵险中求,赌赢了,是运气;赌输了,是命运。 霍三娘的作法,从个人的角度,京墨也说不出到底是对是错,只能冷眼旁观。 去了一封信,安慰丫头,顺便传达了张启山对二爷要说的话,京墨便不在关注这件事了。 这些天,张启山身体越来越不好,清醒的时间也在减短。府里的事以及情报来往,京墨一手挑了起来。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张启山不在的那几天,除了京墨会趁着他清醒的时候给他汇报一些重要的事。 屋漏偏逢连天雨。 陆建勋抓不到二月红,便伪造证据,诬陷他是日本间谍,要把他发落。 张启山知道了之后,不顾八爷他们阻拦,把罪都揽在自己身上。陆建勋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特意来到张府嘲讽张启山,并拿走了张启山的军徽,得意洋洋地称,他很快就会被撤职。 京墨从始至终,都没有很反对。先不说,张启山重情重义,二爷又是多次救过张启山,两人是过了命的交情,一方有难,另一方拼上命也会救人。再者,京墨也有自己的考虑。张启山现在的身体很危险,张家又被这么多人盯着,长沙内忧外患,各方势力都恨不得张启山死,这里实在不是个安心治病的地方,万一让外界人知道张启山的情况,长沙怕是会乱起来,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张启山先撤职,趁着大家的注意力离开张家,带张启山离开长沙,等治好病再回来收拾这些小人。 京墨一想到陆建勋那张嘴脸,就恨不得把针全扎上去,奈何她现在还要忍着他。长沙不能没有人守着,张启山一走,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陆建勋虽是个小人,但还是有几分能耐,守长沙城一段时间还是没问题的,再加上他和日本人勾结,由他来接管长沙,裘德考和田中凉子等人也会稍作放松,短时间内不会侵略长沙。 张启山最终还是倒在了病床上。京墨和罗寒用各种办法减缓他的病痛,但还是治标不治本。 京墨觉得不能再拖,和张副官等人商量,秘密将张启山送走。 “夫人,你的意思是你不走吗?”京墨说完自己的计划,张副官就忍不住问她。 “走,但不是现在,我们一起走目标太大,而且,这里还需要我拖延时间。” “那夫人你和佛爷走,我留下就可以了。” “不行,有些事,我需要亲自安排。况且,如果连我都走了,陆建勋一定会很快反应过来——张启山不在长沙了。至于你,保护好二爷才是。” 他们不能一走了之,这次牵扯得人太多,她如果不能亲自安排好他们,她不安心离去。 之前,因为觉得张家不安全,所以京墨将尹新月送出了张家,把她安排在了一家小院里,不久,她的大伯就来到了长沙,欲将她接回去,但尹新月因为婚嫁的事闹别扭,死活不愿回北平。 京墨找到她,劝她离开。尹新月知道张启山的状况后,请来自己的学西医的表妹莫测帮忙,京墨想到现在多一个医生就是多一份力,便没有拒绝这份好意,莫测知道了张启山的病情,很有兴趣,表示她愿意留下,但表姐一定要回北平。尹新月架不住三个人的劝说,如此,她便和她大伯离开了长沙。 红府那里,京墨打算让张副官和陈皮带着夫妻二人先去九爷家避一避。九爷表面是从商的,就算是陆建勋要害他,也很难拿出证据,那里还算安全。 齐铁嘴则是留下,和京墨一样,迷惑陆建勋他们。 夜里,京墨便送走了罗寒和莫测,让她们带着家兵和张启山先离开张家,她随后就去追她们。 第52章 离开长沙 陆建勋果然带着人闯进张家,要抓走张启山,但京墨早有预料,不为所动。 “陆长官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你让士兵围了张家,我忍你,是因为我夫君还没得到清白,不能违抗上级命令,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是承认了那些子虚乌有的事,如今,你这么做,怕是不妥吧。”京墨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眼前的奸诈小人。 陆建勋笑了笑,顶着一张伪善的脸,却是口蜜腹剑。 “张夫人说的哪里话,这张启山的罪,还是他自己揽过来的,怎么说是子虚乌有呢。张夫人,不,云小姐,你还年轻的很,再说,也没有真的和张启山结婚,你还有大好的时光,何必浪费在一个死人身上呢?今天你这一拦我,可不就是给张启山陪葬吗?” 京墨嗤笑一声,站起身,慢慢走到陆建勋前面站定。 “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和张启山不是夫妻了,陆长官,我们可是明媒正娶,政府公文上登记过的,怎么,陆长官天天跟狗似的盯着张府,连这点都不知道?请你搞清楚情况再来,ok?” 看着陆建勋僵硬的笑脸,京墨的嘲讽不要钱得向他砸去:“再说了,那破结婚证我还真不稀罕,谁不知道,现在长沙的政府是您陆长官当家啊,拿着这政府的证明,我都嫌弃,反正,只要张启山亲自承认我是张家主母,有谁敢否认,难道......陆长官敢?怕是这家务事,您还管不着吧?还是陆长官想效仿曹操,把敌方的夫人也一并娶了?”京墨装作惊讶的样子,夸张地后退一步,手顺势放进了口袋里,“可别,陆长官不嫌弃我是有夫之妇,我还嫌弃您不如我家佛爷年轻呢!” 周围的士兵听了这话,都忍不住想笑,却又不敢笑,只好憋得脸通红。陆建勋气得说不出话来,挥手便要士兵硬闯。 “张夫人真是伶牙俐齿,我陆某等着看,一会儿你还有没有这个口才!” 看陆建勋要硬闯,京墨迅速从口袋里拿出枪来,指着他的头,好像没看见周围一瞬间指着她的枪口一样,笑吟吟地看着陆建勋黑着的脸,眼眸内却毫无笑意。 “陆建勋,你当张家是随便进出的地方吗?还是觉得我这个张家主母的话不够分量?你把张启山当什么了?我告诉你,张启山的命再不值钱,你也不配来取!今日,如果你敢打扰启山休息,我一定不会让你活着从这里出去!反正有我这个当家主母给你陪葬,陆长官应该觉得光宗耀祖才对......你要试试吗,陆长官?” 看着陆建勋愤然离去,京墨才松了一口气。这枪,是张启山离开前,最后一次清醒过来时交给她的,京墨不认识这是什么枪,但枪身短小,倒是很适合她用。 今天这一出,是她故意演出来的,正是猜到陆建勋惜命,她才敢这么做。刚才的话中,她假装无意间透漏出,张启山还在房间内休息,希望陆建勋能反应慢点,让张启山平安离开长沙。 京墨打发走了陆建勋,正要准备离开,却又受到张副官的传信:二爷被抓。 张副官让她赶紧离开长沙,他和齐铁嘴去救二爷。一开始,京墨觉得他们俩这样做太冒险,但又想想,有八爷九爷和张副官在一起,怕是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如果她留在长沙,不知道会不会给他们带来变故。 想了想,京墨还是一咬牙,离开了长沙,追着罗寒她们而去。 罗寒和莫测离开前,她们约定好,一路上,以药草做标记,方便京墨追来。这种药草,看着很瘦小,像是不经意生长的小草,就算是罗寒和莫测这种西医,也要仔细辨认才能判断出这是药草来,不懂中医的人很难认出来,所以京墨很放心。 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京墨追上了带着张启山的罗寒她们。京墨惊讶地看着莫测身边的听奴和棍奴。莫测说,她们是在长沙城外碰的面,不怕陆建勋发现。京墨笑了笑,没想到尹新月心这么细,走之前还要让人送听奴和棍奴过来,不过这的确是帮了大忙。 “快走吧,天黑前要找个地方投宿,这已经走了三天了,他的身体撑不住这样的奔劳。” 京墨给张启山检查了一下,发觉他还是昏迷不醒,这样下去,身体状况也会被拖垮的,要不是罗寒和莫测一路上葡萄糖伺候,张启山怕是撑不了这么长时间。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赶路了,而是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让张启山修养。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开始的存稿,泠风就固定在每天20:00发表喽~ 第53章 农家院安住 几经周转,最终她们在一处叫白乔寨的附近落脚,这里有一处农家小院,还算安全。 京墨把张启山安顿好后,又花了些钱让周围的人不要泄露她们的行踪,这才能坐下来喝口水。 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京墨忧心不已。张副官匆忙之中,送来的信上写的很简单,只是说二爷不慎被抓,他和齐铁嘴去救二爷,让她先走,他们随后来追,可具体情况却没有写,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而且,为了保密起见,她们一路上也没有留下什么记号之类的,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她们。 “京墨姐,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吧,有听奴和棍奴在,不会有事的。”莫测端着一碗粥,坐在京墨身边递给她。 京墨笑了笑,接过碗来,却没有喝。 “我也知道,这样空担心没有什么用,可心里还是不踏实。不瞒你说,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莫测听了倒是放松好多,罗寒正走过来,听见这话也是忍不住笑了。 京墨看她俩的反应,倒是很好奇:“怎么你们俩......” 莫测和罗寒对视一眼,笑着揽住京墨的胳膊,打趣她:“京墨姐,你不知道,我们俩看见佛......姐夫这个样子,都怕你撑不下来,可你偏偏,从外表看来,又是一副极其冷静的样子,稳握大局,计划缜密。别说是小寒了,就是我,才来张府一两天,见到你的状态,都害怕你是为了不让我们这些人担忧,这才故作镇定,不把自己的真实状态展现出来,让我和小寒都担心,你这样把自己憋着,什么都不说,早晚会崩溃的。”为了安全起见,在外面,罗寒和莫测都不宜称张启山“佛爷”,京墨干脆就让她们叫“姐夫”。 京墨哑然一笑,心里感激她们。 这些天,张府每个人都是忙得团团转,她更是一刻也不敢松懈,不仅紧张张启山,更得护好红府,还得关注八爷九爷他们的安全。离开长沙后,虽然有听奴和棍奴,但说到底,她还是相信自己人的力量,身边没有张副官和八爷,还带着两个女孩子,一个病人,她不得不每一步都做最坏的打算,真是忙到没有时间去害怕。 现在突然一闲下来,早前的茫然就又浮上了心头。 没想到,不经意的一句话,竟让两个姑娘放松不少。 “是啊,我们都担心你会把自己逼到崩溃,好在,你现在说出来你的害怕,倒是让我俩放心不少。”罗寒笑嘻嘻地坐在京墨另一边,逗她开心。 京墨担心两个姑娘,罗寒和莫测又何不是在担心她。没办法,莫测是尹新月的表妹,这家世不用说,就连罗寒也是家世不菲,两个人又都是留过洋的西医,学识卓然。在她俩看来,京墨这个不了解世道、医术不错却年纪轻轻的女子,才应该是那个最不谙世事的、最需要保护的女孩子,再加上她们不了解张家的复杂,所以觉得,应该是张家和张启山一直保护京墨,能够让她无忧无虑生活才对。 可张家出了这种事,张启山虎落平阳,担子几乎全都压在京墨身上,偏偏她们都是外人,不宜插手,而且京墨也不想把她们两家牵扯进来,所以,她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京墨这个“单纯”的女孩儿被局势“逼着”成长,她们能不心疼吗? 京墨虽然觉得这俩姑娘担心得有点过了,却又觉得这是人家的好意,自己不应该质疑,便不作他想。但随着她们不断“开解”她,京墨也听出了一点意思,顿时福至心灵,知道她们俩是个什么心思了。 京墨觉得有些好笑,却不欲解释,自顾享受这种关心。 有个能力逆天、强势可靠形象深入人心的老公,不管妻子有什么玲珑心思,有什么作为,外人都会觉得是作丈夫的在一直保护妻子,显得妻子有些单纯神马的......只能说是夫妻俩对比出来的。 京墨不想解释,反正解释了也不一定会有人相信多少,只要张启山知道自己的个性和本真,别人怎么想又关她什么事呢?再说了,这样扮猪吃老虎,京墨觉得还不错,反正树大招风,让张启山当大树好了,她嘛,大树底下好乘凉呗! 不过啊......你到底什么时候醒啊...... 京墨想到张启山又忍不住叹息,看着张启山昏睡不起的样子,她确实是心疼。他这样坚韧坚强的人,又怎么会容许自己无力躺在床榻,看着小人肆虐他的家。想来,这样的昏睡不起,最不甘心的就是他自己吧。 第54章 张启山醒 京墨几人边照顾张启山,边等待张副官他们,没想到,还没等到张副官,张启山的病情又有了状况。 最先还是昏睡不醒,京墨三个医生综合治疗,好歹着,张启山虽不醒,但他的身体状况还是在慢慢变好。 终于盼到他醒来,却是神志不清,只认得京墨一人了。 京墨又是担心又是心疼,却又没有办法。张启山的脉象诊不出毛病,就没法对阵下药,她们三个急得不行,却也只能用温和的补药养着他的身体。 京墨更是想到了那天张启山对齐铁嘴说的话,“压住他的不是物而是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八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来这里。 “启山,别写了,来阿墨这里喝药好不好?”京墨端着药碗,蹲在正在地上乱写乱画的张启山身边,温声哄着他。 现在,京墨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照顾一个敏感的大小孩一样,不敢大声,不敢乱动他,就怕惊着他。 张启山刚醒的那天,她只不过因为他不愿喝药,到处乱跑,撞着了他自己,她一时没忍住,呵斥了他一句“你能不能不闹了”,结果,张启山就好像被吓着了一般,整整一天都没再靠近她身边,也不许别人靠近他,自己一个人蹲在角落乱写乱画,饭不吃,药不喝,急坏了一家人。 京墨心里后悔,一直蹲在他不远处哄着他,跟他道歉,张启山没搭理她,她就陪在他身边一整天,连吃饭都没离开。 到了晚上,京墨实在是蹲得腿麻,想站起来活动活动,结果她刚起身,张启山却误以为她要走,急忙转身抱住她,让她一下子没站稳,硬生生被他扑倒在地。 没想到,倒下的一瞬间,张启山却下意识地护住了她的头——一只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京墨没受伤,反倒是张启山疼得闷哼了一声。 京墨吓了一跳,想起身看看他的手,张启山这货却死死抱着她,让京墨没磕死,却差点被他的重量压死。 好说歹说让他起来了,人又开始“发疯”,继续乱写乱画,就是不让京墨上药,却也不要京墨离开。 因为房间有限,一个房内只有三张床。为了照顾张启山,三个女孩子跟张启山睡一间房:罗寒京墨挤一张床,莫测和张启山各一张床。 张启山折腾了京墨一天还不够,晚上睡觉时,还把人家罗寒赶下床,自己抱着京墨睡。罗寒睁大眼睛,瞪着张启山不知道说什么好,莫测忍着笑把罗寒拉走。因为另一张床张启山睡过了,罗寒也不好去睡,只好跟莫测挤一张。 打从那一天后,罗寒和莫测对张启山敬而远之,除了检查外,不靠近张启山,就怕再惊着他,京墨只好自己当保姆,还要忍着罗寒和莫测偶尔的“看笑话”。 用罗寒的话说,就是“虽然我们知道,佛爷他这个样子,我们不该笑,这样太不道德,太不仁义了,但看到阿墨你和他的相处......噗!对不起,我没忍住!”。 京墨想起来这几天是怎么过得,就哭笑不得,张启山好好的时候,她怎么不知道他还有别扭傲娇又粘人的一面!说好的霸道总裁呢?说好的强势王道呢? 莫测照常在住处外转悠,一是为了不让外人随意靠近,二也是为了接应张副官他们。没想到,还真让她等到了。 张副官和齐铁嘴问她佛爷怎么样了,夫人到没到。莫测一想起这些天那些层出不穷的状况,以及京墨和佛爷的互动,顿时表情有些意味不明的古怪。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先带着他们两人去找京墨。 恰好,京墨在哄着张启山喝药,这一幕,正好让来的张副官和齐铁嘴看见。 “就像你们看到的样子,佛......姐夫他现在虽然醒了,但神志不清,只认得京墨姐一人,平时就是乱写乱画,不轻易让他人靠近。”莫测看张副官和齐铁嘴诧异的表情,忧心地解释,“姐夫他明明身体渐渐好转,但为什么精神却有问题,我们三个医生,谁也查不出问题,京墨姐说,很可能和矿山有关。” 京墨看见张副官他们来了,心里顿时松一口气,虽然二爷不在,但既然他们已经来这里了,那二爷也不会是危险的了。 不过,她面前还有个不愿喝药的“大宝宝”,所以她没有过去,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他们来了。 第55章 会和 等京墨哄好张启山,这才有功夫坐下来,细细询问张副官他们的情况。 张副官仔细述说这一路上的经历。原来,二爷不慎被抓后,陆建勋试图屈打成招,但二爷不予理会。在张副官和齐铁嘴想办法营救二爷的时候,却是霍三娘提前一步,将二爷救了出来,并且一路上照顾二爷。 张副官他们为了赶路,也为了二爷安全,并没有将二爷带在身边,而是继续让霍三娘保护二爷。 京墨听到这里,心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单从一个女子的角度来讲,她是佩服也心疼三娘的,但感情这种事,冷暖自知,二爷一心于丫头,夫妻俩琴瑟和鸣,三娘如此情不能自己,于她自己,是种痛苦,也是种负担;于二爷,是种负累,是个麻烦。 正应了那句话:汝之蜜糖,彼之□□。 张副官对这件事也是不能做什么评论,只好继续讲下去,说他和齐铁嘴如何取得白乔寨的信任,进而得到她们在这里的消息。 京墨挑挑眉,没想到她们如此谨慎,外人依旧能知道她们的消息,好在白乔寨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只是恰好她们在的这个地方是白乔寨附近的地盘,故而会知道她们这批外人的存在,否则,走漏了风声,引来了那群狼,那又是个麻烦。没过多久,二爷便也到了这里和她们汇合,京墨也知道了一些事。好消息是,有了大吐司时怀婵的药,二爷的身体明显好转,坏消息就是,经过京墨三个医生的判断,这药对张启山作用不大,虽说能调理张启山的身体,但对他清醒作用不大。 京墨隐隐感觉,张启山清醒不过来,或许是什么东西触动了他的心魔,除非有刺激让他自行醒来,否则,外界的药物对他都没有什么很大的希望。 京墨将自己的这个猜想告诉了二爷和齐铁嘴,他们二人也表示有这种可能。 “二爷和佛爷都是从矿山出来以后成这样的,我想,佛爷现在清醒不过来,或许是与矿山的东西有关。” 齐铁嘴跟二爷讨论时这样说道。京墨在一边静静听着,心里却是一沉。 “可以我们现在的力量,不可能再下矿山了,就算是矿山里的东西对佛爷有影响,我们现在也不能冒险。” 二爷冷静地分析,所说的,也正是京墨所想的。 他们现在每走一步都要三思而后行,张启山,已经经不起意外了。 京墨想不出什么,只好不断回忆那些天她和张启山之间的对话,兴许会有什么线索。 “我记得,启山曾跟我说过,二爷从矿山墓冢中拿出的青铜碎片,与他身上的穷奇相似,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齐铁嘴和二爷惊讶地对视一眼,随即便是一脸凝重。他们现在也只是猜测,但如果矿山的东西真的与张启山,或者说,与张家有关的话,那可真是麻烦了。 毕竟,张家当年的变动,有些情况连张启山自己都不甚清楚。那段时间,是张家人惨遭迫害的时候,很多事情,张启山的长辈来不及交代,便已经撒手人寰了。 “看来,我们得去一趟东北了。”东北是张家的祖籍所在,想要了解原委,只能从源头查起。 张副官听闻,沉默半响,便走出去,开始准备上路的东西。 剩下的人,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一时间,房间里一片寂静。 本来以为矿山是日本人隐藏的阴谋,没想到,竟然又牵扯上了张家,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京墨坐在椅子上,看着不远处的张启山,觉得心里闷闷的。若说她一开始,对张启山,是敬佩居多,那随着她对他的了解加深,心疼的次数便渐渐增多了。 这样强势的人,背后到底背负着什么呢?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表现出来,给她的,永远是温暖安心的怀抱,是坚实可靠的后背,却不曾让她看见过他心底的暗伤。 看着这样的他,她连心疼都无法表现出来,似乎这样是对他的侮辱。她知道的越多,有些话,越发不能说出口。 因为知道他的重情重义,所以他拼命救二爷的时候,劝阻的话不能说,还要支持他,因为不想看他在日后的时间里自责后悔。 因为知道他的负责尽心,他透支身体工作的时候,她不能任性将他的文件扔掉,还要帮他一起处理,因为不想看到他威严扫地,众人不服。 因为知道他的担心关心,所以在他去矿山的时候,哪怕她气得发疯,也没有丢下他在乎的张家一走了之,还要忍着委屈,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因为不想让他无颜面对张家祖辈、下属和他的朋友。 可现在她又知道了矿山和张家有关,心里更是难受。 祖辈给他留下一团乱麻,留下一堆责任,却不曾告诉他只字片语,一切的一切都要他自己去探索,甚至最后头破血流,身死异地,也没理由后悔。 有那么一瞬间,京墨是痛恨张家的祖辈的。 京墨看着张启山,忍不住苦笑。之前她信誓旦旦,无论未来如何,她都要陪着张启山,但是,她现在还真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再陪他走下去了。 最怕的,不是外在的危险让我失去勇气,而是你张启山,让我失去勇气。 面对你的义无反顾,面对你的执着固执,我的不断退让和忍让,我说不出口的话,我不能做的……这些,是否会让我渐渐失去自我,才是我害怕的,你到底懂不懂啊? 京墨思绪混乱,看着张启山,眼神复杂。张启山好似感觉到了一样,放下手中乱写乱画的笔,转身坐在了京墨身边,看着她,却也什么都不说。 京墨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这又是怎么了。 张启山的眼睛很漂亮,此时他虽然神智不清,但也因此,没了平时的深邃幽深,虽然还带着些微微的迷茫,却又显得他的眼睛特别纯洁干净。 如果说清醒的他,眼睛里是一片汪洋大海,海底沉淀着睿智和深不可测,那他现在的眼睛,就好像一潭澄澈的湖泊,有些薄薄的雾气,却不掩纯净。 京墨被这双眼睛注视着,有些许的不自在,忍不住站起来向屋外走,不欲待在这里。 没想到,张启山也一步一步跟了出来。 第56章 决定去东北 京墨看见张启山跟着她,默然,有些头疼,她现在真不知道要拿张启山怎么办。 京墨无奈叹口气,温声细语:“启山,你先回去休息好不好,阿墨在外面散散步,一会儿就回来。” 张启山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京墨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既然没反应,她就当他答应了——她现在需要好好调整一下心态,实在没精力照顾张启山,更不想敷衍他,所以,干脆让她自己待一会儿好了。 京墨抚了抚张启山的额发,便转身离去。 农家院附近最不缺山了,京墨爬上一座小山丘,有些颓废地席地而坐,青草地上的萤火虫被她惊吓到,仓惶飞起,顿时,漫天流萤,可京墨却无心欣赏。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也知道是最近事情太多,堵得她心慌,所以才会乱想,进而,有些自己想要暂时尘封的事,也一并涌上心头。她现在需要好好调整自己。 可知道不代表就能做到。 说到底,京墨从没独自经历过这些事情,就算之前张家也被饿狼虎视眈眈,可那时候,张启山是清醒的,虽然她自诩是个独立的人,但也不得不承认,有张启山在,真的很安心。哪怕她自己内心并不愿意,她也确实在不知不觉中依赖他。 而现在,她真的独自面对困境的时候,哪怕她早有准备,早有预料,还是忍不住慌乱,更何况,自张启山去过矿山之后,他们俩之间的问题一直没有解决,她不知道,下一秒,张启山是否又会不考虑她的意愿,自己安排她的人生,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失去自我的——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只有她的自我,才能证明她真正在21世纪存在过。 除了她自己,还有谁能永远记得那个世界的她呢? 总的来说,给她安全的是张启山,让她没有安全感的,也是张启山。 她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走下去,又怎么面对张启山。 京墨深呼一口气,觉得自己既然理不清,干脆就别再想这些事了,索性现在二爷他们也到了,之后该怎么办,就交给他们吧,她走一步算一步吧。 京墨起身往回走,走到院子门口时,发现张启山坐在院门处,张副官正在他旁边站着。看见京墨走过来,张启山马上起身走到京墨身边,依旧不说话,只是粘着她。 京墨突然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的感觉,她看向张副官,张副官无奈地跟她解释:“夫人走后,佛爷怎么也不肯回去,一直坐在门边,谁劝也没用,属下只好站在这里等夫人。” 京墨沉默半响,看着张启山纯净执拗的眼眸,想说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便上前伸手,拉着张启山回房了。 闹了一天,张启山也累了,京墨陪他躺下,哄他睡着之后,又起身走回桌前坐下,发呆。 齐铁嘴和二爷本来在谈论去东北的事,看见京墨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担忧地对视一眼。 “嫂夫人莫担心,等我们到了东北,查清真相,找到方法,佛爷自然会清醒过来的。”齐铁嘴笑着安慰京墨,二爷也在一旁搭话,试图让京墨放松下来。 京墨本来在发呆,听见二人的声音,一时还没回过神来,让齐铁嘴二人更担心了,便继续说着安慰的话。 京墨反应过来,便不由自主笑了笑。她发呆并不是因为担心张启山不能醒过来,或者说,她从来没有想过,张启山不能醒过来这件事。 这些天,不管她心里怎样混乱,怎样打算自己的未来,那都是建立在张启山能够醒过来的基础上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相信张启山一定会回来的。 “你们多想了。”京墨笑着对齐铁嘴和二爷说,“我刚才并不是在想这件事,我相信他一定会醒来的。” 京墨温柔地笑看着熟睡的张启山,忍不住声音又放轻柔了些:“我从没想过他不能醒来。你们看,这里有三个医生,中西医联合治疗,至少,他的身体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还有你们二位,熟悉矿山的情况,又精明细心,我相信,找到矿山问题所在只是时间问题。又有张副官和听奴棍奴保护,他们机智谨慎,我们的安全也不是问题。只要我们小心为上,到达东北不是问题,最后……启山他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最不甘心的就是他自己,他那样坚强刚毅的人,是不会允许自己无力缠绵于床榻的,所以,启山一定会回来的,哪怕所有人都放弃他,他也一定会骄傲地回来的。” 随着京墨轻声却又坚定的话语,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看向她。本来大家最担心的就是京墨,都想着法子来安慰她,没想到,最后却是她自己,安慰了大家。 单薄的身体内,却是坚强的心。此时,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也只有京墨这样的女子,才能够陪伴在张启山身边,有能力懂他,有勇气爱他,有信心等他。 莫测心比罗寒细,在罗寒只是单纯为京墨感到欣慰的同时,莫测却更多的感受到了京墨的力量,她忍不住笑了。 怕是她和小寒都小看了京墨。京墨的勇敢远不止如此,她有预感,如果佛爷能栽在谁身上,那京墨绝对算一个。 第57章 废章 这一章存稿箱里的日期格式一直不对,发不上来,请直接看下一章 第58章 路途漫漫一 京墨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往东北,一路上,最累的不是张副官他们,而是三个医生,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越接近东北,张启山越发不清醒,有时候会陷入昏迷。 但是,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张启山的病情,或许真的和东北张家有关。 千辛万苦进入了东北境地,京墨他们却又遇到了另一个难题,因为张启山从来没有明确说过张家祖宅的具体位置,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 找到一处旅馆,几个人稍作休息。齐铁嘴和二爷在回想张启山曾跟他们说过的,有关于祖宅的事,试图推算出大体位置,而京墨她们则是安置张启山。 拧了一块热毛巾,京墨坐在床边一边给张启山擦拭着,一边想着他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其实从进入东北,齐铁嘴说起张家祖宅的位置的时候,京墨就有种莫名的感觉。那时候,她脑海里隐隐约约出现一张地图,京墨认出那是张启山去矿山前,给她留下的那些密室文件中的东西,当时她看不懂,便没有细看,但现在,没来由的,她就是知道,那是张家祖宅的地图。 可问题是,她仅仅能回忆起大概,细节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更别提具体位置什么的了。 京墨有些沮丧,自己记忆力不是差的,甚至一些医书,她读来都能做到过目不忘,但要是让她回忆一副她根本没仔细看的地图,还是太困难了些。 不过,现在也没有很好的办法了,这多少是个线索,希望能帮到二爷他们。 京墨给张启山擦拭完,便去寻二爷和齐铁嘴,将自己所知的告诉他们,尽量准确回忆。 “这些是我有把握的,还有一些细节,我实在是不敢确定它们是否正确。”京墨无奈地叹口气,后悔当时没有好好看。 不过,后悔的同时,也是忍不住惊讶,没想到张启山当初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虽然那些文件都是绝密,但这张祖宅的地图,明显已经触及到张家的根本了吧。 想到这里,京墨心里就是说不出的复杂。 齐铁嘴和二爷熬了一晚上,推测了无数地方,又否定了无数地方,最终也不敢确定最后位置,只是定下了往一个确切方向走,打算走一步算一步。或许是老天不打算让他们就此失望,也或许是不忍心让张启山继续这样下去,走的时间越长,他们发现的线索越多,渐渐与张启山曾说的信息对上号,而且,看到沿路的标志,京墨也开始回想起越来越多的细节。 “嫂夫人,喝点水,先休息一会儿吧。”一行人坐在路边树荫下,打算休息片刻再启程。齐铁嘴给京墨倒了一些水,递给她。 京墨接过来,笑了笑,慢慢喝着,同时和齐铁嘴、二爷商量后面的行程。 当初在白乔寨的时候,京墨他们担心二爷身体初愈,受不住长途奔波,便劝说二爷留下来,让大吐司代为照看,但二爷自己不同意,一定要随行,齐铁嘴等人见他心意已决,再加上有京墨三个医生在,二爷本身底子好,身体恢复得也快,便没有执着劝说。 此时,三人说着话,齐铁嘴和二爷不由自主回想起张启山曾对他们说的往事。 当年,张启山随父亲一家人从东北南迁,却不想,路遇日本人的袭击,张家人死伤惨重,活着的张启山被日本人抓去当了劳工。 张启山在劳工营受到了非人的待遇,他抓住机会,毒死了日本人看押他们的狗,带着几个劳工躲进一出古墓中,待了三天三夜,凭着张启山的机智和对墓穴的研究,躲过了日本人的追踪。从古墓中出来以后,张启山谨记其父遗言,带着剩余的人去了长沙,枪林弹雨中拼得如今的家业与成绩。 京墨听着齐铁嘴和二爷的一言一句,沉默不语。她当初从张启山给她留下的文稿文件中,了解了张家的历史和背景,但对于张启山是怎么来到长沙,又是怎么成为了长沙九门的佛爷的事情,仅仅知道一部分。 就像刚才二爷他们说的那些事,她只知道张启山是从日本人手中逃出来,然后到了长沙,但她从来不知道张启山有受过这些苦——他从没对她说过。 这些伤痛,如今的他,恐怕早已不放在心上,他可以轻描淡写一带而过,却不知道也有人会为他心痛,为他疼。 京墨看着不远处昏睡的张启山,心里又是一阵酸涩。 作者有话要说: 第57章是废的,因为存稿箱日期格式一直不对,所以弄不上来。 然后...宿舍终于有网了!!! 终于可以更新了!!! 欠大家的泠风只能慢慢还了...... 对不起!!! 第59章 路途漫漫二 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祖宅,张启山情绪愈发不稳,好似与祖宅有了感应一般。京墨一直在照顾他,但现在,也不知道是受到张启山的影响,还是怎么的,她也开始心情烦躁,有时候还会胸闷无力,控制不住地发冷汗,几天下来,张启山倒是没什么,京墨反而被折腾得脸色苍白。 “奇怪,嫂夫人怎的比佛爷反应还大?”若说张启山是因为快到张家老宅,血脉相连的感应让他情绪不稳,那京墨又是怎么回事? 京墨恍惚中,好似明白了什么,但她实在没力气解释那么多,现在,她只想好好休息。 齐铁嘴细细检查京墨的状态,又神神道道地算了一卦,皱着眉头犹犹豫豫地开口:“嫂夫人这似乎......” “似乎什么,八爷你倒是说啊!”张副官看齐铁嘴犹豫地样子,立马急了。本身让佛爷受伤就是他守护不力,要是现在夫人再有个三长两短,不用佛爷吩咐,他自己就扒了自己的皮! “别急,别急,让八爷说完。”二爷拉住急躁的张副官,让他耐心点。虽然二爷自己也是忧心不已,但他不能失了冷静,否则其他人更会担心。 齐铁嘴想了想,摇摇头道:“我现在想到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嫂夫人手上的二响环。” “二响环?”罗寒和莫测对视一眼,都是一副疑惑的样子,她们是知道京墨手上带着的是二响环,她们还曾调侃过京墨,说那是张启山送她的定情信物,但现在京墨这个样子,跟手镯有什么关系? 两个姑娘一头雾水,但其他人倒是听明白了。 “二响环是张家的传家宝,历经数代张家人佩戴,颇有灵性,怕是早已与张家血脉有了呼应。” “可那跟阿墨有什么关系,阿墨又不是张......”罗寒说到一半,不禁失语,睁大了眼睛,瞪着张副官,不敢将自己心里的猜想说出来。 张副官看她的样子,忍不住得意地说了一句:“是啊,早在佛爷去矿山前,就已经和夫人领了结婚证,佛爷还亲手写下‘夫人是这一代张家主母’的证明。”只不过这一切举动都是瞒着夫人进行的。 “你们......咳咳咳咳......”罗寒又惊又急,惊叫的话还未出口,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莫测原本以为张启山和京墨早就是夫妻了,但现在罗寒搞这一出,她又糊涂了,这难道还有隐情不成? 齐铁嘴和二爷看三人的神情和举动,好笑地摇摇头。也只有罗寒没有预料到,其他人怕早就是心知肚明,只不过京墨自己羞愤不说,其他人也就当不知道罢了。 不过...... “我记得,那份当家主母的证明上,是有张启山的字迹和血迹为证吧。”齐铁嘴这一说,张副官和二爷都想起来了,的确,那份证明不仅有张家的族徽,还有张启山自己的血迹,以证明文件上所写的文字是属实的。 罗寒和莫测都有些不敢相信,难不成就凭这一张带有张启山血迹的纸,就让京墨成为张家人了?这也太没有科学道理了吧! 不过,她们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难道还不够匪夷所思吗? 这么一想,罗寒和莫测又不觉得有什么了,两人莫名有种诡异感,觉得自己被这一出出的搞得,胆子大了,竟然也开始怀疑唯物主义了...... 第60章 梦境 虚实 京墨再次醒来,是被马车外的声音吵醒的。 刚一睁眼,就看见自己等人被一群人追杀是什么鬼?! 京墨脑子还未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张副官等人护着,冲向什么地方,一瞬间,京墨脑海一痛,又晕了过去。 在京墨昏睡的时候,齐铁嘴他们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减缓进程向既定方向前进。 当他们觉得,已经看见希望曙光的时候,经过了一个小镇,而小镇上的百姓都行事诡异,让人心发慌,于是齐铁嘴等人不欲久留,没想到,他们刚一离开,就有人追了上来。 齐铁嘴和二爷、张副官觉得这行人应该是日本人,想去解决他们,一劳永逸,无奈,几人护着昏迷不醒的张启山和京墨,还要阻挡追击者,着实吃力,紧急之下,二爷和齐铁嘴决定拼死一搏,驾着马车,冲进了张家布置在外围的生死线,张副官断后,想试试能不能阻挡追杀的人。 京墨就是这时候醒来的。 没想到,这生死线似乎有灵性,他们一行人安然无恙进入张家祖宅的地界,那些日本人却接连死在了线外,而京墨,也是这时候被脑海中突如其来的疼痛刺激得晕了过去。 京墨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周围没有人,又觉得好像有很多人,分不清虚实真假。 勉强睁开眼的时候,却是看见了张启山。 “启山,你醒了!我......启山?”京墨惊喜地开口,却发觉这个张启山不对劲,而且他对她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自顾自的在做着什么事。 不是说这个张启山是假的,怎么说呢?这样的他,太年轻了点...... 京墨看了半天,有点明白过来,这并不是现实,倒像是......张启山的过去。 眼前的他明显年轻得很,像是在十四五岁的少年时代。他一脸严肃地站在一个精神矍铄老人面前,聆听教诲;随即,他又是伏在一间密室的书案上,不停地写写画画。这让京墨一下子想起来,张启山没有清醒时,在白乔寨也是如此,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写画什么。难道,是因为这段时光记忆于心颇深,所以那时的他,下意识地这样做吗? 画面一转,却是十八九岁的他跟随长辈倒斗的场景。墓内的情景好似被虚化了一般,京墨眼中,只有张启山一人是清晰的。那时的张启山,明显老成但还不够成熟,所以还做不到现在的处乱不惊。看着张启山的谨慎、惊慌,京墨的心也是一揪一揪的,当他受伤时,京墨好似感同身受,也陪他一起痛着。 一个恍惚,眼前又变了场景。枪林弹雨中,有人不断倒下,有人不停挣扎,有人悲伤愤怒,有人欣喜若狂。张启山脸上不知道是谁的鲜血,刺目晃眼,衬得他的脸,更加悲痛。 京墨想起路上齐铁嘴和二爷的交谈,大概能猜到,这恐怕是张父死时的情景。 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 真正看到张启山的怒吼和狰狞;看到他被张家人护送离开时的不甘和自责;看到他想回去找他的父亲和族人时,在护送者手中不停的挣扎;看到他一时之间经历家破人亡的茫然;看到他深夜无人安慰的苦痛;看到他逃亡路上的狼狈;看到守护他的人接连死去时,他眸中的血丝;看到他人前倔强的坚强...... 京墨默默看着,早已哽咽无声。 她头一次这么冲动地想去拥抱他、亲吻他,但却碰触不到他!她不忍再看,闭上眼,可接下来一幕幕变换的场景却依旧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京墨不停地自我挣扎。她知道,接下来如果还有画面,怕是张启山在劳工场的情景,她又想看又不想看——她怕自己会过于悲伤,却又忍不住想去了解他的过往伤痛。 还未等她有所抉择,便又哭着晕了过去,这一次,她好似真的听到了张启山的声音。 第61章 进入祖宅 张副官等人带着张启山和京墨进入张家祖宅的生死线。 岁月的无情在老宅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当年让人望而生畏的大宅院,如今已是荒草丛生,红木的大门上,斑驳着的,不仅是时间的印记,还有几代张家人的心血。 不过,即使外表残破了些,但它自身的气场,足以让人不敢随意亵渎。褪去当年的荣耀,它依旧庄严,有了时间的沉淀和几十年内无人踏足的平静,它更加古朴、神秘。 齐铁嘴等人不敢随意乱闯,怕着经年老宅中会有什么机关,也不敢将张启山和京墨随意安置,在小心查看宅院的时候,便随身带着二人。 齐铁嘴无意中进入了一间书房,碰开了书架子上的机关,一副山水图随即打开,齐铁嘴认出这是一副龙脉图,立马意识到自己这是在窥视天机,不敢再待在此处,慌乱地离开房间。 此时的京墨,恰好醒在虚境中。 等齐铁嘴离开房间后,山水图自动合上,京墨眼前的情景便一幕幕开始变换。 齐铁嘴和二爷、张副官回合后,没敢说出这件事,怕多一个人知道这种泄露天机的事,便多一分危险,就把自己在书房的事一言带过。 几人带着张启山和京墨去了后院古楼处,在一间房间里发现了一尊很大的青铜器皿,二爷认出这青铜器皿和矿山墓中的青铜器极其相似,只不过,墓中的那个已碎,看不完全,二爷也不敢说是一样的东西。 岂料,张启山看见这青铜鼎,情绪异常激烈,二爷等人觉得,看他的表现,祖宅是来对了,可还没等几人欣慰,京墨像是感知到了张启山的情绪,竟也在昏睡中嘤嘤哭起来,吓得罗寒和莫测不知所措。 “来的路上,越接近古宅,佛爷就越发情绪不稳,夫人不久之后也陷入沉睡。现在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反应激烈,难道,真是二响环将他们二人联系起来了吗?”张副官看这情况,皱眉低语。 “怕是不止如此。”齐铁嘴细细打量张启山后,意味深长地说,“之前我也以为是二响环的作用,但刚刚我才想到一点——佛爷手上戴着的手镯,似乎也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二爷寻声看去,张启山手上也带着一个银色质地的手镯。 “我记得,佛爷曾说过,这是嫂夫人家的传家宝?”二爷说着,看向张副官。 “对。”张副官点点头,回想起以前的事,“夫人说,那是她家的传家宝,不过,比起二响环来说,就不值一提了。手镯也没什么特殊的含义,长辈也不曾对她说过其中的历史,我记得,夫人当初说,手镯代表的,好像是......感恩。而且手镯看起来也不是多么特殊,夫人说她一直当首饰带着。” 齐铁嘴听完,笑着摇摇头,语带深意:“虽然我现在还不清楚这手镯到底什么来头,但看佛爷和嫂夫人现在的状态......就算二响环再有灵性,也不可能将一个清醒的人拖入另一个人的情绪中,以致这个人陷入昏睡。” 如果说,京墨因为二响环的原因,受到张启山情绪的影响,会有些头晕什么反应,倒也说得过去,但要是将清醒的京墨生生拖入昏睡之中......怕是二响环还没有这么大的作用。但要是有另一个跟二响环一样,拥有灵性的物品,在与二响环相互作用、相互呼应,那倒是有可能。 可巧,二响环是手镯,戴在了京墨手上,偏偏张启山手上也有一个手镯,而且这两个手镯,算是张启山和京墨的定情信物和家族信物......这么凑巧,也难怪齐铁嘴会联想。 二爷和张副官心思一转,便想到了齐铁嘴的意思,但是这一切,只能等到张启山和京墨清醒过后再说了。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亲们还记不记得前文提到过的,京墨和张启山交换的手镯? 第62章 清醒 几人接着往前走,进入了一个塔楼样的建筑,不过,进去以后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大殿,四周悬挂的都是棺材。 “看样子,这里很可能是张家的墓葬之处。” 正说着话,一阵巨大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中,只见大殿中间升起一座石棺,穷奇图案显现其上。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将张启山和京墨护在中间。 石棺古朴厚重,却又有着显而易见的危险。张副官根据自己对张家了解的情况,猜测这是张家人的考验,需要有人带着张启山进入石棺,至于结果......弄不好,很可能就是一命换一命。 二爷、齐铁嘴听闻,都要自己带张启山进去,张副官不同意,三人争执不下。 这时候,京墨陷入虚境之中,已经看到了张父死后,张启山的悲痛,自己控制不住得悲伤。 京墨流着泪,能隐隐感觉到是有什么东西将她和张启山连在了一起,不然,为什么张启山的伤痛,她却感同身受,这么真、这么强烈的感情,绝不是假的。 “压住我的不是物,是人。”京墨突然想到张启山曾经跟齐铁嘴说过的这话,有了一个猜想,会不会她现在看到的,正是张启生正在回忆的,也就是,张启山的心魔。 开始的时候,京墨还有些意识去思考这些问题,随着她亲眼目睹张启山一天天的逃亡,一天天隐藏起来、却又愈加刻骨铭心的痛楚,她早已没心情去想那些事了,她只想好好抱着张启山,安慰他。 很快,京墨就在自我挣扎,到底要不要继续看张启山在劳工营时的情景。 现实中,齐铁嘴等人争执得厉害的时候,张启山突然醒来。几人又惊又喜,围上去关心张启山,谁知,张启山根本没想搭理他们。 张启山一把拨开前面围着他的人,直奔京墨而去,还没等守着京墨的罗寒和莫测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张启山抱在了怀里。 “阿墨,阿墨!醒醒,不要再看了,醒醒!”张启山轻轻拍打京墨的脸颊,试图叫醒她,不想,却摸到一手的泪痕。 罗寒见张启山看着京墨未干的眼泪怔愣,不说话,便开口给他解释:“姐夫,咳......佛爷,阿墨好像受你的情绪影响很大,刚才阿墨一直在哭,我们也叫不醒她。” 我知道。张启山心说。 “先离开这里,这儿很危险。”说着,张启山把京墨抱起来,就要离开大殿,几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赶紧跟上张启山。 反正只要离开大殿,基本就没什么危险了,张启山一心在京墨身上,也没管后面的人有没有跟上他。他循着记忆,把京墨抱到一间屋子里,扫视了一眼,看虽然有灰尘,但还算干净,便将京墨放到床上,轻声哄醒她。 京墨自我挣扎间,昏了过去,迷蒙中似乎听到了张启山的声音,便顺着声音追寻,一点一点清醒过来。 “启......山?”京墨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真的是张启山,“你醒了?”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张启山看京墨终于清醒过来,松了一口气,笑着俯身把她抱起在怀里,“你终于醒了,不然,我都要摔了二响环了。” 京墨被他抱得不自在,无奈身体乏力,挣不开他,又想到虚境中张启山的暗伤,便随他去了。 “什么就要摔了二响环,别瞎说。”京墨听张启山说起二响环,便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个将他俩的思想连在一起了。但二响环是张府的传家宝,意义不一样,张启山轻描淡写但说得认真,于公于私,她却不能让他这么干。 不对。“等等......你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京墨惊讶地问张启山。刚才他说的那么自然,让她差点没反应过来,张启山要是那样问的,岂不是就代表,他一直都知道她在看他的过往。 “恩,知道。”张启山让京墨靠在他身上,侧过脸去,轻轻吻了一下京墨的脸颊,回答得漫不经心,让京墨以为自己刚才是在问他“吃饭了没有”。 “哎呀,你到底知道多少啊!”京墨被张启山低下头时,垂下的额发蹭的发痒,忍不住推了推他,想让他好好回答她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一定有时间更,又怕那个存稿箱日期设置抽风,便现在发了~ 第63章 过往 张启山无奈地放开她,面对着京墨。 “之前我神志不清,是因为一直陷在过去里。”张启山的坦白,让京墨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果然,那是他的心魔。 “我似乎又回到那个时候,一遍又一遍得重复那时的情景。本来,我觉得自己已经对那段过往麻木了,没想到,再次目睹,还是会痛不欲生。”说到这里,张启山有些自嘲,也有些苦笑。 京墨心中微涩。 虽然张启山自己说“痛不欲生”,但语气还是淡淡的,只有他眼中的波谲和挣扎,才让京墨知道,他内心并未完全放下。 “心魔中的事,反反复复,一遍比一遍清晰。看到一家人死去,只留我一个,我当时恨不得随父亲而去,可是我不能。”张启山微红了眼眶,看着京墨,“阿墨,我不能,我的命是那么多人换来的,如果我死了,谁还能为他们报仇呢?谁还能牢牢记住那些日本人的嘴脸,然后杀了他们呢?还有父亲的遗愿——让我去长沙,我定是要完成的。” 京墨靠过去,依偎在他身边,陪他一起平复心情。 “那,后来呢?你怎么知道我也在你的心魔里看着?又是怎么醒来的?”京墨静默半响,还是问了出来。 有些痛,掩着埋着,终究是有伤疤,它们在黑暗里,慢慢腐烂,那倒不如痛痛快快亮出来,虽然痛苦,但至少还有阳光的温暖。 “我也说不清那种感觉。”说到这,张启山伸手抚了抚京墨的秀发,脸上也带出了一丝笑容,“就是突然之间,好似与你心意相通,知道你在看,知道你在伤心,知道......你在心疼我。” 京墨微红了脸,偏过头不去看他。 张启山微微笑着,言语温柔:“阿墨,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想起现实中的一切,但却能记得你。你知不知道,在我快要迷失的时候,突然知道有个人一直在陪着我,一直在为我伤心,甚至我痛苦,她比我还难受,我伤心,她比我还要崩溃时,我心里的那种感觉......虽然心疼你,但我还是该死地喜欢。” 京墨想起心魔里的种种心境,眼泪差点控制不住又要掉下来。 “阿墨,你知道我的痛,我亦了解你的情绪,我能那么快醒过来,其中也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让你再看下去了。” 张启山抱着京墨,调侃她:“明明是我中了心魔,那时候,我却觉得,倒像是你陷入其中,醒不过来了。”说到这里,语气里不免带出一丝庆幸。 张启山想起刚才他欲唤醒京墨,京墨却迟迟不醒的情况,忍不住收紧了胳膊。 京墨被他抱紧也动弹不了,听了张启山的话,有些无语,自己那时是受到张启山记忆的影响,其实她自己是有理智的......好吧,虽然理智少的可怜,但也不是没有好吧,怎么就醒不过来了? 那时内心挣扎,到底要不要看下去,但是坦白讲,京墨自己内心怕是偏向于“看下去”的。 说是醒不过来,其实京墨只是想知道张启山后来的事,所以还不想醒过来罢了。 但这些事,她不想告诉张启山——她要是敢跟张启山说,不是她醒不过来,是她不想醒过来......呵呵。 京墨忍不住心里一哆嗦,赶紧转移话题:“那你后来又是怎么醒过来的?” “哦,那时候,知道了你的存在,便有了些理智,恰好二爷和八爷他们进了大殿,石棺升起,穷奇图纹显现,与我身上的纹身有了呼应,我便有了感知,渐渐想起自己现实的记忆,想起了长沙未了的责任,还有父亲和祖辈留下的谜团,觉得自己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便强制醒来了。” 张启山简略地说了说,京墨仔细一想,其实他这段话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矿山的事情没有弄明白,张启山昏迷,散失理智陷入心魔的原因就找不到根本,所以他的醒来,本身就是一件有原因又没有原因,稀奇又不稀奇的事。 而且,虽然京墨看到了张启山的过往的一部分,但到底张启山在心魔中经历了什么,他自己不说,谁也不知道,所以,京墨也没多问什么,姑且就当是张启山的责任心唤醒了他。 “既然你醒了,我们就一起去见见二爷他们吧,有些事需要跟你们说。”张启山看京墨正在想他刚才说的话,便不动声色地开口转移京墨的注意力。 作者有话要说: 佛爷到底怎么醒的,泠风看了不少人的看法,和对电视剧的理解,大多数还是觉得是因为责任心,所以泠风便这样修改了,但泠风还是觉得有些太空了,不够详细,不知道亲们有什么意见? 第64章 回长沙 张启山同京墨走出房间,和二爷等人会面后,并没有马上解释这一切,而是带着众人赶紧离开祖宅。 等到了安全之地,他才开口述说自己的身世。 其实之前张启山对齐铁嘴和二爷谈起这些事的时候,也没有隐瞒很多,他的确不清楚自己祖上到底是做什么的,张启山知道的,仅是他那部分的身世。 不过,种种显示出的迹象,已经让张启山有了大致的猜想,现在缺的,就是事实的印证。 当年,张父和族人死后,是张启山挖了墓穴安葬了他们,但张启山之前没有跟二爷和齐铁嘴说的是,他在墓穴中遭到了神秘物的袭击。 京墨知道张启山不会说无用的话,此时他刻意提出这个神秘物,必然是与张家,或者说,与张启山自己有关系的。 京墨醒来之后,曾听张启山说过,那古楼中升起的石棺里,有一双凶兽的眼睛,若是与它对视,心志不坚的人,便会蛊惑,陷入心魔之中,难以自拔,若是迷失了自己,便会有生命之忧,这也是为什么张副官会对二爷和齐铁嘴说,这是张家的考验,即一命换一命。 当时京墨就在想那个凶兽是什么,现在张启山又提起一个神秘物,这恐怕不是什么巧合。 凶兽?说起这个...... “难道,是穷奇?”张启山身上的纹身,不正是穷奇吗。 张启山当初想让京墨留在张家的时候,就曾向她透露过,后来,更是对她详细解释过。 穷奇乃是至邪之物,身为上古神兽,四凶之一,是邪物之王,《山海经》、《神异经》中多是将其作为邪恶之物介绍。 但其实,到了汉朝,也有将穷奇作为善物的,比如,《后汉书礼仪志》中,便是认为穷奇能够驱除蛊毒害物,后来郭璞注解《山海经》的时候,同样指出穷奇会作出驱逐妖邪的行为。 当京墨知道张启山身负穷奇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将穷奇作为食恶扬善的代表。张启山那样的人,若真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身负凶兽,命途多舛”,那老天也太不公平了。 而且,当年张启山来到长沙后,带领九门盗墓时,总会遇见一些稀奇奇异的事,他身上纹了穷奇纹身,未免也不是一种保护。 “对,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穷奇。” 虽然京墨猜到了,但听到张启山自己承认,她还是被惊了一下,这也未免太巧了。 然后,张启山解释,自己的母亲是外族人,严格来说,他不算是纯正的张家人,而且到了他的父亲这一辈人,就已经被驱除家门了,所以,张启山身上的,并不是张家的纹身——麒麟。二爷从矿山中拿出的青铜碎片,其实和张家古楼里的那些青铜器是同一出处。 “刚才我和八爷看到那些青铜器时,便觉得跟矿山里的很像,没想到,真的是同一来源。”二爷神情凝重地说。 “是啊。”齐铁嘴也不禁皱着眉头,“看来这矿山中的秘密,真的和张家古楼有关。” 张启山点点头:“恩,我想,这也是当年为什么我们一家人一定要往长沙南迁,又为什么我父亲一定要我去长沙的原因。” “如此说来,长沙,甚至矿洞,我们是一定要再去得了。”京墨一想到这里便愁眉不展,当初张启山他们初入矿山就已经那么危险,这些天,也不知道日本人有没有什么举动,他们想要再入矿山,只怕会更加凶险。 不过,这一次,她虽然依旧不会阻拦张启山,但是,说什么也不会再让他丢下她了。 “长沙是一定要回的,但是怎么回,回去后又要做什么,怎么做,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啊!”齐铁嘴长叹一声,只觉得前路漫漫。 “八爷说的对,我们要有详细的计划,一定不能让日本人的阴谋得逞。”张启山虽然没有露出焦急为难的神色,但语气中的严肃和凝重却是一点也不少。 京墨看了看坐着沉默不语的三人,还有自张启山醒来之后,就一直站在张启山身后守卫的张副官,无奈地摇摇头,这氛围,她是待不下去了。 “那我先去和小寒、莫测收拾一下东西。”京墨说着,便起身打算离开,却不想,被张启山拉住了胳膊。 “阿墨,我们回长沙,你不去。” “......张启山,你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要虐佛爷了,阿墨要新仇旧恨一起报! 第65章 吵架 “阿墨,我们回长沙,你不去。”张启山拉住走到他身边的京墨。 “......张启山,你什么意思?”京墨愣了一下,随之便是感觉心里堵塞得厉害,一口气憋在胸前,难受的很。但她强自冷静下来,想,兴许,张启山不是那个意思呢? 二爷和齐铁嘴、张副官察觉到两人之间冷凝的气氛,却不敢相劝,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便赶紧告辞离开。 “那佛爷,我们先去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便不打扰了。”齐铁嘴笑着拱手告罪,出了门,二爷对张启山点点头,也跟着齐铁嘴出去了。张副官对张启山和京墨的事,看得最多,此时倒是有些犹豫,偏偏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看了两人一眼,也无奈地退了出去。 张启山看着三人离开,才松开京墨的手,站起身来面对她。 “阿墨,此次回长沙,又将是一场恶战,我不能把你放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京墨嗤笑一声,没想到,经过了这么多事,张启山还是要把她撇的远远的。 “张启山,我云京墨在你眼里就是那么肤浅的人吗?再说,这次你重伤不醒,是谁把张家上上下下安排妥当,带着你安全离开长沙?是,我承认,这中间若是没有二爷八爷他们的帮助和保护,我根本保证不了你的安全,但是,这些事最起码能证明我不是那种软弱无能的人吧?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呢!” “我不是不相信你!”张启山看京墨气得眼睛都发红了,上前扶住她的肩膀,不想让她太过激动,“上一次去矿山,我将你留在了张府,一个是因为张府需要你,另一个,便是我觉得我能保护你,哪怕是我.....回不来了,至少我留下的力量能保护你!可是结果呢?”张启山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下,想起了那时的无力。 “我是回来了,可是却逐渐陷入昏迷,陆建勋和日本人那么嚣张,我却什么也干不了,还是阿墨你处理军务得当,情报处理及时,这才能让他们有所收敛。 你说的对,我一睡不起,是阿墨你把我安全送离长沙,我的安全有保证了,可是你呢?独自面对陆建勋,独自逃离长沙,独自找到我们......我一想到你面对的危险,我就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把你送走,离开长沙。 我以为能保护你,却还是让你陷入困境......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拿你冒险了,阿墨你听话,只要长沙稳定下来,我就接你回来。” 京墨听到张启山的话,知道是张副官他们将事情原委告诉他的,可让她觉得讽刺的是,她自以为能让张启山相信她能力的事情,在张启山看来,却是他必须送她离开长沙的理由! “既然你不想让我陷入危险,那当初我从冰中苏醒,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我?你是知道早晚会有这样一天的,当初你能考虑清楚将我留下,那为什么现在却要瞻前顾后,让我离开长沙!” “阿墨,如果我只是将你当成合作者,我不会考虑这么多。” 张启山的一句话,彻底让京墨说不出话来。 是,如果他没有爱上她,他不会担心她那么多,担心她会受到一点点未知的伤害,他一定会同意多一个人帮忙,更何况他对她有恩,就算有什么为难的要求,她也不会拒绝——反正她死了,对张家没有什么致命影响。 如果她没有爱上他,她也不会这样执着跟着他、追随他,怕看不见他,怕他受伤——反正他死了,她有张家财产保障和家兵保护,也会生活的很好。 命运总是这么奇妙。 那时自己觉得很理所当然的想法,现在却显得那么苍白;那年自以为“以后不会怎么样”的信誓旦旦,此时都是虚妄;当初认为完美无缺的打算,而今已成变数。 京墨知道这是心境变了,有了爱的人,想法自然也就不同了。 可是,理解归理解,她却不会同意张启山的做法。 一有危险,就要不顾对方意愿,把心爱的人送走他乡,那这不是保护,是伤害。 一有危险,就要抛下对方,自己躲得远远的,那这不是爱情,是利用。 一个人,为了自己爱的人,可以变得勇敢,也可以变得软弱,但最起码,都要相守相伴。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是很美,可不应该用在危险之时,不然,就成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从爱情角度,这不是京墨的爱情观;从做人角度,这也不是一个人该有的价值观。 “你,打算把我送到哪里去?”京墨满脑子混乱,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服张启山,索性先问清楚他的打算。 “去北平,尹新月欠我一个人情,你去找她,以新月饭店在北平的影响力,保护你不是问题。” 新月?京墨没想到张启山会提起她。 “贸贸然去找她不好吧?” “你不用担心,她在长沙的时候,就已经同意了。”张启山说完,京墨皱了一下眉头,心思一转,便又怒了。 “张启山!你那么早就打算将我送走?你可真是深谋远虑啊!那时候你不是身体不好吗?你有这心思对付我,怎么不去对付日本人啊!我......” 京墨惊怒,挣开张启山扶着她肩膀的手,气得也不顾及他的身份了,指着张启山就开始骂。 开始的时候,张启山自觉理亏,什么也没说,任京墨发脾气,但看到她实在太激动,又有些担心。 “阿墨!你冷静点,你刚清醒,不要太激动,会头晕......” “滚开!”京墨打掉张启山试图抱着她的胳膊,积压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收也收不住,“你这时候担心我了?你说这种话的时候,怎么不担心我会被你气死!我......唔......” 我靠!一言不合就吻她!有完没完啊! 京墨可劲地发脾气,却突然被张启山抱住,吻住了嘴唇,堵得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砰——”站在门外的齐铁嘴等人听见房间内花瓶摔碎的声音,惊了一下,以为出了什么事,想进去吧,但门被张启山关得死死的,他们又进不去。而且,有张启山在,里面能有什么危险,估计是两口子在吵架,这样一想,几人就不想进去了。 房间里的京墨很郁闷。刚才挣扎间,她不小心碰倒了花瓶,碎裂声吓得她立马就停止了动作,却不想,张大佛爷根本没被吓着,反而趁这个机会逮住了乱跑乱动的京墨。 京墨被吻得头晕目眩,张启山的力量又让她挣脱不开,没一会儿就软在他怀里了。 张启山自从矿山回来,就被各种事牵绊着,没有和京墨好好独处过,加上京墨初夜以后,张启山就没再碰过她,此时娇妻在怀,一时间忍不住内心激动,而且京墨生气,张启山也想转移她注意力,不要让她那么激动,索性就不再压抑自己的欲望,使劲的纠缠京墨。 一夜缠绵,折腾得京墨苦不堪言,心中一个胆大的念头却再也不能隐藏。 第二天,所有人发现,京墨不见了。 第66章 去北平 “佛爷,嫂......”齐铁嘴本来想问,嫂夫人不是睡在你旁边吗,她离开你怎么不知道?但一看到张启山一张脸黑得不行,就默默的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这事说来也巧,自从京墨离开长沙之后,为了自保,将无影针上涂了麻醉药和轻微的□□,然后随身携带,藏在衣摆处。 昨晚上京墨决定离开时,便是“送”了张启山一针,也算是报了当初张启山迷倒她的旧仇。 张启山哪会对京墨设防,再加上,“吃饱喝足”之后便会降低警惕心,更何况,昨晚看京墨累的......他更不会想到京墨会逃走。 昨天两口子吵架在众人眼里,那是相当的激烈,晚上更不会有人主动找张启山和京墨,全都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 晚上是张副官守夜,但京墨熟悉他的“套路”,虽然武艺不精,但要是谨慎点,想躲过张副官还是没问题的。 他们为了安全起见,下脚处闲杂人等颇少,京墨离开,几乎没有目击者。 所以,京墨的离开,可谓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至于张启山会不会生气什么的,哼,谁管呢! 京墨虽然离开张启山,但她的初衷是与张启山并肩作战,所以,她不会跑到其他地方。 她的目的地,仍然是长沙。 这一点是京墨的打算,也是张启山所想到的。 当二爷提议几人兵分几路寻找京墨的时候,被张启山阻止了。 “佛爷,你的意思是不找嫂夫人了?”几人大惊,以为张启山是恼羞成怒,便争相劝阻他。 “佛爷啊,虽然嫂夫人自己......咳咳,我知道佛爷你很生气,但是嫂夫人一个女子,这乱世之中,如何能保护的了自己啊,佛爷冷静啊!”齐铁嘴刚要说“离开”,就得了张启山冷眼一枚,赶紧换个话头。 “是啊,佛爷,日本人对我们虎视眈眈,嫂夫人也一定是被他们盯上了,若是嫂夫人不慎被他们发现,那可就什么办法都来不及了!”二爷也是心切地劝说张启山,在他看来,张启山不顾京墨的想法,要送京墨离开长沙的做法,本身就是个错误,换成是他,是绝不会让丫头离开他半步的,更不会让丫头的愿望落空。 当然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二爷也只能尽力说服张启山,也希望趁这个机会,让张启山改观,能够尊重京墨的意愿。 张副官和罗寒、莫测虽然不敢随意说话,但神情皆是不赞同的。 “你们想多了。”张启山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是对京墨擅自离开的做法感到很生气,但这不代表他就不关心京墨的安危,或者说,没有人会比他更担心京墨的安全,但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们更不能漫无目的地寻找。 “阿墨......离开,无非是对我要送她走的做法不满,她想留在长沙。所以,她此时独自离开,不会去别的地方,只会回长沙。”张启山虽然冷静给众人分析,但说到“阿墨离开”几个字,还是心里一紧。 “我们即刻启程,奔赴长沙,争取赶在阿墨前面,一个,是要尽快搞清楚,并且销毁掉陆建勋和日本人的阴谋,另一个,长沙才是我们的大本营,只有回了长沙,我们才有更多的人手,更多的情报来源,这样,我们才能尽快找到阿墨。” 张启山解释完,几人便没了意见,只是罗寒还是有些欲言又止。 她是知道京墨的部分想法的,所以,更担心京墨会不会被张启山逼急了,做出什么来。在她看来,越快找到京墨,才越安全。 张启山环视一周,看到了罗寒的犹豫,微叹一口气,郑重地说道:“相信我,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希望她安全。” 对,不管找到后是把她锁起来还是教训她,都要先尽快找到她。京墨虽然不是胆小之人,但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想要凭自己的力量,在钱财有限,甚至敌人环伺的情况下回到长沙,还是太难了。 所以,她的第一站,并没有直接去长沙,而是去了北平,新月饭店——张启山想把她送到的地方。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难道你们出了长沙就来北平了?张大佛爷呢?醒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莫测没有跟着你吗?” 京墨头有点大,伸手按住一直不停追问她的尹新月。 “我的大小姐,你一个一个问题来好吗?我的头都被你问晕了。”京墨指指脑袋,苦笑道。 “好吧。”尹新月不是蠢笨之人,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看到京墨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索性,看京墨的样子也不是很急,便没有追问她,让她先好好休息。 “刚才听奴通告我说,是你来了,吓了我一跳,不过,看你的样子,这一路上一定是累得不轻,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晚上咱们再细聊。” 尹新月带京墨去准备好的房间,京墨也没有拒绝。这一路上她的确是提心吊胆,现在到了尹新月的地盘上,也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尹新月虽然知道京墨是有事而来,但这也抵不住因为好朋友到来而带给她的兴奋。安排好京墨后,便又急急地吩咐听奴准备吃的玩的,打算带京墨好好玩北平。 第67章 又见拍卖会 京墨醒来,就被尹新月拉着逛街去了。 在张家的时候,京墨不热衷于这些玩意,张启山更不愿意她出门,所以她的衣服首饰从来都是小葵带着人去买买买,她只要等着穿就好了。 如今被尹新月带着出门逛街,京墨心中是一百个后悔。 尹大小姐的战斗力那是杠杠的,不仅喜欢自己买衣服。还热衷于打扮别人,给别人买衣服和首饰,京墨跟着她逛了一个下午,脚跟都不带点地的。 “这件好,阿墨,你觉得呢?可我觉得这件好像也很适合你啊......哎呀,阿墨你认真点儿,快挑一件嘛!” 尹新月左手一件,右手一件,跟着的三个听奴也是人手一件地拿着。 京墨看得都眼花了,她觉得还不错的,偏偏尹大小姐总能挑出不好来,然后又是无止境地挑选。而且,让她这种字典里只有“购物”没有“逛街”这一说的人,来挑衣服......呵呵,她宁愿待在解剖室里。 京墨偏向于选择百搭的衣服和首饰,可尹大小姐最喜欢独一无二。要是买上一件衣服,她觉得自己没有可搭配的首饰或手包,那绝对是新一轮地买买买。 “衣服嘛,够穿就行了,买那么多干嘛?”京墨无力地吐槽,却收获了尹新月大小姐一记白眼。 经过尹新月一个下午的“说教”,京墨才知道这所谓的上流社会是有多烧钱。 什么打扮的不好人家会觉得你失礼啊,重要场合一件衣服穿两次人家会觉得是你看不起她啊巴拉巴拉的。让京墨庆幸,还好长沙没有这一套规矩,也还好九门之中,就她和丫头两位夫人,不用为这种虚荣计较。就算是有什么商户富家,凭张启山和二爷的实力和势力,也没人敢闲的没事请她和丫头去做客。 京墨苦笑,不知道张启山娶了她,给张家省了多少钱啊。 她还记得,第一次小葵去帮她买衣服,那架势,简直是把整个店铺都搬来了。她挑了几件,让小葵把剩下的都退回去的时候,管家还亲自来问她,是否是那些衣服不合心意,需不需要定做,就连张启山晚上回来了,也跟她说,不用替他省那些钱。 “就算我张家再不济,夫人我还是养得起的。” 京墨捂脸,现在想想张启山戏弄她的话,还是觉得好羞耻。 “阿墨?阿墨!” “啊?”京墨惊了一下,茫然看向新月。 “你想什么呢,脸这么红?”尹新月奇怪地看她一眼,倒是没再问下去,单纯觉得京墨是走神了,“我刚才说,我们回去吧,晚上还有一个拍卖会呢。” 京墨心里松一口气,还好新月没再问下去,不然她怎么答?我在想张启山? ......还是算了吧。 “拍卖会?什么拍卖会?”京墨听到拍卖会,立马想起了上一次他们来偷鹿活草的事。 “是啊,拍卖会,只不过规模不如上次大而已,但我还是希望,不要再出现上一次的事了。上一次要不是我打圆场,把所有罪都推给了姓彭的,现在你还能到我新月饭店来?”显然,尹新月也是想起了上一次的事,坏笑地调侃了一声。 京墨略微有点尴尬,但还是厚脸皮地略过这个话题:“咳咳,这次有什么好玩的吗?” 尹新月眨眨眼,配合地没再提那件事,转而说起这次的拍卖会。 “其实这次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无非还是那些石头疙瘩破花瓶什么的,最贵重的,应该是源自清廷的一根玉簪了吧。” 京墨哑然,有些哭笑不得,尹新月是新月饭店的大小姐,她将“珠宝玉石瓷器”说成“石头疙瘩破花瓶”,别人还真是无话可说,——谁让人家见惯了呢? 不过,能弄到清廷的玉簪,也算是新月饭店的机缘了。 “那这次,应该还是挺热闹的。”京墨随口一说,没想到,晚上还真让她看了个热闹。 中国古代的文物,在民国时期,已经有很多人意识到它们的价值了,但可悲可叹的是,这些人当中,却只有很少数的中国人认识到它们的文化价值,绝大多数人,还是只看重它们的物值,这也导致了,有许多的文物,在这个时期被倒卖到了外国人的手中。 此次拍卖会只是有个清廷的玉簪,便已引来了日本商人。 京墨跟尹新月坐在包间的珠帘后,桌上是各色果汁和点心,但京墨却没有食欲。 新月饭店是北平最大的拍卖行,商人本就重利,他们把到手的清廷玉簪拍卖出去,也说不上是错,毕竟,不可能所有人心中都有要保护文物的意识,况且,一支玉簪,确实也没有太大的历史意义。 可看到外国人争先恐后地争夺中国的文物,而中国人却无知地嘲笑他们傻的时候,京墨还是会觉得内心悲凉,以小见大,这就是这个世道的缩影——绝大多数人只会看眼前的利益,想不到远处去,哪怕想到了远景,但就像是有的人说的那样:这一顿都要饿死了,还谈什么以后的革命呢? 愚昧和进步并存,这是这个时代的特色。 京墨突然想起了张启山。 张启山被长沙人誉为守护神,是因为他从日本人手中保护了整个长沙城。可张启山秘密下矿山后,陆建勋妄图散布流言,称张启山要独吞矿山中的宝藏。京墨根本不敢想象,若非他们及时得到消息,并先陆建勋一步将消息散播出去,等到流言四起,长沙人该如何评价张启山,那时候的长沙人是否还能想到,那个被流言中伤的人,曾经拼了命地保护了他们,给了他们安定的生活。 悲哀的是,这些事,张启山根本无法自我解释,因为你永远不能跟一个无知的人讲道理,也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想到这里,京墨自己都替张启山感到无力,这也是她佩服张启山的地方——哪怕是他所保护的人会误解他、伤害他,他也能义无反顾地去做 就像是他要送她离开长沙一样。 也正是因为知道他、了解他,所以,哪怕京墨对他的做法感到生气,也不曾恨过他。 京墨认为自己是个怕麻烦的人,但是此刻,想起张启山的她忍不住有一个冲动——她想拍下那个玉簪。 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它流入国外,哪怕它没有什么历史价值,她也要拍下它。 “新月。” “恩?” “借你点钱。” “恩。啊?”尹新月正看着拍卖会出神,想到白花花的银子流入自己的口袋,她就忍不住开心,所以京墨开口的时候,她就随口应了,等答应了之后尹新月才反应过来京墨说了什么。 “咳咳,借钱干嘛?你要参加拍卖会啊?”尹新月赶紧把手里的饮料放下,倾过身子问京墨。 “恩,拍那个玉簪。”京墨微笑着回答。 尹新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京墨还要张口说话,赶紧挥手拦住她:“你等会儿,你这太突然了。”尹新月好似想了又好似没想什么,“不是,你为什么要拍它啊!你家佛爷还会缺你一根玉簪啊!” “没有,就是想拍下来,没有别的想法。”京墨知道自己的想法尹新月也不一定会理解,说不定还会感觉可笑,再加上这里人多嘴杂,索性就不提了。 尹新月微愣着,半天才呐呐道:“我以为我买东西已经够任性了,没想到阿墨你更任性啊。” 京墨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轻推了一下尹新月,无奈地说:“你想哪儿去了,你倒是借还是不借啊?” “借,干嘛不借!”尹新月眼睛一闪,挥手就让听奴拿钱去,“反正花的是他张大佛爷的钱,阿墨不用跟我客气,想借多少借多少!” 京墨无语,张启山你是怎么得罪她了? 第68章 拍卖会风波 说起这事,的确是有些渊源。 之前尹新月在长沙的时候,张启山就已经动了要送京墨离开长沙的心思了。 他曾瞒着京墨找过尹新月。那个时候,尹新月正苦于怎么跟她大伯和爹爹解释拍卖会上鹿活草等药草被人偷走的事,她既想让她爹打消将她早早嫁出去的念头,也不想出卖京墨这个朋友,所以她着实为难。张启山便给她出主意,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彭三鞭。尹新月也曾想过这个办法,但当时彭三鞭闹出的动静不小,她爹若有心查证,定会知道她是在撒谎,所以便将这个办法弃之不用。如今张启山提出来,自有他的想法。 张启山答应尹新月,利用他的势力,将当时的知情人全都封口,让尹老板无从查证,再派人在沿长沙到北平的路上放下假消息,加以若有若无的诱导,尹新月再添油加醋一番,爱女若宝的尹老板也就没有办法追究了,相反,担心女儿嫁错郎的尹老板短时间内也不会逼尹新月嫁出去了,这也算达到了尹新月的最初目的。 而作为帮助尹新月的交换条件,张启山向她提出的要求便是,若有一天京墨需要新月饭店保护,她必须竭尽全力保证京墨的安全。 可尹新月虽说是新月饭店的大小姐,但重要事务她并没有权利做决定,调动几个听奴棍奴还可以,但要是拿整个新月饭店和日本人作对,尹新月还没有那个权限,当然,尹老板若知道了,就更不可能答应这个要求了。所以,张启山的要求对当时的尹新月来说,并不是随口一句话的事。尹新月若答应了这个要求,那她回到北平的第一件事,就得参管家族事务,并能让她爹信任放心才行,如此,才能拥有新月饭店的管事权。 虽然尹新月为了京墨的安危,最终答应了,但回北平后被各种事务所累的她,还是将这笔账记在了张大佛爷身上,就等着以后还回去。 京墨初来时被尹新月拉着到处玩,京墨以为那是新月的日常生活,殊不知,为了这个掌事权,尹新月可是一天到晚忙到没有时间去打扮自己,也无怪乎逛街时尹新月那么兴奋了。 不过这种事,尹新月埋怨归埋怨,却不会告诉京墨。 既然是保护,就应该让她无忧无虑的欢笑,何须让她担心挂心呢? 好朋友,就是在背后为你处理了麻烦,人前却能陪你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人。 等一切结束了,出自对朋友的尊重,这些事是该事无巨细地告诉她,但现在,她只需要笑就好了。 京墨顺利从新月那里借到了钱,底气也足了,但她还是知道自己不宜暴露在众人面前,便没有出面,请了旁边的听奴为她叫价。 这边京墨看得舒心,对面日本商会的人可就不开森了。 本来想拿了清廷的玉簪回去讨好他们商会的大小姐,结果半路就要被人家截胡了!这怎么得了! “老板,要不算了,我看那叫价的是新月饭店的人,说不定对面坐的是他们饭店的贵客,要不我们换一件吧,硬碰硬......” “混蛋!他是贵客,我们就不是了吗!大小姐喜欢清朝的玩意儿你不知道吗?换一件?这次拍卖会只有这一件清朝的东西,明天我们就回程,你说换成什么!啊?” 主坐上是个穿西装的胖子,旁边站着的是他的管家。 管家都是有眼力见的人,刚才看见对面的人里面似乎有新月饭店的大小姐相陪,便觉得他们不能直接跟她们对上,至少这是人家的地盘不是?他便好言相劝,谁知却被骂个狗血淋头。 那胖子虽然压着火气训斥管家,但也知道管家说的对,他们不应该在别人的地盘上跟主人对上,但他们此次在中国的资金链出了问题,急需本行救助,正是需要大小姐替他们美言的时候,怎么能把要送给大小姐的礼物弄丢了呢? 所以,他也只能咬牙紧跟叫价。 这边胖子等人多少还要掂量掂量自己手中现在还有多少可用的资金,京墨可就没有这个顾虑了。说实话,那清廷的玉簪京墨还真是看不上眼,先不说京墨对清朝没有好感,那玉簪也没有什么历史价值,就说说自己的夫家——开玩笑,张启山书房密室里的东西随便拿个出来也比这个簪子值钱,而且个个都有出处,个个比这个簪子历史久远。 就算京墨对首饰不太在意,也架不住女人的天性——见到漂亮首饰还是会高兴。在家的时候,张启山有了闲情逸致,就会翻翻张家的库房,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觉得适合的就拿来打扮自己的夫人。 起先京墨对这些东西的来源还有些抵触。第一次,张启山给她拿来一对耳坠,上面的玉石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流光溢彩,京墨很喜欢,她拿起来要给自己戴上看看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这玉石是哪里来的”,结果被张启山的话吓得手一抖,差点摔了那对耳坠。 “哦,忘了是哪个公主还是郡主嘴里的,我叫人打成了耳坠,喜欢吗?” ...... 喜欢......喜欢个毛啊!谁喜欢死人嘴里的东西啊! 但京墨看着张启山温柔的眉眼和笑意,还是没把话说出口,默默地把耳坠放下了。 后来次数多了,京墨就麻木了,反正知道张启山他们已经用秘法消过毒了,她也就无所谓了。 所以说,不是京墨虚荣,实在是被张启山养的眼界高了,这点东西京墨真的是看不上眼啊!她现在叫价,纯属吊着日本人玩。 但对面不知道啊! 所以那胖子开始还很气愤地叫价,到了后来便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往上加价,看价钱实在是不能再高了,便咬咬牙,开始扯。 “对面的朋友,我们远道而来,只是为了这一件物品,想将其作为礼物带回去。中国有句古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能不能看在我们是远方客人的份上,将这个玉簪割让给我,拍卖会后,鄙人一定送上礼物,感谢朋友的。” 京墨和新月听着他的话,都笑了。对面明明是个日本人,偏偏扯古语,弄得普通话都说不好了,颠来倒去就那几个词,搞得不伦不类,着实滑稽。 京墨眼中闪过一丝捉弄,坏笑地将听奴拉到身边,轻声说了什么,那听奴笑了笑,起身隔着珠帘说道:“我家主子叫我转告几句话,第一,我们不是你的朋友;第二,我家主子就是喜欢这玉簪,不想让!” 对,不是不让,是不想让! “想来,阁下也不缺区区一根玉簪,为什么就这样执着呢?” “是不缺,我家主子买了扔着玩,不行吗?” 一楼的人听了,顿吸凉气。好大的口气,清朝的东西,买了就是为了扔着玩? 京墨看着底下的人惊讶的眼神,无奈地戳戳笑倒在她身上的尹新月。 天地良心!刚才那句话可不是她说的,是新月吩咐听奴这样说的——虽然,她听了心里也很爽就是了。 不过这么说也没错,别说是张启山,就算把这玉簪给八爷,估计八爷也会把它扔进库房,任它落灰。 最终的结果自不用说,有尹新月当京墨的后台,京墨自是不会吃亏。 玩闹一晚上,京墨决定第二天启程。 怎么办,不见你,却随时都能想起你。 第69章 京墨回程一 “阿墨,真的不用多派点人跟着你吗?”尹新月送京墨到新月饭店后门,忍不住担忧地问她。 “真的不用。”京墨无奈地点点头,这已经是大小姐第五次问她了,“新月,我和启山的本意,是不想让新月饭店牵扯进来的,如今让你保护我,已是让我们过意不去了。我知道你拿我们当朋友,不爱听这些话,但现在局势不明,长沙更是步步杀机,卷进来的人,能少一个是一个才好。” 京墨看见尹新月不说话,知道她是听进去了——纵然她有心帮忙,但就像是京墨说的那样,她不能拿整个新月饭店做赌注。 “那,那你一定要回长沙吗?佛爷不是......你不生气了吗?”尹新月不死心地问京墨,希望京墨留在新月饭店。她是救不了所有人,但至少,也要让京墨安全吧。 “我是对他生气,但我从没有恨过他,所以,我也不会看他一个人身处险境而无动于衷。”京墨顿了一下,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尹新月解释。 她和张启山的观念不同,有太多的原因,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迟迟解决不了,也是有太多的原因了,这些,连她自己都理不清楚,又要怎么跟尹新月说呢? “好了,你就相信我吧。”京墨不知道怎么说,索性就不提了,安慰好尹新月,便带着三个棍奴一个听奴离开了。 京墨虽然需要借助尹新月的力量,但她并不希望有太多人跟着。一个是人多目标太大,另一个,她也希望多多少少凭自己的能力回长沙,而不是一直受别人保护。 她有自知之明,但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还是希望能多锻炼自己,虽然有一定风险,却也值得。 坐上去往长沙的火车,京墨又忍不住想起上一次在火车上张启山救她的事,明明都过了几个月了,那些情景却还是清晰地印在心里。 刚才京墨不知道要怎么跟尹新月解释她和张启山的事,现在静下心来想想,的确太过复杂了。 当初她被张启山唤醒后一直留在张府,紧接着,张启山和她成为了夫妻,这一切都太快了。 最初的姻缘,是各有目的的。他需要一个不会带来麻烦——即使日后带来麻烦也好“处理”——的当家主母为他打理琐事,而她则需要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再加上,当时两人对彼此并不讨厌,隐隐还有欣赏之意,这桩婚姻就这样定了下来。 后来,京墨怕自己面对这样一个优秀的人会动心,便放任了自己,不去过多地了解张启山本人,张家的事除非张启山告诉她,她从不打听。 可她不去了解别人,不代表张启山就不会对她好奇。 京墨到现在也不知道张启山为什么会爱上她,但她觉得,张启山最初即使爱她,也绝对比不过利用她的心,他那时对她的好,更像是补偿——一个人是否是真心待人,感觉是不一样的,更何况那时候京墨根本不爱他,没有爱情冲昏头脑,她看得清楚。 张启山能从东北活到长沙,白手起家成为长沙第一人,他绝不是心软之人,重情重义不代表优柔寡断,某种程度上说他是心狠手辣京墨觉得也不为过。 这样一个人,京墨怎么会相信他会那么快爱上一个人呢? 若不是京墨看得清楚,心足够淡漠,这场感情里,一定是她先爱上张启山。 就算是她起先没爱上,不想去了解张启山这个人,但在各种事情的冲击下,张启山展现出的自我足以让她不由自主开始心疼,随之好奇了解,最后毅然爱上。 可以说,这段姻缘,开始于目的,迷失于真心。 第70章 京墨回程二 京墨回想这段时间,她和张启山爱上对方,似乎都是片面的,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不曾有过谁追谁,最多,就是张启山要了她,但这也称不上追求吧? 他们好像从没有坐下来好好坦白过自己,张启山不曾完整地跟她说过他的过去,京墨更没提过自己的现代生活,至于那些恋人间表白自我内心的情话和甜言蜜语......呵呵。 所以说,这段感情,说是先婚后爱吗,两个人却又爱得莫名其妙,说是莫名其妙,还能多多少少说出个一二三。 京墨最初不曾参与张启山的什么事,她没提出过自己的见解,他们之间就不会有意见不统一的事情发生,两人观念不同的问题就一直隐藏着,像个隐患一样,直到矿山一事,矛盾才一下子爆发出来。 京墨想等张启山回来后好好谈谈,却不想,等来了张启山的受伤和长沙的风雨飘摇,后来的事情接二连三,张启山陷入昏迷,京墨根本找不到机会和他谈话。 东北,张启山醒来,就是要准备重返长沙的事,京墨刚因为心魔的事心疼他,张启山就给她来这手,气得她直接跑了...... 京墨扶额,无奈地叹口气,真是老天都不想让她好好解决这件事,现在只希望,她独自离开的事,能让张启山意识到,他应该尊重妻子的意见,而不是以爱为名,如此独断。 尹新月自京墨走后,就独自待在房间里,等到听奴都忍不住要敲门的时候才走了出来,犹豫半响,还是让人发了一封去往长沙的电报。 “佛爷。”张副官拿着一张纸,急急走进来,此时张启山和二爷、八爷、九爷正在商量事情,闻言都抬起了头。 “北平来的电报。”张副官这边刚说完,张启山就迅速起身抽走了他手中的纸。 八爷等人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张副官看他们好奇的眼神,只好解释:“是新月饭店尹小姐发的,关于夫人。” 在场的都是人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合着嫂夫人离开东北是去北平了?”齐铁嘴疑惑的眼神看向张启山,却见自家佛爷根本不意外这件事,再加上刚才张启山听到电报时的反应...... “看到佛爷早猜到夫人会去北平了。”二爷笑着调侃。 张启山看完电报内容,微微一笑,回身坐下:“她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一个人回长沙会有多危险。” “所以就去找尹大小姐帮忙了?”齐铁嘴虽是疑问句,却无疑问的意思,反而话中多赞赏,“嫂夫人果然不同寻常!佛爷能将嫂夫人的心思猜个十成十,还真真是一家人!” 对他们这些行走在刀尖上的人而言,若是京墨选择独自回长沙,他们会感叹一声勇敢,却不会赞同,因为以京墨的实力,这样做是逞强,是拿自己生命开玩笑,是不聪明的做法。 相反,京墨选择借助新月饭店的力量,他们不会觉得她软弱无能,只会觉得她灵活机智,在东北还担心她一个人不安全的想法也略略散去,让人安心不少。 也只有这样能认清局势、能伸能缩、不会逞强蛮干、思想成熟的女子,才配站在张启山身边。 九爷看见张启山面上笑容不散,笑着问他:“可是有什么有意思的事?能让佛爷这么高兴。” 自从从东北回来,他们一行人便面临重重困难,因为暂时不能回张府,陆建勋也在长沙城内到处搜捕通缉他们,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好退避这会心斋,再作打算。 这些天来,张启山算计这个,考虑那个,眉头紧锁,已经好久不见笑容,今天因为得到了京墨的消息,才这般高兴。 第71章 长沙部署 “尹小姐说阿墨正在来往长沙的火车上,不日将会到达。”张启山放下茶杯,眼中的笑意还未褪去。 齐铁嘴听了顿时笑着拊掌:“那还真是件好事!嫂夫人早一天到,佛爷和我们也少一天牵挂。” 二爷也点头赞同,对张启山说:“是啊,这些天丫头问我,为什么我们回来了夫人却还没回来,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丫头这些天闷闷不乐,让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张启山等人回到长沙后,先是去秘密找了九爷,几人商量之下,觉得九爷这里也不安全,毕竟现在陆建勋手握长沙兵权,他要想硬闯九爷府搜查,他们还真是没有正当理由阻拦,索性,就将丫头接了出来,暂居他处。 他们回来的时候,丫头就问过二爷,为什么京墨不在,但二爷觉得这是佛爷家事,他也不好议论,便回避不谈,丫头问得急了,就干脆闭口不言,惹得丫头又急又愁,二爷只好安慰她,说京墨是去了别的地方,但绝对不会有危险,这才算是将丫头稍稍安抚下来。 在他们去往东北的时候,陆建勋和霍三娘早已找人下过一次矿洞,但那个矿洞,连张启山和二爷都险些将命搭进去,那些普通工人又怎么可能活着出来。因为一下子死的人太多,长沙城暗地里里渐渐有了不好的传言,说那矿山邪门的很,陆建勋即使再花大价钱招人,也没人愿意去干。 招不着人,下矿一事就耽搁下来,即使裘德考频频催促,陆建勋也没办法,万般无奈之下,陆建勋便想请霍三娘带着霍家的人下矿。霍家虽是长沙九门之一,但下矿之事风险如此之大,霍三娘又怎么可能愿意只带自己的人去,至于陆建勋手底下的兵就更别提了。长沙的兵不可能动,张启山的旧部虽然被他打压的厉害,但绝不是陆建勋能轻易调动的,他自己的亲兵又没有会地下功夫的,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这边几人焦头烂额,却不知道张副官早已秘密监视他们,将他们的现状报告给了张启山。 张启山听了副官的报告,嗤笑他们就是一群跳梁小丑。若是有这些小动作那也就罢了,张启山还不放在眼里,让他生气的是,陆建勋自从接过长沙兵权后,只忙着打压他的旧部,忙着在裘德考和田中凉子跟前伺候,忙着下矿山抢夺矿宝,忙着搜捕追杀他们,就是不好好处理长沙军务,搞得现在长沙九门人仰马翻,矿山的异事暗地里也在长沙流传,让人心慌不安,更别提死的那些无辜的下矿工人——那本来是作为一个布防官应该守护的百姓们,现在却成了陆建勋欲望的陪葬品!这让张启山怎么能不生气? “佛爷,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遏制陆建勋等人的行动,不能再让他们茫茫然下矿了,那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啊!”齐铁嘴看张启山冷着脸不言不语,便开口建议道。张启山点点头,跟几人交流自己的想法:“八爷说的正是我想的。现在,陆建勋、霍三娘和裘德考虽然是合作了,但就现在他们的情况而言,他们还是只顾自己一方的利益,各有各的打算,所以我想,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佛爷的意思是,现在他们只不过是因为利益才达成共识,之间的关系并不紧密,更有可能......他们还在互相猜忌,所以这种利益关系极容易被打破” “对,只要找到突破口,我们就能行动。”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接着,张启山利用自己在军中的关系,暗中让上峰知道,陆建勋在长沙的小动作,不仅没有处理好长沙军务,让长沙人心不稳,还和日本人走得极近,果然,陆建勋的军队指挥权被罢免,等候进一步的处置。张副官趁着这个时候,联系之前的旧部,让他们暗中统一听张启山命令。 随后,张启山为了进一步在长沙展开行动,与陆建勋等人周旋,在城内设了一个会心斋的堂口,同时,陈皮也进一步把持码头生意。 因为与张启山等人不合,虽然陈皮看在师娘和二爷的份上帮了忙,但却不欲与张启山等人成一路,而张启山等人也知道陈皮的德性,觉得不掺和在一块儿反而是好事,省的到时候麻烦不断,反正只要陈皮不给他们捣乱,那就算是帮忙了。 码头的利润高,自然少不了陆建勋的觊觎,之前因为陆建勋有长沙兵权,张启山又不在长沙牵制他,陈皮多多少少 的在陆建勋手里吃了亏。现在可好了,陆建勋没了兵权,暗地里张启山他们还给他“捣乱”,他都自顾不暇,那还有心思管码头的事呢?陈皮小心眼又记仇,逮着这个机会能不嘚瑟吗,整个混不吝的,陆建勋也拿他没办法。所以,这码头生意算是全权回到陈皮手中了。 第72章 京墨出事 陈皮虽然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与陆建勋作对,但也在某种程度上帮助了张启山他们,使得张启山的计划进行得越来越顺利。 以上,就是尹新月给长沙发电报之前的事。 张启山收到电报以后,更加快了动作。他在会心斋以开张的名义,宴请长沙城内各府,却在宴会当天客人上门时,拦了陆府和霍家的人。 陆建勋和霍三娘当众没了脸,生气不说,还查不出这会心斋到底是什么来头,偏偏又发生在这准备下矿的节骨眼上,搞得陆建勋和霍三娘整天疑心重重,饭也吃不好。 张启山扳回一城掌握了主动权,几人便商量,是时候该和那些人谈判了,却不想,京墨这边又出了事。 “到底怎么回事!”张启山压着火气问副官,张副官也是一脸焦急。 “前天尹小姐发电报时,注明了夫人坐的是哪辆火车,我便昼夜注意火车的动向,并派人沿途接应,可我刚才接到回报,说火车刚在武汉靠站,接应的人还未见到夫人,那辆火车就遭到了不明人袭击,随后,有一部分车厢就爆炸了!夫人,夫人......” “夫人怎么了你倒是说啊!”早在张副官慌张进来说“夫人出事了”的时候,二爷、八爷和九爷就已经同张启山一起起身了,此时正围在张副官和张启山身边。齐铁嘴见张副官面带焦急说话却吞吞吐吐,又看见张启山愈发黑沉的表情,忍不住急声问道。 “夫人的车厢也在其中!” 当张副官咬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张启山只觉得心骤然一紧,已是无法自制地上前拽住张副官的衣领,哑声低吼:“那阿墨呢我的阿墨呢!” “夫人,夫人踪迹不明,随行的听奴和棍奴.....无一活口!” 张启山眼前一黑,身体已是控制不住打晃。齐铁嘴看见他一副快要发疯却又拼命抑制的样子,心觉不好,赶紧给二爷使眼色。 二爷也正在为京墨的事震惊,就看见齐铁嘴的眼神,随即也发觉张启山情绪不对,果断上前一步打晕了他。 房间里。 “还好二爷及时打昏了佛爷,不然,急火攻心却又强自下压,怕是佛爷这未好利索的身体是承受不住的。” 解九爷检查了张启山的状况,庆幸地说道,剩下的人听了也是舒了一口气。 “我上一次见到佛爷失态,还是当年佛爷刚来长沙,吊唁其家父时。但像今天这个样子,我还是头一次见。” 齐铁嘴情绪不高地说了一句,二爷和九爷也点点头。 “是啊,这些年,佛爷再发怒,也不曾有过这个样子。他刚刚经历过心魔,回想起了张伯父当年的去世,如今不过几天光景,又经历家人......” 二爷的话未完,其余人却是知道他的意思。 虽然知道了火车一事,但他们谁也不愿意将京墨同死亡联系到一起,总希望没见到尸体,就还会有奇迹发生。 不久,张启山醒来,虽然平静,但却是倚在床头什么也没说,二爷等人说各种话宽慰他,却也没什么作用。 张副官一直沉默着。 他自小跟随张启山,除了早年东北的事,他那时还小记不清楚外,张启山的经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自家佛爷和夫人的事,他更是目睹了全过程,甚至参与其中,所以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有多难以理解却又是那么理所应当。 那段感情,说不上有多浪漫美好,但却是独一无二,是适合两人的。 所以此时他沉默着,因为不知道说什么,他觉得说什么都是苍白的,张启山不需要安慰,这些空白的话也安慰不到他。 除非夫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开虐佛爷~小虐怡情哈~ 泠风本想日更,但现在看来,作为一个学生党来说,是不太可能了。 话说,谁说大学轻松了...... 第73章 贝勒爷来访 “佛爷,事情的来龙去脉尚不明朗,嫂夫人失去踪迹也不一定就是......还是先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二爷坐在床边,忧心忡忡,却还是冷静地提醒张启山。 “对对对,佛爷,先了解清楚再说。而且,嫂夫人机灵聪敏,福大命大的很,佛爷可不要先自己失了信心啊!”齐铁嘴紧跟着说道。 张副官什么也没说,但一直站在床前,等待张启山下命令。 半响,张启山才低哑着声音吩咐道:“副官,继续调查火车爆炸的原因。让人把那些听奴和棍奴的尸体运回长沙,我要亲自查验。” 张副官愣了愣,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二爷和齐铁嘴对视一眼,还是二爷开口问道:“难道佛爷认为,嫂夫人失踪并不是因为火车爆炸,而是......别的原因?” 张启山点点头。虽然刚才因为京墨的事,让他情绪激动,甚至有些失控,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迅速冷静下来思考。 “太巧了。我们刚接到北平的电报,说阿墨不日到达长沙,紧接着她所在的火车就出了事,还是那么恰好,就是她所在的车厢爆炸,这不奇怪吗?” 张启山虽是疑问,心里却已经翻过无数的猜想,但不管是哪种,只要阿墨活着,他拼死也一定会把她救出来。 是,他后悔了。 他不会再想让阿墨离开他了,哪怕他身边再有危险,也不会了。 这次找到她以后,就把阿墨锁在自己身边。 张启山脑海里翻来覆去,各种思绪纷飞,张副官早就离开去做准备了,二爷和齐铁嘴还在思考刚才张启山说的话。 “矿山的事,我们要尽快解决掉。” 虽然这句话感觉和京墨的事毫不相干,但二爷他们都懂张启山的意思——只有长沙安全了,京墨才能安全。 沉默过后,张启山只留了这句话,便去书房了。 早年丧父的痛苦他刚刚在心魔中“回味”过,就又有至亲的爱人,在他的面前陷入生死危险中,如果不是这些年磨砺出的心性,如果不是还记得长沙一直被日本人觊觎着,张启山怎么还会如此冷静。 换做是早几年的张启山,还会这么冷静自持吗。 会心斋陷入了诡异的气氛。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表面的平静,在这下面——或者说,在张启山冷静的面下——是波谲汹涌的疯狂。 疯狂于日本人对长沙的不轨行动,疯狂于陆建勋的狼子野心,更疯狂于,爱人的毫无音讯。 张副官下命令后,几乎是每隔几个时辰就要催一遍手下,如果不是还记得矿山的事未完,他都要自己跑去武汉了。 而就在这时,一位来客打破了这表面的平静。 “贝勒爷?”齐铁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贝勒爷怎么会跑到长沙来了,还是专门来找他们会心斋的。 “是,这是名帖。”张副官把手中的名帖递给张启山。 即使知道现在在客厅坐着的是位高权重的贝勒爷,张启山还是稳坐书房,神色不见变化。 “哦,对了,那位爷说,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佛爷,佛爷自会见他。”张副官说着,又从口袋里小心地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张启山。 手帕是纯白的,里面似乎包着什么东西。 张启山挑挑眉,接过来打开后,瞬间变了脸。 二爷和齐铁嘴凑上去看,发现手帕上,用朱砂画了一朵花,里面包着的,是一对流光溢彩的耳坠。 “哎?这耳坠......”齐铁嘴惊讶地叫出声,但话还未完,张启山已经攥着手帕跑出去了,张副官也顾不得齐铁嘴说什么,赶紧跟了上去。 是的,那耳坠他们都认得,正是张启山第一次送给京墨的首饰。当初京墨还觉得这是死人嘴里的玉石打成的,不愿戴,后来习惯了张启山时不时送的这些东西,才接受了。 那还是张启山亲自选的玉石,花样是二爷和丫头帮忙挑的,是齐铁嘴和张副官找的长沙城内最好的师傅打的。 齐铁嘴边和二爷追张启山,边想那些东西。手帕上的花一开始看很陌生,但仔细一想,那不就是嫂夫人身上的图腾嘛!他们只见过一次,一时记不起来,但佛爷和嫂夫人朝夕相处,同床共枕,简直不能更熟悉了好吧! “这东西,谁给你的?” 张启山微喘着气,刚踏进门槛,就迫不及待地问那坐在客厅喝茶的人。 此时的他,早已不顾那些礼数了。 张启山以为自己这些天已经足够冷静了,但当知道了有关于京墨的消息时,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骗不了自己,也不想骗。 他想他的阿墨。 很想。 张启山微红着眼,直勾勾地盯着贝勒爷,紧随其后的张副官见状,赶紧站在张启山身边,生怕他控制不住会直接对贝勒爷无礼。虽然在他心里,自家佛爷当然比贝勒爷重要,但现在这位贝勒爷手里还有夫人的消息,而且他们还处于陆建勋等人的暗处,不宜再出意外。 这位贝勒爷也是豪爽之人,张启山虽有些失了礼数,但他却毫不在意,反而站起身,迎向张启山。 “近看,果然如小京墨说的一般,器宇轩昂,人中龙凤。”贝勒爷打量了一下张启山,摇着扇子说道。但他的话里虽是夸奖,却并没有什么欣喜的意思,反而在见过张启山之后,眸中更添哀伤。 “我要跟你道歉,我没有保护好小京墨。” 张启山听到贝勒爷的话,知道他是认识京墨的,本来以为他会有什么有关于京墨的消息,但贝勒爷随后的一句话,让他心里刚升起的一点喜悦,顿时凉了下去。 “请你,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半响,张启山眉间闪过一丝痛苦,哑着嗓音请求道。 “这事,还要从北平说起......” 第74章 火车惊险一 京墨跟尹新月道别之后,带着几个听奴和棍奴连夜赶往长沙。京墨就是在通往长沙的火车上,结识了贝勒爷。 起初,只是京墨不想待在包厢里,她觉得太闷了,而且,想起张启山的她心思混乱,迫切希望找点事儿做,于是,她就带着一个听奴去了餐厅。 火车上的食物也仅够饱腹,哪还能强求美味,更何况,京墨为了不吸引他人注意,并没有要很昂贵的食物。 筷子一下下戳着米饭,京墨根本吃不下。 长途的客运本身就让人无甚心情,食物又看着没有食欲,京墨勉强吃个半饱,任凭听奴劝说,也不肯再吃了。 在张家的时候,张启山早出晚归,基本上只有京墨一人是三餐都在张府吃,偶尔京墨也会自己下厨。张启山热衷于给她投食,家里的蔬果全是最新鲜的,还有些很难吃到的水果他也能弄来,如果京墨一个人或者和罗寒吃饭的话,一顿也就两三道菜,说不上浪费,但基本上一个月内菜样不带重复的,毫不夸张地说,京墨吃的甚至比张启山这个主人都要好。 “也难怪云小姐吃不下。我仅有的几次随小姐出远门,坐火车都是自己带着些点心,这些菜啊,别说是小姐,就是我们这些听奴都看着没有胃口。”坐在京墨身边的听奴一边收拾桌上的饭菜,一边絮叨着。 走的时候,尹新月怕京墨路上无聊,特意挑了个性子活泼的听奴跟着她。京墨听着这小姑娘说话,心想新月还真是有先见之明,这一路上有个“小话唠”陪她,确实不觉得无聊。 小姑娘说的话倒也不夸张,京墨在尹新月家住的几天,见过她们的生活。尹新月是不会亏待下人的,更何况这些听奴还基本上都是跟她一起长大的,她们的生活质量,比一般家庭的姑娘还要好。 就好像,贾府中的大丫鬟,见识礼数,丝毫不比低等贵族小姐差,自然,生活也是如此。 为了安全起见,京墨的打扮都是未成婚的小姐装扮,也不让身边的人叫什么“张夫人”,统一叫“云小姐”。虽然是京墨让改口的,但没想到,一时间不适应的,还是她自己。京墨头一次听见身边的人这样叫的时候,还有些恍神——没想到自来到这个世界起,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京墨帮着收拾桌上的碗筷,心里唾弃自己。真是由奢入俭难,在现代的时候,一天到晚吃工作餐也没事,现在倒好,没有胃口就基本上吃不下了。想着,京墨又忍不住埋怨张启山,都是他养刁了她的嘴。 京墨想了想上次坐火车去北平的情况,那时候不也是和丫头等人买的餐厅饭吗?那她怎么吃得下去的 唔......好像......似乎......是张启山喂得她? 京墨摇摇头,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云小姐?你还好吗?”听奴看京墨在摇头,疑惑地问她。 “啊?没事啊!”京墨回以茫然的眼神。 “那您怎么脸这么红,眼睛......也好像要哭一样?感冒了吗?”小姑娘天真的发问让京墨又低了头,红了耳尖。 她能说她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眼睛像哭一样吗? ...... “阿墨,你知不知道自己害羞的时候,眼睛湿漉漉的.....别再引诱我了......” ...... 张启山那晚的低吟似乎还在耳边,京墨忍不住摸了摸耳朵,慌张站起身:“我,我先回去了。” 京墨捏着耳朵低头走路,刚出餐厅门口,就撞上了人。 “对不起,对不起。”京墨抚着额头,但还记得是自己撞得人家,连是谁都没看清,就赶忙道歉。 “哎?是你!” “啊咧?”京墨被人热情地打招呼,抬起头来却一脸懵逼。 这谁啊?我认得吗? 第75章 火车惊险二 直到被人请去包厢,京墨才了解了情况。 “所以说,拍卖会时,贝勒爷你也在场?” 坐在京墨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本应该在东北的贝勒爷。 “哈哈,是啊!”贝勒爷扇着扇子,大笑道。 京墨也跟着笑起来。 看来这个贝勒爷很是爽朗,喜欢结交朋友,也喜欢到处游山玩水。 面对这样的人,京墨也变得放松起来。 “对了,云小姐为什么要拍下那个玉簪,恕我直言,那虽是我大清之物,但并没有什么价值不是吗?看小姐的穿戴,也不像是不识货的人。”贝勒爷拿扇子比划了一下京墨的饰品,疑惑地问道。 京墨微愣,她的穿戴?为什么贝勒爷这么说?但京墨还是先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只是......单纯得不想让那些日本人得到我们国家的东西而已,说来也是我一时置气,因为看不惯日本人,所以.....”京墨了了几句话未完,无奈地摊了一下手。 这要怎么跟人解释,那就是她一时冲动呢?算了,模糊过去吧。 “哈哈哈!这怎么能说是置气呢!云小姐也是性情中人!”贝勒爷恐怕是最看不惯日本人的了,京墨的一番话恰好说到他心上。 京墨挑挑眉,无语了。 “刚才,贝勒爷说从我的穿戴上......”京墨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 “我想,我不应该称呼你小姐,而是夫人吧,啊?”贝勒爷轻声笑着说。 京墨惊了一下,但马上冷静下来。她应该庆幸现在是在贝勒爷的包厢里,周围都是他的人,不然,这么容易就被别人看穿,她还伪装个什么劲啊! “其实你的装扮没有问题,但细节上还是有误差,夫人......” “贝勒爷还是叫我京墨吧。”京墨果断作出决定,既然在贝勒爷面前已经无所谓什么伪装了,她在矫情下去也无甚意思,反而让人生厌,而且贝勒爷比她大,叫她夫人......她也别扭。 “哈哈,好,我没看错,小京墨果然是直爽!”贝勒爷说着,指出京墨的细节问题。 京墨沉默一秒,还是不打算纠正称呼问题了,人家有权有势,又说她直爽,那她还是悉听尊便吧。 “小京墨的耳坠不是凡品,虽然我不清楚这是什么玉石,但这种成色和样式,只有已婚女子才会选择使用。” 京墨摸了摸耳朵上的耳坠,这是张启山送她的第一件饰品,她很喜欢,便一直戴着。没想到耳坠还有这么大的讲究。 “还有手镯。” 京墨抬起手腕,看着手上的翡翠玉镯——出门前她就把二响环摘了——这也有问题吗?可这是那一大堆饰品中,她觉得很普通的了。 “小京墨戴的是翡翠玉镯,这没有问题,但如果这翡翠是玻璃种的,那就不寻常了。” 京墨汗颜,虽然她不会看翡翠,但也是知道玻璃种翡翠的珍贵。 她此次出行重要的是低调,穿着一身普通富裕小姐的衣服,却带着夫人的耳饰和有市无价的手镯。而且能认出这些东西价值的人,必定不是寻常人,若是招来这些人的注意,一定是个麻烦。 京墨仔细想了想,除了衣服是新月是帮她买的,首饰什么的,她全都是从张家带出来的。 她离开张府的时候,还特意把那些标有张家印记的首饰都放下了,没想到还是出了偏差。 京墨苦笑,该说张启山真是疼爱她吗?她以为很普通的东西,却是别人见都见不到的珍宝。京墨还以为在张家待那么长时间,眼光有所提高,现在看来,她修炼的还是不够。 就在京墨跟贝勒爷继续讨论的时候,火车鸣笛了。 “看来,是到武汉站了。”京墨往窗外看了看,火车正在进站。 “小京墨,我看你也别回去了,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吃饭,怎么样?”贝勒爷笑着提议。 反正火车上很无聊,有人陪着说话也不错,京墨便同意了,让身边的小姑娘回去告诉等在她包厢的听奴和棍奴,让他们自由行动。 小姑娘刚走,京墨一口水还未喝下去,一声爆炸响彻天际。 第76章 火车惊险三 突如其来的爆炸让人猝不及防,热浪掀翻爆炸点周围的建筑物,火车自然也受到了影响。 京墨也顾不了被水打湿的衣裙,极力稳住自己。包间里的桌椅早已歪倒一片,贝勒爷周围也围上了一群人,一时间,大家都是手忙脚乱。 好在京墨坐的位置靠里,凭借着墙角的三角稳定性,京墨勉勉强强维持了身体的平衡。 离开东北后,京墨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健康,此时,爆炸虽然暂歇,但她耳边似乎还残留着轰鸣声,周围的哭声尖叫声让京墨感觉头都要炸了,还有一阵阵的胸闷和呕吐感。 “贝勒爷,我们不能待在房间里,搞不好会困死在这里!我们得想办法出去!”京墨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沙哑着嗓子向贝勒爷喊去。 最初的爆炸虽然结束了,但火车上有那么多的易燃物和易爆物,大火和随时有可能引起的连锁爆炸都是□□,此时待在密闭空间里,无疑是自杀! 京墨伸手去够窗户,却发现铁皮窗框早已因为高温变了形,不仅打不开窗户,京墨的手还被烫了一下。 京墨顿时皱了眉,触电般收回了手,但人却也因为这疼痛冷静了下来。 京墨丈量了一下包间的长宽高。虽然贝勒爷的包厢比一般人的稍大点儿,但也就这样了。狭小地空间,地上也是狼藉一片,想要砸破窗户,没有足够的施力空间和立足点,短时间也做不到,京墨果断放弃了这条逃生路线。看来只能从门口逃了。 京墨虽然知道门外定然是更加混乱的场面,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看到贝勒爷已经在随从的帮助下稳住了身体,便不再迟疑,起身拉着贝勒爷向门外疾步而去,边走边跟他解释。 这一系列的举动和想法看似复杂,但也不过是短短几秒钟的事情。 人似乎在危机下总能爆发潜能。 纵然脑仁疼得要命,但京墨的思考却一刻不停,也不敢停下。想着火车内部的路线图,想着自己要往哪里走,想着怎样才能出去。 嘈杂的声音,混乱的人群,莫名的高温,还有令人作呕的焦味。 京墨一步步走着,一点点感受着,有时候在脑子还未反应过来时,身体已自觉躲避那些慌不择路撞过来的人,污浊的空气让京墨更加难受,但她却不敢停下。 死神或许会迟到,但时间却是无情的。 京墨疾步走着、跑着,漠视着周围的一切。 身边有呼救的人,她听见了,一声接着一声,她听见了。 可那又怎样? 刚才她认出了爆炸的方向,她现在都不敢想,原先跟在她身边的听奴棍奴现在怎么样了。 这些呼救的人,起码还有命逃出去,阻挡他们迈开脚步的不是身上的伤,而是内心的恐惧和自以为逃不掉的绝望。 她从来不打算把自己交给老天。她只想怎么逃出去,不会去想等死。 她现在停下脚步,那不是去救人,而是给这些人陪葬。 “小京墨,你......” 京墨停下脚步察看路线的时候,贝勒爷突然惊讶出声,指着京墨的脸,好像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京墨疑惑地看了看贝勒爷,刚要开口询问,却突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低头,借着地上破碎的玻璃杯,果然看见了脸上浮现的花纹。 京墨苦笑,看来是周围的气温太高了,再加上她现在一紧张,体温升高,花纹便显现出来了。 京墨一边用纱巾围住脸颊,一边简略地向贝勒爷解释,只说是特殊的刺青,遇高温便显现,再多的便不提了。好在贝勒爷也不是那种让朋友为难的人,看出京墨不欲多说,便不再问。 京墨呼了一口气,继续前进。 她以为这场爆炸已经是场生死考验,谁知道,真正的灾难却在后面。 京墨是在一处走廊上碰到小姑娘的——就是那个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听奴。 爆炸前京墨曾让小姑娘去吩咐等在她包厢里的其余人,让他们自由活动。 京墨想过小姑娘或许逃了出去,或许葬身在爆炸中,却不曾想过她会以这种姿态出现她面前! 作为一个医生,京墨不觉得自己会把烧伤和枪伤、刀伤认混! “你这是......”京墨上前一步,想碰小姑娘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碰哪里,她抖着手捂住一个伤口,却阻止不了血液的流失,还未等京墨做什么急救措施,小姑娘已然撑不住倒在她怀里,满是鲜血的双手死死地抓着京墨,眼带祈求。 “跑......跑......日......” 京墨瞪大了眼睛,拼命撑着怀里的身体,却最终随着她瘫软在地上。 京墨突然觉得呼吸困难,脑海中好像想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就这样愣在地上。 “小京墨......小京墨!” 京墨不知道贝勒爷说了什么,也不想去听。 她看明白了口型,小姑娘最后想说日本人。 日本人?难道爆炸跟日本人有关?或者......跟她有关? 这到底是怎么了? 京墨意识混沌,想不出个所以然,也不知道要该怎么想。她怔愣一会儿后,好歹知道了自己现在是不明原因的让日本人盯上了,不能停留在原地,便随着贝勒爷继续往前走。 “恩?小京墨?”贝勒爷走了一阵子,发觉京墨慢慢停了下来,便疑惑地问她。 京墨挣扎半响,想想刚才因为她而死的小姑娘,想想现在正在火车站追杀她的日本人,想想她现在脸上那么明显的花纹,想想......等她回家的张启山。 闭了闭眼,京墨深呼一口气,迅速打开自己的手包,拿出那对耳坠,用手帕迅速一包,递给贝勒爷,又迅速抽出一把匕首,拿在手里。 ...... “随后,小京墨交代我来长沙秘密找一个叫张启山的人,将东西交给他。”贝勒爷讲述火车的惊险,回想着那时京墨的决绝。 “小京墨拿匕首压着自己脖子,逼我离开,还说......” ...... “张启山?他是谁?” “他是我夫君。长沙城内谁最有威严,最器宇不凡,那就是他了。”京墨噙着笑,跟贝勒爷开玩笑般说道,好像脖颈上的匕首不存在一样。 “贝勒爷,你帮我带句话,让他好好处理日本人的事,守好长沙,不要来找我,若我活着,自会去找他,若我死了......” ...... “......若她死了,便是回了她的世界,请你勿念。还有,你曾给过她的东西,都在密室的保险箱里,原封不动,还给你。” 贝勒爷只是复述京墨的话,却不知话里的意思。而张启山却是听明白了京墨的意思,在贝勒爷话落的一瞬间,生生将茶杯捏碎了。 其余人被张启山吓得大气不敢出,张副官等人都心惊不已,夫人/嫂夫人这话是在戳佛爷心窝子啊! 夫人生死不明,却连找都不让佛爷找!还说让佛爷专心军务,听起来很贤惠,却是让佛爷煎熬。 夫人的世界?夫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不一个世界?那岂不是轮回都遇不见了!感情这话是要跟佛爷生死都不再相见喽? 还有那什么保险箱,张副官记得夫人提起过,里面放着当初张启山在去矿山前留给夫人的东西,那都是当家主母的证明和调配张家的权力证明啊! 夫人这话,是哪怕死了也要跟佛爷断绝一切关系的节奏吗?! 老天啊!夫人到底为什么会说这种话啊!佛爷绝对要疯了的啊! 张启山知道他们的心思,知道他们是误解了。 只有他明白京墨的真正意思,却也因此,更加心疼。 第77章 京墨的心思 京墨送走贝勒爷,已是无力再逃跑,随便寻了一处人少的地方,便撑不住滑坐在地,静静等着暗藏于深处的人。 耳边还有各种混乱的声音,京墨却觉得自己内心出奇的平静,还有闲工夫想这儿想那儿。 虽然不知道怎么就被日本人盯上了,但京墨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既然日本人想要杀她,那在确认她死之前,这火车短时间内还是安全的,不然火车再爆炸一次,他们再想找她,可就难了,而且现在这么混乱,他们不可能,也没有时机再引起一次爆炸。只要火车不爆炸,伤亡就会减小很多。 虽说她不是很在意别人的生死,但既然知道是因为自己才引起的这场意外,她心里还是觉得愧疚。 胡思乱想间,京墨伸手摸了摸额头,苦笑了一下。一开始还以为是周围环境的高温导致她身上的花纹显现,合着是因为自己发烧了啊! 摇了摇头,京墨眼前清晰了些。也不怪她这个医生没发觉,就算身体温度上升了些,她也只当是周围太热,再加上接二连三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 高烧让人神志不清,京墨恍惚间,又想起刚才自己对贝勒爷说的一番话。 长沙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汹涌,张启山担子不轻,不应该再被她的事情牵绊,她说的那些话,应该能让他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吧。况且,她要是死了,也是因为日本人,张启山专心对付日本人,也算是给她报仇了,想来张大佛爷也不会本末倒置的。 想到这里,京墨又庆幸,自己当初把张启山给她的那一大堆证明放在密室的决定是正确的。 当家主母要想更换,并不容易,也很容易引起波动,好在她在张家并无势力,也没什么亲信,张启山处理起来倒也方便,他只要把密室里的证明全部销毁,就没有任何迹象能够说明,她云京墨曾是张家的主母,顶多是有个“前妻”的身份,如此,就算是日本人拿她的性命威胁张启山,张启山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想到这里,京墨无奈地自嘲,当初她给尹新月推测张启山娶她的目的时,还曾说过,是因为她毫无背景毫无势力,就算到后来他想要“处理”她,也是件简单的事。 没想到,她一语中的,今日看来,的确是够简单的。 可说到底,她......也不甘心啊! 京墨咬唇,想忍住溢到嘴边的哭泣,眼前越发模糊。 纵然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她对张启山的感情是真的,张启山也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强的牵绊,而如今,却是她亲手斩断这缕情丝。 她也怕死,她都不知道日本人抓住她以后会怎样对她,她也害怕。 她也想什么都不考虑,不去管那些民族国家,一切就交给张启山好了,让他保护自己。 还有......想到以后站在他身边的不是她,她也会不甘心,也会嫉妒。 什么“不要来找她”“还给你”,她不想说那些话!不想的! 她内心的话、她真正想让贝勒爷传达的...... “启山......救我......” 可她不能。 她喜欢的张启山是长沙的守护神,她爱的人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若是因为救她就放弃追击日本人的时机,张启山不会怪她,她却会难受。 张启山把长沙看得都比他自己重要,她又怎么能任性地让儿女情长阻断了他的路。 京墨想得越多就越难受,她想让张启山来救她,又想让张启山守好长沙;她想她说的那些话是会让张启山安心于她的体贴,还是会失望于她要跟他断绝关系;她想张启山会不会因为她的话生气;她想若是她侥幸没有死,但张启山却真的按她说的去做了......她该何去何从...... 眼前似乎有人影晃动,但京墨却再也撑不住,含着泪晕了过去。 第78章 感情危机 眼前似乎有人影晃动,但京墨却再也撑不住,含着泪晕了过去…… 恍若隔世。这是京墨再次醒来时的感觉。 头疼得似乎要炸裂开来,四肢无力,浑身酸痛,一股股冷意自身下传来,流窜全身。 糟糕的身体状况,但京墨却是松了口气。 能感觉到冷和痛,那自己就是还没死吧。 京墨心里自嘲了一句,也终于有心情去睁眼观察自己的处境了。 然并卵。 如果不是京墨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那一定以为自己是瞎了。 啥也看不见好伐!妥妥的被关小黑屋的节奏啊! 深吸一口气,京墨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左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右手腕的二响环,似乎这样就可以有更多的勇气。 京墨慢慢眨动眼睛,让眼睛适应周围的黑暗,一边思考自己这是在哪里,又该怎么逃出去。 至于那些日本人为什么没有杀了自己,京墨想,无非是因为自己现在还有价值,那自己对他们来说,最大的价值是什么呢? 莫过于张启山。 除了这个答案,京墨也想不到别的了。 利用自己去威胁张启山,这个剧情很老套,但不得不说,是挺管用的。 但京墨却不打算让他们如愿。 虽然,以她现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来说,得救的最好办法,就是向那些日本人展示自己对张启山有多重要,然后让他们带着自己去长沙找张启山。虽然会威胁到张启山,但相对的,张启山也就找到了自己,那自己得救的可能性就很大了——至少比凭自己的能力逃出去的利率大。 但京墨却不愿意,不仅是因为这样做会给张启山带来麻烦,更多的……是因为她自己的私心。 京墨不禁蜷身抱住了自己,她想起自己请贝勒爷代传的话。 她让张启山不要来找她,安心处理长沙的事,还说…… 她只说了寥寥数语,但意思表达的很明白。 在火车上濒临死亡的时候,说这话,京墨是欣慰大于惶恐,因为,不管她是死是活,有了她的话,张启山做决定的时候,就不必因为她而犹豫不决——哪怕是不救她,哪怕是废了她张家主母的身份,他内心有所愧疚,有所自责,有了她这番话,他也会心安不少,觉得自己能够理解他,他行事便不必顾忌那么多,也会更果断,会选择对张家、对长沙都好的选项——比如,撕悔婚书和证明,减小她的安危对张家和长沙的影响。 可她现在知道自己有很大机会活下来了,心里却又茫茫然。 京墨抱膝而坐,无意识地弹动二响环,清脆的声音回响耳边,却唤不醒内心的黯然。 昏迷前的问题又忍不住冒出来。 如果张启山真的那样做,她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她昏迷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还要有多长时间才能逃出去,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张启山,万一……万一局势变化,万一这段时间太长……他会不会……会不会真的按照她说的那样做了? 那她……该怎么办…… 她本来想自己回到长沙,跟张启山证明自己有能力站在他身边,希望通过这件事,张启山能够认识到自己需要尊重,但现在……太讽刺了。 京墨苦笑。真的太讽刺了,她希望证明自己,却落到这般地步,还给张启山带来麻烦…… 虽然张启山曾说他不需要依靠女人,但他肯定也不一样这个女人会给他带来麻烦,给他拖后腿吧。 京墨从没有怀疑过张启山对自己的感情,她知道他爱她,但感情是需要经营的,也是需要时间的。 时间可以让感情更深厚,也可以让感情消磨。 如果没有她,张启山或许会难过一阵,但十几年,甚至几年过后,当他渐渐忘却她,当她在他心里的记忆渐渐模糊,当另一个合他心意的女孩儿出现,当周围人不愿他孤独寂寞劝他早日成婚……他会同意吧。 京墨承认,她是自卑的。 前世她早早失去双亲,人情冷暖自幼知晓,更知道感情才是最伤害人的。她为了生活,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隐藏自己的不安,她不会故作坚强,也装不来活泼,更不会祈求同情,或者自怨自怜,她只好云淡风轻,学会沉稳,学会自若,学会不动感情。 她无亲人,朋友就是她的温暖,但到底是君子之交,来到异世,对于见不到朋友,遗憾大于难过。 对于张启山,她说不清道不明,她对他付出的感情,真的超乎自己的想象。 她也曾想过,以后若是结婚,她一定会好好爱另一半,却不会动心。 很矛盾的观点,却是京墨真实的想法。 但前提是,那个人不是张启山。 她对他的惶恐和不信任,不是因为张启山,是因为自己。 矿山一事暴露出他们两人的观念不同,京墨就不曾一次的想过,他们是不是不合适在一起。 随后的各种惊心动魄,更让她见识到自己的弱小,她质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勇气再陪他走下去。 火车上,她可惜自己没有找到机会跟张启山好好谈一谈,现在想想,这又何不是自己下意识地在逃避。 是的,她一直在逃避。若是想谈,总会有机会的,可京墨却一次次放过这些机会,总想着以后再谈……怕是自己内心里害怕会谈崩,然后她就不得不离开吧。 他们没有谈恋爱,直接结为夫妻。 他们相爱,却是在两人都对对方有隐瞒的基础上相爱,真实的两个人,彼此真的知道吗?如果知道了,他们还会相爱吗? 京墨越想越心酸,越想越迷茫。 火车上,她认为他们的爱情,开始于目的,迷失于真心,现在来看,真的是真心吗……还是虚幻…… 京墨沉迷于自己的思绪,压抑的哭泣让她喘不上气来,却依旧死死地抓着二响环,不肯放声,却不知自己的身体渐渐变透明…… 第79章 佛爷忆爱阿墨 京墨沉迷于自己的思绪,压抑的哭泣让她喘不过气来,却依旧死死地抓着二响环,不肯放声,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渐渐地变透明...... 长沙——— 自贝勒爷将火车上的事原原本本告诉张启山等人之后,会心斋的气氛继波动之后,又一次陷入沉寂。 明面上会心斋依旧是个普通的堂口,下人来来往往,虽不热闹也算正常,但知情人都知道,这都是假象——他们主子最心爱的女人,张家的主母,生死不明。 最一开始,对于京墨成为张家的女主人,甚至到后来成为张家主母这一件事,大家都只是抱着可有可无的观望状态,毕竟,那时候也没多少人知道张启山曾给了京墨这个主母多大的权限。基于对自家主子的信任,明面上没人会对京墨的身份产生质疑,反正自己主子开心就好了嘛,而且佛·大工作狂·爷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还是佛爷自己喜欢的女人,大家都乐见其成。 但之后,随着日本人的阴谋一步步显现,长沙动荡不安,佛爷昏迷、遭陷害等事情的演变,京墨早就不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张启山身边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小女人,在自己丈夫受伤被害的时候,是怎样一步一步撑起张家的情报网,并及时对各项事情做出反映,不至于让张家消息闭塞,手下人忙乱误事。虽然处事还很青涩,对军事上的事也不甚了解,但有了副官等人的帮助,也算是有条不紊,而且大家也很明显能看出来,她在努力。 虽然偶尔会抱怨,会嫌弃,会头疼,但手下的事从不会耽搁,不懂的事也会认真去学。加上副官为了增加京墨的威信,好让大家在张启山昏迷期间信服她,同罗寒等人有意无意得在下属军官那里提及京墨的努力聪慧,和佛爷对京墨的看重在意,更重要的是夸赞她对佛爷的不离不弃,大家对京墨的看法也慢慢在改变,进而敬重这位夫人。 尤其是,当知道佛爷已经给了京墨很大的权限,京墨却没有在危难时候弃佛爷而去或者企图夺/权、向日本人投降之后,他们便更加尊敬她。 都是些铮铮铁骨的汉子,都是跟随张启山在战场上玩命的士兵,心里没有政治家那些阴谋论。对于铁血丹心,性命飘摇的他们来说,还有什么比生死交加之时不离不弃更让人感动? 也只有京墨觉得自己不够站在张启山身边罢了。 自那日之后,张启山闭门谢客,一个人在书房待了许久,手中摩挲着贝勒爷给他的锦帕。 锦帕上的花纹正是京墨身上的。火车上,京墨发热身上显现图腾,贝勒爷曾目睹过,来找张启山的时候,怕不能够让他信服,便凭记忆将图腾描摹在了锦帕之上。 虽然清朝没落,但贝勒爷好歹是个皇亲贵胄,别的本事或许没有,丹青画画这种附庸风雅简称装逼的东西还是会的,所以这图腾画的还是不错,虽然只是一角,但也足够让张启山认出来了。 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 张启山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或许是想贝勒爷这图腾画的不错,或许是在想阿墨现在在哪里,也或许......只是在回忆与阿墨的点点滴滴。 虽然自京墨醉酒之后张启山没再碰过她,但他坚持每晚和京墨睡在一起。一开始,京墨下意识排斥这种做法,奈何智力和武力都斗不过他,只能怀着复杂的情绪让大魔王搂搂抱抱,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有时候“人形暖宝宝”不回来,大冬天得,京墨还不适应。 渐渐的,大魔王便开始变本加厉,搂搂抱抱也上升为亲亲摸摸,因为京墨总是睡得比张启山早,偶尔大魔王过分了打扰半睡半醒的京墨,好脾气的京墨也会哼唧着踹他,一脸餍足的大魔王也不会武力镇压,只会轻哄着拍抚她,一会儿京墨就睡熟了,醒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启山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笑。 阿墨总以为他不面对敌人的时候,是守礼的正人君子,再加上张家本是名门大族,阿墨觉得,以他的家教和平时那不近女色的为人,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醉酒那晚也只是想留下她而已,自他答应了阿墨,除非她同意否则就不再碰她之后,阿墨在床上便不曾对他设防——毕竟两人以后是夫妻,只是抱着她纯睡觉的话,京墨觉得现阶段还是可以接受的。 但那是她的想法,不是他张启山的。 虽然张启山有言在先,也的确不会真的做什么,但佳人在旁,更何况还是自己喜爱的可人儿,他想完全忍住根本不可能嘛! 外面传张大佛爷不近女色说的可是实情,在阿墨之前他确实没有女人,醉酒那晚是阿墨第一次,又何尝不是他......更何况他后来慢慢爱上阿墨,想与阿墨亲近斯磨是他的本能,他欲/望是不高,但那是对别人,不是对阿墨。 锦帕上的图腾,他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来,一眼就能看出是哪里的,他甚至都能回忆起阿墨眉梢的风情。 “阿墨......我不相信你会死......” 他柔中带刚的阿墨,内心坚韧的阿墨,说要一直陪着他的阿墨......他的阿墨......怎么可能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啊各位小天使,泠风卡文卡了这么久,说实话,因为这篇文除了大主线没变之外,基本都变了,越写到最后,越难往剧情上靠,也越难写的合理。 泠风想了想,决定按自己的节奏走了,所以,继续写下去的话,可能会和原著剧情有很大的偏差......好吧,其实已经有了很大的偏差了,比如丫头和陈皮...... 所以,想要跟剧情走的小天使们,泠风恐怕要说抱歉了,也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最后,泠风不会把这篇文坑掉的,因为它严格来说,是我第一个长这么大的孩子,如果这就放弃,未免对他太不公平,所以我会写下去的,可能会很慢,可能会越来越少有人看,但我还是想把它完美收场。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作者,写文也只是自己的兴趣,所以到了今天,我也无法做别的什么承诺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80章 谈判下矿 佛爷闭门不出,让副官等人忧心不已。 好不容易有点夫人的消息,谁知道......打从东北回来之后,罗寒莫测就没再回医院工作,而是留在会心斋帮忙处理一些后勤问题,京墨的事,她们也同二爷一样,寻了别的理由瞒着丫头,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丫头也察觉不对,频频问二爷,二爷忧心她的身体,不肯让她操心,可又不愿欺骗她,所以二爷最近也很焦虑。 如今又看佛爷这种状态,差点让二爷控制不住闯进书房。 好在,张启山也只是一时失意,在等待火车事故的详细调查陆续传回长沙期间,他便着手准备与陆建勋等人谈判。 鉴于他和二爷现在是通缉犯的身份,明里暗里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制他们于死地,所以他们不能亲自出面。先不说陆建勋会不会趁此机会谋害他们,就单单是谈判,他们也肯定没有优势而言,所以,请一个地位尊崇且能压住陆建勋的人代表他们谈判,才是最好的办法。 恰好贝勒爷因为京墨的事,暂居长沙,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陆建勋等人不敢造次,自是谈判的最佳人选。张启山亲自去拜访贝勒爷,说明实情与来意。贝勒爷觉得没保护好朋友,对夫妻二人心中有愧,同时,他也极为欣赏张启山的为人,所以谈判这件事,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那佛爷,这次谈判,你要亲自出面吗?”几人端坐书房议事,提及谈判,二爷问道。 “不,我暂时还不能出面,你也不能。”张启山摇摇头,他们现在还不能明着跟陆建勋撕破脸,只能借谈判一事,让陆建勋同意他们下矿,只要下了矿,一切都好说。 张启山想到这里,微一挑眉,略带促狭地看向齐铁嘴:“恐怕这事,要八爷帮忙了。” “哎?佛爷!你,你是说,让我随贝勒爷去谈判!”齐铁嘴惊讶地指着自己,瞪大了眼睛看向张启山,却只看到大魔王眼里□□裸地写着三个大字——不然呢? “好吧。”齐铁嘴忍不住撇撇嘴,嘟囔着答应了。张启山和二爷暂不适合出面,解九爷明面上还是商人,除此之外也就只有他还了解矿山之事,什么?你说张副官?他去跟代表张启山去有啥区别!所以绕一圈也就他适合了。虽然对此事他早有预感,可当他真的知道了,还是忍不住腹诽,他是真的不想跟陆建勋那个小人打交道啊!想当初陆建勋还试图收买他呢!佛爷可对他是真放心啊! 当然,这话,齐铁嘴也就只敢在肚子里转一转,要是说出来,估计副官肯定是给他个大白眼,佛爷嘛,估计就懒得理他了。 罗寒莫测刚看望丫头回来,打算问问佛爷有没有京墨的消息,恰好听说了这事,莫测就将原本跟着她的几个听奴棍奴借给了贝勒爷,一是为了保护他们,二也是为了增加筹码,让陆建勋知道他们更有能力,有他们帮忙更能得到矿山里的东西。 谈判顺利进行,出人意料的是,霍三娘的态度有些捉摸不定,见到了齐铁嘴以后,反而有意无意地帮他们说了好话,最终让陆建勋同意让他们一同下矿。 张启山几人听完齐铁嘴的复述,猜测霍三娘的用意,觉得霍三娘那里并非不能争取,但现在下矿才是最重要的,故此,将这事暂且搁下,打算从矿山回来之后再议。 这期间,火车上死亡的听奴棍奴的尸体也被秘密运回长沙,张启山亲自查验,果然在烧伤的尸体上面发现了刀枪伤。 “佛爷,看来当日你的猜测是对的,火车爆炸绝非偶然,恐怕也是冲夫人去的。”二爷等人陪同在旁,自然也能看出其中的阴谋。 “有几具尸体已经炸得粉碎,无法运回,这几具,据说是在稍远些的走廊上发现的,这与那日传来的消息一致,火车爆炸的原始地,恐怕就是夫人的车厢。”张副官将所得的消息详细对比分析,皱着眉汇报给佛爷。 罗寒莫测对视一眼,虽然心知他们一定猜到了,但还是尽职尽责得将检验结果说给他们听:“这刀枪伤,是在他们生前留下的,烧伤多是死后或者失血昏迷后留下的,也就是说......” “就是说,在爆炸之前,夫人的车厢就曾遇到过袭击。恐怕是那些人没有在车厢内找到夫人,性急之下,就将整个火车引爆了。” 虽然他们当日的推理与真实情况所差无几,但没有证据之前,他们心里多多少少还有几分侥幸,觉得是自己猜错了,但当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大家都沉默了。 如果当日夫人没有遇见贝勒爷,没有被贝勒爷请去喝茶,而是留在了自己的包厢,或者人多嘈杂的餐厅...... 嘶—— 想到这,大家还是忍不住吸一口凉气,心有余悸。 张启山脸色还算平静,但眼里浓重的阴翳和眸底的冷光,都显示着他极差的心情,心里的狂躁和疯狂不安分得在眉眼间时隐时现,盘旋着,肆虐着,要去吞噬一切,要去席卷自己心中的人儿。 作者有话要说: 唔,让他们下章见面吧。 你们想不想要他们有包子呢? 啊对了,有人问我有没有群啊,我没想过要设,不过我有个小号,想加的就加吧~ □□:2826356570 第81章 矿前预言 陆建勋同意与贝勒爷一同下矿之后,两边便分别派出自己的人,在矿洞前集合。 张启山知道陆建勋一心想拿到矿山中的东西,料定他即使知道自己下矿也不会阻拦,便大大方方地同二爷等人现身于贝勒爷的队伍中。 果然,陆建勋虽然发现了他们,但比起弄死张启山,此时他更想拿到矿山宝物。他知道有张启山等人出手,拿到东西的几率会更高,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他们,打算等找到东西后再做打算。 陆建勋虽是这么打算的,但看到张启山他们连遮掩都不遮掩,还是愤愤不已。 殊不知,张启山在知道京墨发生意外之后,早已打算尽快解决陆建勋,好去跟日本人交锋,在了解了火车爆炸的经过以后,这种心情更是迫切,心里仅存的那点耐心都快消磨殆尽了,若不是还记得要以大局为重,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枪口对上陆建勋和日本人! 陆建勋看见张启山会心塞,他张启山何尝不觉得陆建勋在眼前晃来晃去,格外碍眼! 在陆建勋和贝勒爷寒暄的时候,张启山几人也在低声谋划,这期间,副官二爷和齐铁嘴一直隐晦地注意着张启山,担心他看见陆建勋会想起伤心事,进而控制不住自己。 虽然佛爷自制力和理智超脱常人,但凡事都有例外——谁让偏偏就是佛爷的心头宝出事呢? 副官和二爷对张启山的自控力还是有信心的,看见自家佛爷虽然眼底寒光时隐时现,但气息平稳,话语冷静,便知道无需过多担心,唯有齐铁嘴忧心忡忡,频频看向张启山。 张启山只当齐铁嘴不放心他,没有多想,寥寥几句下完指令,看见贝勒爷那边说的差不多了,便让大家准备下矿。 “哎哎哎!佛爷!等等等等!”齐铁嘴看见张启山准备行动,终是忍不住拉住他,想说几句。 “怎么?八爷,这次你算的,又是大凶?”张副官想起上次下矿山前,八爷也是这般拉住佛爷,告诉他“前方大凶”,想打消佛爷下矿的念头,却被佛爷一句“我就是喜欢大凶”给堵了回去。如今他看见八爷相似的举动,便开口调侃他。 “去去去!什么大凶!”齐铁嘴嫌弃地撇撇嘴,显然也是想起了上次的事,赶紧转移话题,“我要跟佛爷说正事呢!” “好好好,八爷请说。”张副官一挑眉,没诚意地道歉着。 齐铁嘴也不管他,拉着微笑的张启山认真地嘱咐他:“佛爷啊,你一定要冷静啊!不管里面发生什么,一定要冷静!” “放心吧,我暂时不会动陆建勋的。”张启山以为齐铁嘴是怕他提早收拾陆建勋,会给后面的行动造成麻烦,便开口安慰他。 “哎呀!谁说他了!”谁知,齐铁嘴却皱眉否认,一脸严肃,“老八我临行算了一卦,发现里面根本算不出是凶是吉,再算算咱们个人的,发现别人倒没什么,唯独佛爷你气运忽降忽升,简直是一会儿地狱一会儿天堂,反正乱的很,但却找不出原因!这里面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说不定能左右人的心智,佛爷你还是小心一些好!” 张启山等人听了这话,也觉得有些讶异。虽然齐铁嘴有时候说话会夸大,本着“天机不可泄露”的原则,凡涉及到未来的内容也一向没个具体,但只要是他说的,还是挺准的。 如今他既然说了这话,便说明这话有七八分的准确性,要真是这样,那张启山的吉凶还真是不好说。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找不出头绪,那就别找了,等进去不就知道了。”副官忧心张启山安危,二爷对这种未来的事也毫无头绪,反倒是张启山自己觉得无所谓——下矿一事已是板上钉钉,是吉是凶都得走这一遭,何必纠结呢?看见陆建勋已准备带人下矿,便打断了众人思绪。 此时无所谓的张启山,一定想不到,进入矿墓之后,他的心情真的如齐铁嘴所言,一时如坠云端,一时如至冰窖。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这一章还写不到阿墨。 猜猜阿墨在哪里? 第82章 重回记忆原点 咦?这是哪儿? 京墨摇摇头,晃晃悠悠地走在大街上,尚隐隐作痛的头让她有些眩晕恶心,撑着走了一段路,京墨呼吸微喘,看见前面有个木凳子,便赶紧过去坐下歇一歇。 “姑娘,想吃点什么?我们这里的虾仁馄饨可是一绝,用的都是最新鲜的河虾,还有......” “什么?”京墨胃里恶心,正难受地干呕,冷不丁听见有人在跟她说话,便下意识地反问,但她的声音太小,对方并没有注意到,仍然热情洋溢地说着什么。 这时,京墨才发现周围的不同。 没有高楼大厦,只有红砖绿瓦;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却有街边食贩的吆喝;没有冷硬的水泥地,取而代之的是古朴的青石板和昏黄的土壤。 她不是在婚纱店吗?那她...... “对了,我昏过去了。” 京墨喃喃自语,恍惚了下,才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那她此时应该是在婚纱店才对,这又是哪里?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现代吧。 “姑娘......姑娘?” “啊?”耳边的声音扯回京墨的思绪,她偏头一看,才发现一直跟自己说话的是位小哥,而刚才她只看见了木板凳,不曾留心,自己正坐在他卖馄钝的摊位前。 那小哥看见京墨又怔然了,觉得这姑娘着实奇怪,坐在这里半天不点东西,跟她说话也不回应,看她也不像是来找麻烦的,便摇摇头,走开忙自己的了。 京墨现在哪还顾得上小哥在想什么,她觉得自己脑子里正闪出无数弹幕。 她穿越了她穿越了她穿越了她穿越了她穿越了她穿越了她穿越了她穿越了她穿越了...... 雾草!什么鬼! 京墨烦躁地抓抓头发,却惊悚地发现自己身上的东西也大变样了。 先不提纱裙变旗袍,她的手镯呢?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京墨难以置信得盯着二响环,饶是她再冷静,也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她穿就穿吧,不会还是......魂穿吧...... 那她现在......又是谁? 这边京墨纠结,张启山那边也不顺利。 进入矿山迷宫后,他们甩掉了陆建勋的人,成功踏进青乌子的墓室,通过齐铁嘴的讲述,他们确认了矿山里面藏有陨铜,并推测日本人就是想借用陨铜的力量来做秘密试验。 继续深入,则是一个更大的墓室,中有一平台,被四面八方的铁索悬吊于水面之上,平台之上,正是陨铜。虽然通过铁索能到平台,但水面下暗藏异物,可以攻击人,张启山等人也是费了些时间,才有惊无险到达平台。 面对神秘的陨铜,大家都有些好奇,相继发现了水底的棺材和陨铜中暗藏的世界。 张启山带人进入陨铜世界,找到了能升起青乌子棺材的机关,但令众人惊异的是,青乌子的尸身竟栩栩如生,宛如睡着的人,而棺材边的一行字,更是让张启山不由呼吸一滞。 ——死人就是活人。 那是不是说,假如阿墨真的......他也有办法让她起死回生?张启山忍不住这样想。 虽然他一直在告诉自己,阿墨不会死,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会去猜想她遇到的危险,她遇见的恶人,只要这样想下来,心里那希望的火苗便黯淡许多。 看着张启山不停摩挲着那行字,副官和二爷难掩内心的复杂,齐铁嘴更是胆战心惊。 张启山在想什么他们一看就明白,也正是如此,才更觉得担忧。 让死人变活人,那是逆天命而行之,但京墨对佛爷的重要他们都知道,若佛爷执意如此,他们还真不知道是该阻止还是放任。 最好的办法,是祈祷京墨真的没事,否则...... 好在,不管张启山内心是如何想的,面上都是不动声色,除了亲近的人有所察觉,其他人也只会觉得他一如既往的冷静,倒不至于让其他人胡乱猜测,疑神疑鬼。 二爷拍拍张启山的肩膀,无声的安慰他,张启山暗暗握紧了手,什么也没说,率先带人深入陨洞。 误打误撞,他们竟然回到了长沙城。 几人不约而同地觉得不对劲,便相约各自回家看看。 二爷在红府见到了丫头,但丫头对他却很是冷淡,反而更亲近陈皮;张副官跟随佛爷回到张府后,遇到了罗寒,但罗寒却对他很礼貌,也很疏远,即使调侃她,她也不回嘴;齐铁嘴回到家后,发现家中小童不在,正坐在院子里歇歇脚时,发现天上的月亮是下弦月,而他们入墓时明明是上弦月。 几人惊觉,不约而同地去找张启山,发现张启山也遇到了类似的事。 先是本已去世的张父等族人的出现,后是他们对张启山无故的斥责。张父骂他让张家人白死,此时与日本人作对,势必又让张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宿命。 但张启山心如明镜,父亲从小就教导他要忧国忧民,为国家做贡献,绝非贪生怕死之辈,眼前这些自私自利的人,一定不是他真正的亲人。果然,在张启山厉声呵斥之下,那些族人竟烟消云散。 几人会合,交谈之下,都觉得这个世界有古怪。 “真的丫头,绝不会对我如此冷淡。”二爷虽然已经知道在这里的丫头是假的,但想起刚才“丫头”对他的漠不关心,仍是觉得心痛,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真正的世界,看一看真的丫头。 张启山点点头,准备天一亮就走,却看到齐铁嘴欲言又止的表情。 “八爷想说什么?” 齐铁嘴犹豫一下,还是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只是想到,嫂夫人她......我的意思是,这个世界,会不会也有嫂夫人?若是有......” 张启山一怔,副官和二爷也是面面相觑。 的确,这个世界说不定也有一个京墨呢?那佛爷...... 张启山低垂下眼,声音微涩地说道:“即使有,也是假的。” 二爷等人沉默,内心复杂难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倒是张启山微微一笑,语气坚定。 “放心吧,即使阿墨真的有什么意外,我也不会要一个假的。” “我的阿墨独一无二,岂是一个虚幻之人能相比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响环:我才不是玩意儿!啊呸!你才是玩意儿! 亏我带你进陨铜,竟然敢骂我!小心我虐你! 第83章 见面的过渡 一轮红日破出天际,朝阳驱散黑暗,象征着新一天的开始,沉寂一晚的街头小巷又渐渐有了喧嚣,各式各样热腾腾的早点飘着香气,勾着行人的食欲。店铺也陆续开门,人群涌动间,老板伙计一脸笑容,好像已经看见了算盘上滚动的财富。 可对于张启山和京墨等人来说,昨日的种种就像是天边还未隐去的星月,即使新一天到来,也抹不去它留下的印记。 未解决的事依旧要解决,解不开的疑问依旧要探索。 京墨辞别昨晚好心收留她的婆婆,思索今天要干什么。 张启山他们也准备出发寻找离开陨铜世界的道路。 冥冥之中,一根线将双方牵连在一起,没有道理,却又似乎理所应当。 昨天,京墨知道自己穿越之后,心情一度复杂。她对于自己穿越的事情,莫名得没有很大的反应,该有的疑惑惊讶只在心里匆匆掠过就消失了,一想到自己未来很可能就在这个世界生活,她也没有半分不适。通过行人的音语,她能猜出这里还是长沙,这让她心里有了些归属感,毕竟,不管是几几年,长沙都还是自己的家乡。 自始至终让京墨觉得纠结的,就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身穿还是魂穿。 身穿的话,她就没有什么顾虑了,只要想想自己怎么生活下去就行了,可要是魂穿的话就麻烦了,谁知道这个身体的原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一想到那些麻烦事,京墨就停不下叹气。 虽然她很希望自己是身穿,但看这衣服首饰,明显就不是自己的。 京墨刚出大学没几年,又基本上待在医院里,心性还没被社会磋磨多少,处理复杂的社会关系还没有到游刃有余的地步,又天性不喜这些,故而她自己的人际关系一向简单,如非必要,她也不会主动跟人打交道。 可如果是魂穿的话,她就不得不去面对原主生活中的人和事。想想看,对于京墨来说,本来都是一群陌生人,她却要用熟稔的态度去面对,这不是麻烦是什么! ......冷漠脸.jpg 想多了也没用,还是顺其自然吧。 京墨自我安慰自我鼓气,决定不管原主有什么样的麻烦她都要积极应对,以期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 真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或者遇上很麻烦的人也没关系,大不了,她就断绝原主以前的人际关系就好了,比如什么未婚夫男朋友前男朋友神马的,妥妥的必须断掉啦~握爪! 远处不是未婚夫不是男朋友更不是前男朋友但却有着比这些关系更亲密的关系的张·扯过证的·启·合法丈夫·山狠狠得打了个寒颤。 张副官:咦?有风吗?不冷啊!难道佛爷感冒啦?不应该啊! 不管京墨怎么想,她表面还是一派温婉贤淑的样子,既没有做出出格的事引人注目,冲着她一身气度,也没有商贩敢贸然上前拉客,这就导致了,京墨在街上游逛一天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打断她的内心活动。 等到夜幕降临时,京墨才反应过来,自己就这样懵逼地过了一天,真真做到了“就逛逛什么都不买”。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一天胃里时不时的恶心,别说饿了,她连食欲都没有。 最后还是一位卖饼的老婆婆收留了京墨一晚,免去她流落街头的可能。 虽然胃里依旧不舒服,但京墨第二天还是早早起床,告别了老婆婆,打算上街去打听一下,看有没有认识“她”的。 当然,在这之前,她先去典当行押了一只耳坠,准备拿着钱寻觅点吃的。 可怜见的,她昨天白天一天没吃饭,到了老婆婆家以后,拿着香喷喷的肉饼,一闻那味儿,她竟然吐了......吐了......还好老婆婆心善,关心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而不是以为她是在嫌弃她做的肉饼。 老婆婆家也并不富裕,没有多少食物,不可能给她做多少花样,不管是肉饼还是菜饼,一进口京墨就忍不住吐,最后还是她硬逼着自己吃了半张白饼,胃里才算有点东西。 这期间,京墨注意到老婆婆欲言又止的表情,但她到底跟老婆婆不熟,也不好多问,而且老婆婆那又心疼又怜悯又愤怒的古怪表情实在让京墨心里发毛,她更是不敢开口了。 说来也奇怪,京墨自己就是大夫,却偏偏查不出原因,不管她诊脉多少次,脉象都显示她是正常的,但身体不好受却也是真的,这着实让京墨郁闷。 所以一大早的,京墨就打算寻觅点自己能吃的东西,好让自己“充充电”。 作者有话要说: 张启山:听说媳妇儿你要跟我断绝关系? 阿墨:啊?啊!有......吗? 第84章 真假阿墨(已修) 这边京墨致力于寻找美食,张启山他们天一亮也准备出门。 几人沿着长沙街道走着,虽然知道这里都是虚幻,但还是颇为怀念。 “哎,没想到这个陨铜世界还挺逼真,让我也有点想家了,不知道我出来这么久,我的堂口还会不会有客人上门啊。”齐铁嘴饶有兴趣地看着街旁的商贩。 “是啊,我也已经有好久没陪丫头出来逛街吃面了。”二爷兴致勃勃地接话,显然是想到了他和丫头的过往。 张启山听着他们的讨论,嘴角微微一笑。从东北回来以后几人就一直待在会心斋,张府和红府不用说,他和二爷现在还不能回去,就连齐铁嘴也为了议事方便,多居住在会心斋,堂口已是好久没开了。这么一想,他们确实好久没回家了。 不过......没有阿墨,张府也不能算是家了。 张启山想到这里,眼神又黯淡下去。 阿墨,你到底在哪儿啊。 几人陷入回忆,不免有几分分神,只剩下张副官全神贯注,观察着四周,也正因为如此,他才第一眼就看见那个让他们呼吸一窒的人儿。 “夫,夫人!” 张副官失声惊呼,让众人一惊,抬眼看去,不是京墨是谁! “等,等等!佛爷!”副官和齐铁嘴还在愣神,张启山已然冲了出去,二爷反应最快,却也只在眼角余光中追逐到他的身影,他抬手便去抓张启山,却没跟上他的速度,手指堪堪擦到他的衣角。 二爷无奈,只好带着这时也反应过来的副官和齐铁嘴追上去。 佛爷!之前不是说了!这个世界说不定也有嫂夫人的嘛!你先搞清楚这个是不是真的再激动啊! 虽然二爷心里是这样想,但他也知道,张启山已经等了太久了,他等京墨等的太久了!如果不是为了长沙,当初京墨出事的时候他就会抛下一切去找她。 这也是他和张启山之间的不同。 他二月红会为了丫头放弃一切,但张启山不行——不是“不会”,是“不行”——因为他是长沙的布防官,是长沙的守护者,是九门之首。 他的性命不是他自己的,是整个长沙的。 但也正因为如此,张启山的痛苦更甚。 丫头死了,二月红能随她而去,但京墨失踪了,张启山连亲自去找都不行。 这样的痛苦,岂是一两日的时间就能消减的?京墨生死未卜,张启山一直对她还活着抱有希望,但这个希望是多少呢?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百分百。 就在时间越拖越长,希望愈加渺小的时候,京墨突然出现在张启山面前,即使张启山心里明白,这个京墨可能是假的,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他迫切地需要做些什么,希望得到肯定!肯定京墨是还活着的! 二爷将张启山的心思猜得七七八八。 是,他们之前是有猜想过,这个世界说不定也有一个阿墨,张启山还为此提醒过自己,假的就是假的,他不能混淆感情,如果连自己都分不清真假,阿墨一定会伤心的。 但当看到一个活生生的阿墨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张启山脑海“轰”得一震,已经考虑不到什么假的真的了,他只觉得热血上涌,沉寂的内心深处在喧嚣着冲动,尖叫着让他冲上去! 他只想紧紧抱住她,感受她的体温,让他知道她还活着!让他肯定他的所有希望!他甚至只能靠开口喘着粗气才能堪堪平复一下激动,否则他腿颤抖得都迈不开。 ——但是当张启山抱住她的刹那,沸腾的心顿时如坠冰窖。 阿墨的身体是冰凉的。 和张家那些虚幻的族人一样。 虽然他能碰触到她,但感觉不对。 那个日日夜夜被他抱在怀中的娇躯,曾带给他温暖,带给他旖旎,那种感觉,他张启山一辈子都忘不了。 二爷他们追上来的时候,就看见张启山猛然抱住了那个京墨,却又在一瞬间身体一僵,慢慢放开了她,他们心顿时就沉了下去,再仔细打量了一下“京墨”,发现她从不离身的二响环不见了踪影,几人便明悟了。 这个京墨是假的。 张启山双目泛红,大手钳制着“京墨”,松松紧紧,想要推开她却又不忍放开,内心的阵阵翻涌,让他呼吸更加急促,想说什么却又颤抖着嘴唇说不出来。 他想说,为什么你不是真的。 他想说,为什么阿墨你还不回来。 他想说,阿墨你在哪里。 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张启山甚至自虐地想,如果他珍视这个假人,将这个假人带回去,是不是阿墨就会伤心生气地跑出来骂他了? 但这个念头只存在一秒就让张启山舍弃了。 不,他不会让他的阿墨伤心的,他的阿墨还在等他,他不能被这个假人所迷惑。 一想到阿墨会难过,张启山彻底清醒,后退一步,猛地推开了“京墨”,“京墨”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二爷他们既已知道那是个假的,便只关注张启山,生怕他分不清真假而让自己受到伤害,一看见张启山放开了她,顿时松了口气,想赶紧带张启山离开,免得他伤神。 却在这时,摔倒在地的“京墨”却说话了。 “张启山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为什么去招惹日本人!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为什么!” “是你害死的我!凭什么你活着要我去死!” 她倒在地上并没有起来,但怨恨谴责的目光却直插胸口,让人心惊。 “你不是说会保护我的吗?这就是你的承诺吗?” “你知道我有多痛吗?你知道他们要杀我吗?” “既然你不能保护我,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留下我!” ...... “我好痛!我好痛!启山救我啊!你为什么不救我!” “阿墨好疼啊!启山救救我!” 质问到了最后,渐渐变得凄厉,化为一声声哀求,“京墨”哭得身体都在颤抖,但眼睛却直直地望着张启山,嘴里的一字一句犹如一把把利刀,狠狠地挖割着张启山的心。 “张启山你混蛋!” 那一声声凄哀,将张启山本已冷静下来的心,又扯入痛苦的回忆中。 是啊,是他没有保护好阿墨,都是他的错,是他太自以为是,是他太自大。他以为自己能守护好她,他以为将她送得远远的,就能远离危险的漩涡,结果呢?是他亲手将她推入深渊! 阿墨!阿墨! “京墨”字如诛心,让张启山心疼到麻木还不够,心底的愧疚和后悔一丝丝冒出来,缠绕着心脏,然后收紧,再收紧,直至心脏被绞成碎块,再碎成粉末。 张副官看着张启山神情悲恸,额角抽搐,焦急地摇晃他:“佛爷!佛爷你醒一醒!她不是真的夫人!夫人是不会怨恨佛爷的!夫人是爱你的啊佛爷!” 张启山身体虚晃了几下,抓着副官的手才稳住身体,粗重的喘息显示他不平静的心。 齐铁嘴急得直跳脚,二爷大步上前,将那个“京墨”一掌打晕,正在想怎么处理她好让张启山清醒过来时,却听一声清脆的枪响,“京墨”已烟消云散于阳光下。 二爷一惊,回头一看,却是张启山手里握着枪,虽然他眼里还有伤痛未去,身体也似支撑不住般靠着副官,但明显神情已渐渐冷静。 张启山看见“京墨”消失,才彻底吐出一口气。他之所以那么痛苦,不是真的因为“京墨”说的那些话,而是因为他心里明白——就像是副官说的那样——阿墨是不会抱怨他、怨恨他的。如此两相对比,他才会更觉得愧疚,更心疼阿墨。 “放心吧,就算是赎罪,我也要向阿墨悔过,而不是陷于虚幻。”说到这里,张启山像是又想到什么似的,笑叹了一声“如果阿墨知道我这样,一定会笑话我吧。” 张启山脸上温柔的笑容和煦温暖,眉间的哀伤却揉捻不开,这一瞬间的矛盾,直接看傻了街角懵懂的姑娘。 “那个......需要帮忙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见面了!! 猜猜佛爷要怎么将失忆的阿墨带回家~ 第85章 启墨相见 “那个......需要帮忙吗?” 张启山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下,让扶着他的张副官紧张不已,正待询问佛爷哪里不舒服,就看见佛爷表情不对,他迟疑地顺着刚才的声音看去,顿时也僵在了原地。 “夫,夫人!” 张副官一天之内的第二次失态,第二次惊呼,让张启山瞬间回过神来。 京墨也很茫然。 她走了好几条街,浪费了不少钱,才终于寻了几种自己能下口的东西。 听见枪响的时候,她正拿着香甜的玉米饼吃得开心,就这样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本着医生的职责,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看看。 结果刚转过街角,就被一个笑容晃花了眼。 因为当时张启山还靠在副官身上,手里又拿着枪,所以京墨下意识地以为他受了伤,所以才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 在京墨看来,这四个人眉目俊朗,一身正气,气质各有千秋,一打眼看去都是好人的样子,谁知道,他们闻声看来时,眼神却那么凶狠。 尤其是中间那个似乎很虚弱的人,看起来成熟稳重,英俊不凡,浩然之气周萦于身,怎么回头看她的时候,一双泠然的星眸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明明刚才还笑得那么温柔。 京墨被他们的眼神唬了一跳,连手中的玉米饼也傻傻地放在嘴边忘了吃,就这样茫然地看着他们,直到看见他们想向她走来时,京墨才反应过来。 唔,他们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我还是不多管闲事了,赶紧走得好。 京墨想得很好,却不知道张启山的身手和对她的执念。 就在她刚刚转过身时,张启山猛地奔上前,一把拉住了京墨的胳膊,将她扯了过来。 “阿墨,你还要去哪里?” 张启山略带沙哑的声音低沉悦耳,但京墨却一瞬间听出了其中压抑的痛苦,这让她下意识的反抗突得一滞,竟然就这样乖乖地待在了张启山的怀里。 “阿墨......阿墨......你回来了.......”张启山低喃着,不停地在京墨脸颊和颈项边斯磨,似乎这样就能与她更加亲近。 不需要什么语言,不需要什么证明,只要拥她在怀,他就知晓,他想要的人儿,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想到这里,张启山忍不住满足地喟叹一声,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地方好像被蓬松的棉絮填满一样,让他的心柔软而温暖。 京墨没注意张启山的动作,她正对自己心里的反应感到无所适从。 适才,她听见张启山的声音时,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而声音里面的痛苦和压抑,竟让她忍不住阵阵心悸,那种心慌不安,那种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感觉,顿时抽去了她全身的力气。 这种陌生的内心反应,让她感到酸涩,也让她害怕。 张启山还没有感觉到京墨的异样,但他想起了刚才京墨想要转身离去的样子。 “阿墨,你刚才为什么要离开?你知不知道我在担心你?还是说......你生气了?”张启山担心地问她,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阿墨怨他没有及时救她,所以才要离开?想到这里,张启山不由得更加抱紧了她。 “阿墨,是我不好,我没有去救你,你可以怨我,但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张启山轻声哄着京墨,但此时京墨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听清楚张启山在说什么,所以对他的话没有反应,这让张启山误以为是阿墨不肯原谅他。 一想到阿墨想要离开他,张启山一时控制不住手劲,勒紧了京墨,但也正是这疼痛,让京墨终于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满目焦急和心疼的男人,京墨心里掠过一丝异样,她猜想,这个男人......是不是认识原主? 就在京墨迟疑的时候,张启山也渐渐冷静下来,发现了京墨的不对劲。 “阿墨,你......为什么不说话?”即使阿墨真的是在怨他恼他,张启山也知道,阿墨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发,可是,他确信眼前这个是真的阿墨,那阿墨到底是怎么了呢? 京墨也看到了张启山的疑惑不解,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拿最老套的失忆来掩饰自己穿越的事。 “你......是谁?” 二爷他们早在张启山抱住京墨的时候,就自觉走远了些,留给他们二人私人空间。 “哎呀,看来我之前给佛爷算的卦还挺准,果然是大起大落。”齐铁嘴看着远处二人温情相拥的情形,扬眉得意地说道。 二爷和张副官也露出舒心的笑容,三人默契地没有去考虑京墨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又是怎么到了陨铜世界里的,他们现在,也只想同佛爷一样,享受难得的喜悦。 “哎,只希望这次大起之后,就不会再有大落喽!”齐铁嘴开玩笑般随口一说,三人均笑笑没当回事儿,正要接着说的时候,却被远处一声怒吼惊了一跳。 “你说什么?!”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修了一下,改的合理了一些。 有的亲似乎没看懂这一块,简单说一下啊。京墨被二响环带到了陨铜世界里(这里后面会讲到),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她只记得自己在现代的事,所以误以为自己是魂穿到了民国,实际上,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回去过现代。既然是魂穿,那身体就会有原主,所以京墨就以为张启山等人其实是认识身体原主,而事实上,跟本就没有什么原主后主,一直都是京墨一个人,只不过她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而已。 若是还不懂,就接着看吧,应该能慢慢理清楚... 第86章 京墨怀孕 “你......是谁?” 张启山呼吸一滞,原本小心翼翼的表情也一点点僵硬。他微微放开京墨,偏过头想要更加看清她的脸,好让他知道,京墨只是在和他开玩笑而已。 可京墨的沉默不语和不似玩笑的神情,让他的心猛地一沉,一双眼眸也渐渐褪去独属于京墨的温柔,露出原本的冷静和凌冽。 京墨看着张启山难以置信的表情,莫名有些心虚,即使被他抓痛了胳膊也皱着眉不敢反抗,但她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身上的事,只好选择低头沉默。 可张启山看见京墨这连解释都不愿解释的样子,心里压制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他一手锢着京墨的腰,一手强制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的心思和神情无处躲避、无处藏匿。 京墨吃痛地闷哼一声,忍不住向后缩,可这样的动作不仅没得到张启山的怜惜,反而刺激得他动作更加粗暴。 京墨的躲闪让张启山一下子想起她刚才意欲离开的事,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瞬间让京墨的下巴红了一片。 “你说什么?”张启山逼近京墨的脸,不容许她敷衍,像是质问,又像是不确定般问着。 京墨被迫与张启山对视着。 那深邃如浩瀚宇宙的眼睛中,藏着一朵朵星云,它们缥缈美丽,状似温和无害,牵引着所有触及它的目光,可当破开表面的流光时,你就会发现,所谓的美丽,不过是冰冷的岩石在不停歇的碰撞炸裂。 就像这个人的心和感情一样,有时候,像寒冰般冷酷而狠绝,有时候,又像火山般沸腾而灼烫。 有那么一刻,京墨以为自己看错了。 于她云京墨而言,她和对方只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看进对方眼睛里呢?即使看进去了,又怎么这么容易就读懂其中的感情呢? ——就好像,他们曾经多么亲昵一样。 难道,是这个身体的本能吗? 可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知道,她绝不会看错的。 这种藏于深处的暴虐,像席卷一切的风暴似的,让人只消一眼就内心打怵,任何的反抗在这样的压迫下都显得尤为渺小,而被它卷入其中的人,除了无力臣服,就是被撕碎吞噬。 京墨被这样一双寒冷狂虐的眼睛盯着,觉得自己的心都在紧缩着,不停地叫嚣着逃离。 好可怕.......为什么一个人的眼神会这么可怕...... 越与张启山对视,京墨越是觉得呼吸急促,身体不可抑制得在他怀里颤抖,双腿发软,只能无力依偎在张启山身上,可越是靠近他,那种要被蚕食吞噬的感觉就越甚,这种恶性循坏,让京墨更加惊慌,眼前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 “阿墨,你刚才说什么?”张启山察觉到京墨的颤抖,这才缓和了下语气,在她耳边平静地问道,“就算你想离开我,也不要用这样的理由......” 张启山话还没有说完,京墨就被人扯离了他的怀抱,张启山冷酷的眼神看过去,却是二爷几人。 “佛爷!你在干什么!” 二爷扶着半昏迷的京墨,气愤地冲张启山喊道。 他们当时听见张启山的怒吼,被惊了一跳,赶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京墨虚弱地靠在张启山怀里,整个人像是快要晕过去一样,可张启山不仅没察觉,还一副暴虐的样子——那气势,就是他们也被吓了一跳,更何况是京墨?吓得二爷赶紧将京墨拉了过来,仔细一瞧,果然,人都快没意识了。 张启山被二爷的声音拉回了理智,一脸后怕地看向京墨,看到她小脸苍白,下巴处还有他捏出的红印,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懊悔。 “好了好了,还是快看看嫂夫人怎么样了吧!”齐铁嘴看气氛不对,赶紧上前打圆场。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要真是嫂夫人出了什么事,那佛爷还不得后悔死!而且,就他刚才的观察和这一路上的发现,再结合东北的事,他隐约对佛爷二人的状况有些了解,不过,现在也不是说的时候。 二爷无奈地点点头,张启山赶紧接过京墨,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好方便二爷诊脉。 都说久病成医,二爷虽没病,但家里有个常年身体虚弱的丫头,而且倒斗的时候,难免会受伤或者碰到什么脏东西,懂点基本的药理是必需的,二爷又是倒斗中的翘楚,这医术虽不如专业医生高明,但一个人身体好不好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二爷脸色有些古怪,想说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二爷,阿墨到底怎么了?” 二爷看见张启山焦急的样子,赶紧回复他:“哦,嫂夫人没什么大碍,只是情绪波动太大,晕过去了而已。但是......” 二爷犹豫半响,决定还是说出来,万一是真的,那他们这一路上就要更小心了。 “我怎么感觉,嫂夫人好像......是有身孕了?” 二爷边说还在琢磨刚才的脉象,虽然在书中看到过怀孕的脉象,但这还是第一次真正遇到,也不知道准不准啊。 哎?怎么都没声了? 二爷琢磨半天也没想出来,回过神来才发现,剩下三人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疑惑地抬头一看,只看到三张凝滞的脸。 半响,才有点动静。 “二,二爷,你刚才......说什么?” 张启山还傻愣着,副官见状,也顾不上什么了,径自开口,急切地确认二爷说的话,而齐铁嘴已经在一边神神叨叨地算着什么了。 “啊,我是说嫂夫人可能怀孕了,不过我也不是医生,实在拿不准是还是不是。” 二爷无奈地摇摇头,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顺便解释了一句,看见张启山还没有反应,忍不住侧面提醒了他一句。 “这种事还是要尽快出去找医生看看才好。” 所以佛爷你不要再发愣了啊!知道你要当爹也不用这么开心吧!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出陨铜啊! 说起来,二爷也很无语啊,本来他是为了丫头的身体才多去看了看医书,结果丫头没用到,反倒是用在了这上面! “哎!那岂不是快一个多月啦!” 齐铁嘴一声低呼,瞬间吸引住了众人的注意。 这时,张启山也已经反应了过来,赶紧小心翼翼地换了个姿势,好让京墨更舒服的靠在他怀里。 此时他听到齐铁嘴的话,赶紧问道:“什么一个多月?” “哎呀,佛爷你看!”齐铁嘴赶紧上前,板着指头给他算,“自东北一别之后,你和嫂夫人可就一直没见面,到如今,可不就是一个多月左右吗?嫂夫人要是怀孕,少说也有这些日子了!” 一听这话,张副官也紧张起来:“我曾听罗寒说过,女子怀孕,这头三个月最危险,稍不留神就会流产。夫人这一个月又是独自去北平,又是在火车上......” 剩下的话张副官也说不下去了,可他的意思谁都明白。 若是京墨是真的怀孕,那经历了这么多事,这个孩子竟还能完好无损地待在京墨身体里,那得有多坚强!京墨呢?又受了多少苦? 想到这里,张启山忍不住收紧了胳膊,心疼地看着京墨消瘦的脸庞。 “尽快离开这里!” 二爷他们听见张启山的吩咐,均是脸色一正,严正以待。 作者有话要说: 佛爷有点黑化倾向啊,不过不用担心,他这样是有原因的,以后会解释的。 当然,你们要是想看他黑化,我也不介意去写~ 二爷:佛爷有孩子了,真羡慕! 八爷:哎呦!佛爷真是速度,我这还独家寡人呢,您这连孩子都有了! 副官:啊,张家要有小少爷小小姐了! 第87章 说明 开学快一个月了,泠风的作息也差不多稳定了。 有好多亲问我能不能日更......这个我还真是不能确定啊....... 周四、周日,泠风晚上不是有会就是有课,所以这两天恐怕不能更了。 周二如果下午下课后没事,就能更,但晚上有会,所以不是很确定。 周三晚上固定学习时间,如果还有时间就会更。 剩余的时间泠风会尽量得多写,争取存稿! 所以大家尽量不要晚上来看文有没有更新啊,因为说不定哪天泠风要将近午夜才能把文传上来,可以第二天早上看。 最后,这篇文不会坑,不会坑,不会坑! 第88章 理清头绪 张副官看了看周围,眼前一亮,指着不远处对张启山说:“佛爷你看!那边有个客栈,我们先把夫人带到那里休息一下,然后再赶路吧。” 张启山点点头,轻柔地抱起京墨,向着客栈走去,途经闹市时,还极为小心地捂住她一侧的耳朵,生怕吵到她。 待几人开了房间,安置好京墨,才安心坐下来讨论事情。 “佛爷,刚才你是怎么了?怎么情绪如此激动?”静下心来,二爷就想到了之前的不对劲。 即使张启山再心系京墨,也不会单单因为京墨几句话就失了脸色。 长年身处高位,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张启山本身就是个及其冷静及其自律的人,性格使然,即使他心里再如何想,再有什么激烈的情绪,也不会轻易表现在脸上。 而一旦涉及到京墨,那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表面上,京墨是他张启山的弱点,可外人不知道的是,京墨除了让张启山受伤之外,还能让张启山更冷静,更勇猛,更无懈可击。 就是因为害怕失去,就是因为在意,所以凡是有关于京墨的事情,张启山只会更小心,更冷静,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想出万无一失的办法和天衣无缝的计谋,才不会让他心爱的女人受伤。 这样的张启山,又怎么允许自己去伤害京墨呢? 如此看,他之前对京墨的行为就耐人寻味了。 “我也不知道。那时候,自己没感觉有什么不对,直到被二爷惊醒,才觉得像是情绪不受控制了一样。” 张启山回忆着那种感觉,仍有些心有余悸,毕竟那时候,他心里是有对阿墨的怒气的,若是没控制好自己,说不定真的会伤到阿墨。 “老八我倒是有点想法。”齐铁嘴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些结论,见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便开口解释道。 “这个陨铜世界,能惑人心智,左右人心。 人在其中,内心想到什么,这个世界就会呈现出什么,换言之,就是会让人觉得,自己的想法能轻而易举得被实现。而且,也因为陨铜这一特性,这个世界出现的所有人和物,都是我们见过的,甚至是熟悉的,如此一来,就会让人更加搞不清楚,自己看到的是真实还是幻境。除非是意志坚定,心无杂念的人,否则,一旦进入陨铜,就会容易沉迷于这个世界的美好,永远也走不出去。 但这话又反过来说了,心性坚强的人不易陷入幻境,但一旦陷入,就更加难以脱身。” 张启山等人闻言,都表示赞同。 就像是他们看见的张家祖先、丫头、罗寒等人一样,都不过是他们内心所思所想的具现化罢了,一旦被识破,这些虚幻的东西就会烟消云散。 齐铁嘴接着说:“佛爷之前遇到过假的嫂夫人,情绪未免有些不稳,与之对应着,陨铜的影响就会大大增加,佛爷内心一丁点的波动,都会被加倍放大,所以我们看到的,就是一个不受情绪控制的佛爷。” “这么说,倒是有点道理。”二爷点点头,若有所思。陨铜里的世界本就是虚幻的,这就像是做梦一般,梦会反映做梦者的内心,而做梦人在自己的梦中就是主宰,一切都是随心而动。 “但夫人又是怎么回事呢?”张副官疑惑地问道。 在他印象中,夫人可不会对佛爷这个反应。 佛爷若是情绪失控,夫人只会想办法让佛爷冷静下来,可不是去惧怕佛爷。可这个夫人又不是假的,那到底是那里出问题了呢? 张启山听到副官的疑问,眉头紧锁,沉默半响,才缓缓说道:“阿墨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像......失忆了。” 其实张启山也不是很确定,但联想到京墨刚才的反应和她那句“你是谁”,张启山觉得,只有失忆才符合她现在的状态。 “失忆?” 几人听了这话之后,惊诧不已,但瞬间又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是了,若是失忆的话,那佛爷对夫人而言,就是陌生人。 刚才佛爷那般强势,连他们都有些被惊到,何况是视佛爷为陌生人的夫人呢? “我明白了!”齐铁嘴兴奋地叫道,“这下就解释的通了!” “什么?” 齐铁嘴却不解释,而是转而提起了一个月前的事:“还记得在东北的事吗?佛爷昏迷,嫂夫人也昏迷的事。” “你是说,二响环?”二爷被一提醒,顿时也明悟了。 张启山昏迷之后,他们带着他去东北张家,却不想,半路京墨也随之昏迷了过去,而张启山从心魔中清醒过来时,京墨不久也醒来了。 那时他们就推测,可能是因为二响环和京墨手镯的原因,将他俩的心绪思想联系在了一起,自然,情绪也是。这样一来,京墨能更快更深地感应到张启山的内心,反过来,张启山亦然。 “对,二响环,还有嫂夫人那个手镯,二者都不是凡物,若说有这种能力,那也不足为奇。” 张启山受陨铜的影响,情绪波动很大,他们只看张启山外在的言行举止,就已经感受到那种摄人的气势了,更何况是能触及到他内心的京墨呢? 而且京墨此时还将张启山当做陌生人,本就对他有戒心、有害怕,二者的情绪一相叠加,再加上她还怀着孕,承受不住晕倒也就不难理解了。 在场的都非常人,齐铁嘴一点,他们就明白了,甚至,他们现在想得更多,比如,京墨是怎么到陨铜世界的? 若是她自己来的,那是怎么躲过墓室的重重机关,进入陨铜的? 若是有人带她来的,那也不对,他们发现她的时候,明明只有她一人。 但若是二响环的能力,那就说的通了,除了这个办法,再也没有凭空进入陨铜的途径了。 “那嫂......” “碰——” 几人说着话,突然内室传来一声闷响,张启山神情顿变,“腾”地起身,快步向内室走去。 二爷他们也脸色一紧,想到京墨还是个孕妇,赶忙起身,三人紧跟张启山身后,进入内室。 第89章 回程前奏 “那嫂......” “碰——” 几人说着话,突然内室传来一声闷响,张启山神情顿变,“腾”地起身,快步向内室走去。 二爷他们也脸色一紧,想到京墨还是个孕妇,赶忙起身,三人紧跟张启山身后,进入内室。 京墨刚醒来就发现,自己又换地方了。 这次是在一张大床上,床铺虽算不上新,但很干净。再环顾四周,看这房间的装饰构造,虽然基本的家具都齐全,但很简单,并没有很鲜明的个人特色,看起来像是在客房或者旅店之类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在哪儿,但京墨看自己暂时是安全的,不由得松了口气。 “难道......我是被他带到这里的吗?” 京墨坐起身,一回想刚才发生的事,就忆起那个轻易影响她心绪的男人,再看这周围的环境,她不禁喃喃自语。 可为什么呢? 她一看见那个男人,就知道他是生气还是喜悦,就知道他是什么性情。 就像是现在,明明那个男人在她昏迷前,对她那个态度,让她心惊,让她心慌,但莫名得,她就是知道男人不会伤害她。 平静下来之后,她心里对那个男人有好奇有疑惑有紧张,但就是没有害怕。 为什么呢?难道真是她昏迷前猜测的那样,他是原主亲密的人吗? 可为什么这种感觉竟能影响到她呢? 京墨疑惑不已,却又毫无头绪,但同时,她心里又暗暗做出决定,若是这种关系太过亲密,那不论代价如何,她一定要跟对方解释清楚。 毕竟,这种情感不应该是对她的。 这样想着,京墨掀开被子,打算出去找人,却不想,这身体太虚弱,竟让她刚站起来,便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京墨猝不及防,下意识得去抓扶周围的东西,却只堪堪扶住了床,另一只手没有摸到床头柜,反而把柜上的花瓶挥倒在地。 京墨腿软发麻,即使扶着床也阻挡不住自己下落的趋势,索性就靠着床,拉着被子和床单,慢慢滑坐在地上,打算缓缓再起来。 却不想,刚才花瓶掉在地上的声响,已经惊动了卧房外的人。 京墨靠着床正揉捏自己的腿,房门就突然被破开,让她一愣。 张启山快步推开门,就看见京墨坐在地上,一手拉着被子,一手扶着腿,茫然地看着他,这幅情景顿时让张启山眉头皱了起来。 “阿墨!摔哪儿了?” 京墨愣愣地看着张启山,听见他紧张的问话,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得跟他解释道:“没......就是腿麻了......我,啊!” 张启山还没听完京墨的话,就大步走过来将她抱起,快速地扫视她身上有没有伤。 京墨没有防备,心慌的一秒间,整个人就已经陷入了张启山的气息中,她手足无措地揽着张启山有力的臂膀,偏头看着他皱眉的侧脸,嗓子里的话就怎么也吐不出来。 二爷三人紧随张启山进来,看到京墨摔在地上,也是忍不住紧张,此时见佛爷抱起了京墨,便赶紧上前帮忙。 张副官先把床铺整理了一下,被拖在地上的被子也拿了上去。张启山率先坐下,顺势将京墨放在了自己大腿上,两只手依旧抱着她,竟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让二爷给京墨检查。 京墨刚想让他放她下来,就被张启山这亲密的动作弄得身体一僵。张启山察觉到京墨的滞顿,便轻柔地拍抚着她的背,这让京墨更是浑身不自在,只想着要怎么离他远一点儿,连二爷什么时候给她诊完脉的都不知道。 但知道后,京墨又受到了惊吓! “嫂夫人没什么事,孩子也好,佛爷不用担心。” 孩子?谁?我? “不可能!” 张启山脸色刚刚缓和,就听见京墨这脱口而出的话。他拍抚京墨的动作缓缓一停,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从二爷转而看向怀里的人儿。 京墨看着眼前平静的黑眸,还能感受到虚抚在自己背上的大手,明明很温暖,但京墨却感觉到了他的一丝不悦,忍不住开口解释。 “我之前给自己诊过脉的,我没有怀孕。” 张启山听到京墨否定的话,第一反应的确有些不开心。 他以为,京墨下意识得这样说,是因为她不想要他们俩的孩子,这让知道京墨怀孕后就一直满怀欣喜和期待的他备受打击,但随后,他就意识到了京墨失忆的问题,所以便压下了自己的不悦。 但没想到,京墨即使失忆了,对他的感觉依旧这么敏感,只是一瞬间的情绪都让她捕捉到了,不仅如此,还下意识地解释给他听,这让张启山的心不由得一软,暖暖的。 有这样的阿墨在,即使她真的没有怀孕,那又如何的呢?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不过是阿墨对他的心意。 “哎,嫂夫人......” 想到这里,张启山挥手制止了齐铁嘴意欲解释的话,转而跟京墨说。 “没事儿,阿墨,等出去以后我们再仔细检查,你就不要想这个了。现在你身体还很虚弱,等会儿吃完饭要好好休息。” 京墨看着语气轻柔,却暗藏强势的张启山,迟疑了半响,还是点点头,沉默了,但心里却是暗暗记下了这件事,准备抽空问清楚。 毕竟,这样糊里糊涂、云里雾里的感觉,还真是难受呢。张启山虽然看出了京墨的不解和郁闷,但也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却没有给她解释的打算。 他起身将京墨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细心地给她盖好。趁这时间,副官下楼将饭菜端了上来,张启山顺手接过京墨的那份,准备亲自喂她。 京墨感觉不自在,但看着张启山认真的脸庞,好似亲手喂她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时,又控制不住内心的温暖。 这种矛盾的心情在她吃饭的时候一直萦绕不去,让她难为情,终于,京墨还是忍不住微微偏开脸,表示自己不想吃了。 “乖啊,阿墨,再多吃一点儿。” 张启山看着剩下的大半碗粥,皱眉,对京墨的身体更加担心。 京墨不说话,无声地反抗他,张启山只好放下碗,坐到她身边轻轻哄她:“我知道这里的饭菜不好吃,你也没有胃口,可为了身体着想,还是要多吃点啊。” “可是我不想吃嘛!” 京墨也知道张启山的话是对的,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就是不想吃饭。这样的心情让京墨更烦闷,略焦躁地蹬了蹬被子,撒娇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两人均一怔。 京墨是在惊讶自己竟就这样向一个男人撒娇,随之,脸一红,便是羞愤地唾弃自己。 张启山却惊喜无比。 自京墨失忆之后,就没跟他说过几句话,尤为客气疏离,此时见京墨撒娇,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是对他的亲昵,这怎能不让他开心? 张启山眉眼染笑,撩得京墨更加不敢抬头,他再喂饭,京墨也不敢多言,只顾着吃,生怕再说出什么误会的话。 而张启山对着羞红小脸的京墨,觉得只是普通的饭菜也很是可口。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最后改了一点 第90章 小心思 京墨这一觉睡到了晚上,被张启山叫起来吃了晚餐后,就丝毫没有了睡意,任凭张启山怎么劝说,她也不肯再躺回床上。 开玩笑,在床上待了一天,骨头都软了好吗。 张启山看京墨眨巴的小眼神,也不忍心拒绝她,但到底还是忧心她的身体,便只答应了京墨不用躺在床上,却不允许她出内室。 京墨无奈,她再拗也抵不过张启山的强势,便只好在房间里走动。 但说起她的身体,京墨也很纳闷,明明没病没灾,怎么就一天比一天虚弱呢? 在遇到张启山等人之前,她在大街上逛一整天不吃饭也没觉得很累,顶多就是有点恶心,而被张启山带到客栈之后,一觉醒来竟是站都站不稳。这中间不过一天的时间,她的身体怎么就虚弱至此呢? 依上午她摔倒,张启山等人紧张她的样子看,也不太可能是他们给她下了药,那究竟是什么问题呢? 其实不光京墨奇怪,张启山他们也觉得奇怪。 虽然二爷说京墨八成是怀孕了,但一天之内身体虚弱成这样,怎么看也不像是怀孕的原因吧! 张启山端着一盘水果走进内室,看见京墨在屋里闲逛,也不叫住她,就这样靠在门边静静地看她。 想到上午京墨睡着以后,齐铁嘴推测,可能是陨铜对怀孕的京墨影响太大,才让她这般容易疲累,再加上,京墨说,她自己诊过脉却不曾诊出怀孕——他与二爷相交多年,彼此极为了解,他知道,若非二爷有七八分把握,他是绝不会说出“嫂夫人可能怀孕”这种话的——当时张启山就隐隐猜测,怕是陨铜对京墨的影响,并不仅仅是身体虚弱那么简单。 一想到这里,张启山就急切地想带京墨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理智又告诫他,万万不能贸然行动,他受伤无所谓,若是让京墨有什么闪失,他后悔也来不及。 好在,趁着京墨休息,他们已探好了路,很快就能带她离开了。 张启山微微笑着,内心那些千思百转丝毫没有显露在面上,他上前一步,正好截住漫步的京墨,半搂着将她带到桌边坐下,顺手将水果放在了她面前。 京墨刚才也在想自己身体的事儿,没注意张启山进来,而且还看了她好一会儿。张启山接近她的时候,她心里有些不自在,但身体却没有僵硬的反应,惹得京墨忍不住想起那个副官说的话。 “为什么你们叫我‘夫人’或者......‘嫂夫人’?” “您是佛爷的妻子,我们自然是叫你夫人喽!” 真相出现了啊! 竟然是这么亲密的关系啊啊! 难怪身体对他的接触毫无抵触啊啊啊! ......槽多无口...... 生无可恋.jpg 叹气一声,心思回转,京墨就看见张启山坐在她对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似她的心思无所遁影,这让京墨有一丢丢心虚,眼神忍不住漂浮了一下。 张启山好笑地看着阿墨的小动作。 虽然阿墨忘记他的事实让他有些许沮丧,但不得不承认,失忆的阿墨比原先要活泼了。 她刚来张家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渐渐跟他熟了以后,才活泼了点儿,但也没活泼多少,除了跟罗寒斗嘴讨论学术,偶尔和丫头逛逛街,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看书,用她的话说,就是宅。 后来各种各样的事,让她连书都没有时间看了,本就沉稳的性子愈发的静,笑容也少了。 诸多事宜给她的压力,被她积压在心里,她不肯让朋友担心,偏偏他不是昏迷就是不在她身边,让她连个说话排遣的人都没有。 现在阿墨忘掉了那些事儿,整个人像是回到了最初的原点,性子也活泼了些,比原先更可爱了。 但阿墨又不是完全回到了原点,之前的经历、感情在改变着她,就算她忘记了,心上、身体上还是会留下印记。 比如,即使阿墨忘了他,对他也还是没有防备。虽然她有心控制跟他的距离,但很多时候,她甚至还没有想那么多,就已经把她的心情对他展露了出来——那是种自然的状态,也最真实。 京墨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因为对张启山的熟悉,失忆之后,心情放松的她会无意识地对他撒娇,对他使小性子,而心疼爱护她的张启山,只会因此更加心悦她。 失忆了就失忆了吧。 每次张启山注视着京墨毫无阴翳的眼眸时,总会这样想。 是他亏欠她太多,阿墨失忆,又何尝不是他的一个机会? 失忆又如何?这一次,他占尽天时地利,一定会让阿墨毫无顾忌地爱上他,然后将她捧在手心里,免她今生孤苦。 京墨被张启山炙热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总觉得男人在筹谋什么,对象还是她。 “咳。”京墨伸手拿过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以此转移自己的不自在,却在刚要喝的时候被张启山握住了手腕。 “茶凉了,还是吃点水果吧。”张启山不动声色地拿走京墨手里的茶杯,顺手将跟前的水果盘推到她手边。 京墨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奈何这个男人段数高明,微笑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反正她也只是想打破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喝茶还是吃水果都无所谓,京墨想着,也就从善如流地拈起水果,聪明地没去问温热的茶水为何被说成是凉的。 张启山起身将茶水倒了,又重新接了一杯白开水放在京墨手边,好像刚才什么也没说一样,心里却暗自记下,要嘱咐副官不要再给怀孕的阿墨上茶水。 鉴于京墨失忆,张启山并不打算在此时告诉她,她已经怀孕的事。 一来,毕竟这件事还没有完全确定;二是,在京墨看来,他们还是“陌生人”,张启山担心告诉她之后,京墨会接受不了。 早前二爷诊脉的时候,就已经让京墨起了疑心,但在张启山的嘱咐下,没有人跟京墨解释,再加上京墨自己对自己的诊断,让她相信只是二爷错诊了而已,所以,她还不知道这件事儿。 就算要说,也要等出了陨铜之后再说,如无意外,那时候京墨自己就能发现了,到时候再跟她解释,京墨会更好接受。 张启山把一切打算得很好,却忽略了京墨自己的想法。 他忘了,失忆的京墨,还会不会选择跟他离开。 但此时的二人,还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因为当务之急有个很重要的事需要他们商榷。 “你要跟我睡?!” 即使知道自己穿越了,京墨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态! 张启山挑挑眉,故作不解地问道:“我记得之前副官跟你说过吧?我们是夫妻!” “可,可是!我,我......”京墨小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急得还是羞得。 张启山看京墨紧张的样子,好心情得嘴角微扬,却又很快板着脸,认真严肃得对京墨说:咳,先不提我们夫妻身份,白天你应该了解了一些情况,这里并不安全。本来我们应该今天离开的,但你身体不好,所以推迟了一天。在这里,晚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你身体还虚弱,毫无自保能力,你觉得除了作为你夫君的我,还有谁能就近保护你?” 白天的时候,京墨确实抽空问了张副官一些问题,张副官怕京墨担心,并没有将事情讲明白,只是单单讲了这里的危险,并叮嘱了“此地凶险,夫人万万不可离开佛爷左右”之类的话。 虽然陨铜的虚假世界里确实危险,但既然已经知道这里是蛊人心智的,张启山他们自然就有了防范的办法。危险是有,但绝没有张副官说的那么夸张。 显然,张启山是知道自己的副官是怎么跟京墨说的,所以才半真半假的来哄骗京墨。 而京墨看着张启山真诚的眼神,想到自己弱鸡的能力,担心这重生的小命会被自己不小心作死。 唔......他是自己的“丈夫”,看起来也很正直......共处一室,应该安全......吧? 京墨红着脸,闭着眼点了点头。 张启山暗自窃喜,却依旧板着脸,给京墨铺床去了。 京墨睁眼,就瞄到了张启山略显急促的脚步,顺眼看去,就看到他在背对她熟练地铺床。 看着那坚实的肩背,怎么觉得有点不安心呢。 哎呦,有点后悔怎么办? 第91章 深夜思绪 京墨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即使旁边这个男人仅仅是抱着她闭眼睡觉没干别的——但畏冷的京墨窝在男人温暖阳煦的怀里,不一会儿就迷糊地睡过去了。 当然,对于男人要抱着她这件事,京墨内心是拒绝的,然并卵,智商与口才比不上人家,武力还是个渣,呵呵。 而且,即使张启山什么都不做,对京墨来说,他本人就有种让她无法抗拒的魅力,更何况是张启山有意劝诱京墨呢?京墨睡得迷迷糊糊,身体自发去寻找熟悉的男人——就像她当初在张府与张启山同床共枕时一样。 京墨睡相很好,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很懒,基本上一个姿势到天明,中间不带挪窝的,这就导致,她第二天起床时,经常身体哪个部位就会很酸。 张启山跟她睡了没两天就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会抱着京墨一起睡,他翻身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调整一下京墨的睡姿。 此时张启山并没有睡着,京墨在他怀里磨蹭,他闭着眼也知道是她睡得不舒服了。 大手熟练地轻拍京墨的肩背,张启山缓缓睁眼,摸着身下不算软的床,干脆握着京墨的腰,一翻身让她趴在自己身上睡。 京墨餍足地伏在张启山胸膛上继续睡着,而张启山却毫无睡意。 房间的窗帘只拉了内层的纱,月光清浅,映着男人冷静的脸庞和女人柔顺的发丝。男人一双黑眸即使是在深夜里也隐隐发光,暗含危险,也只有看向怀中熟睡的女人时,才会泛起涟波。 张启山感受着身上的重量,满足而安心。 虽然已经找到阿墨,但阿墨的失忆还是让他心里无法平静,更别提阿墨刻意得跟他保持距离了。 他了解阿墨,所以,即使有时候会对她强硬一些,也极为聪明的拿捏着“度”,小心保持着阿墨想要、而他也能勉强接受的距离,就怕惊到她。 但实际上,他张启山一点儿距离也不想要! 他不是没有不安,只是一直强忍着而已。 张启山掖了掖被子,不让一点风吹进去。 灵活的手指轻描过京墨的脸颊,顺势梳理着她微乱的发丝,张启山另一只手掩在被下,却是在抚摸着京墨一寸寸的肌肤。 “瘦了啊......” 轻叹一声,张启山感受着手下的温软,却毫无情/欲。 京墨虽趴在他身上,可对张启山来说,这点重量实在不算什么,相反,这感觉就像是有只小猫趴在他心口一样,随他的心跳而心跳,随他的呼吸而伏动。 但即使这感觉再好,张启山也是顾忌着京墨怀孕,不敢让她趴太久,遂准备给她换个姿势。 京墨睡梦中被轻柔地碰触,下意识地去蹭脸边的胸膛,呢喃着:“启山......” 张启山刚翻身带着京墨侧躺下,就被怀里人儿蹭的心中发软,接着就听见了让他惊喜的低语。 即使知道这很可能是京墨下意识的反应,而不是恢复了记忆,张启山还是忍不住收紧了胳膊。 ——他等这一声,好久。 “睡吧,我的女孩儿。” 低喃着在京墨额头落下一吻,张启山闭上温柔的眼眸。 一夜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不多啊,亲们可以先不看,先攒着 第92章 回长沙 京墨第二天醒来,对着张启山的侧颜怔愣了一会儿。 许是阳光太美好。 京墨默默地偏开脸,不承认刚才一瞬间的心动,轻推了推身边的男人,顾自起床。 张启山随即醒来,看到京墨对他的冷淡,虽然不觉得意外,但心里还是有淡淡的遗憾。 ——果然是没有想起来啊。 一大早,几人整装待发。 京墨已经从张启山和副官嘴里知道了一点儿陨铜的事情,对自己身在虚幻世界这个事实,仅是诧异了几秒,就淡定接受了。 穿越都存在了,这个算什么。 听张副官讲,这里似乎是个很大的墓穴,再一联想民国时期盗墓盛行,京墨对他们不是普通人这一点,就不觉得意外了。 这些人认识“自己”,看起来也没有恶意,左右自己身无分文,弱鸡一个,对现状也是一头雾水,京墨觉得还不如跟着他们,等到了现实世界,了解了情况,再离开也不迟。 没错,离开。 京墨一开始就没打算在张启山身边长留。 开玩笑!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影响这么大,谁知道留他身边是好是坏。 而且,他对自己的关心都是基于她是“原主”,京墨毫不怀疑,以张启山的骄傲,如果他知道“京墨”不再是“京墨”,他一定不会再待她如珠如玉。 或许看在这个身躯的份儿上,张启山不会对她做什么,但张启山有他的骄傲,京墨也有自己的骄傲——她怎么会允许自己,因为这样的理由而留在男人身边以求得庇护? 与其到时候两人都不自在,还不如她自己主动离开,换的两人安生。 ......虽然他的温柔让她贪恋。 京墨坐在梳妆镜前,一脸复杂。 张启山推门进来,就看见京墨这个样子,心思转了转,却是笑着接过京墨手中的梳子,熟练地帮她挽发。 京墨没有拒绝,或者说,在自己势弱而张启山不触动她底线的时候,京墨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拒绝他,惹他不开心。 虽然她不否认,对张启山的这些举动,她隐隐觉得熟悉万分。 “好了,我们走吧。”张启山微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语。 镜中两人相偎相依,俊朗的男人温柔笑语,柔美的女人浅笑低眉,好像他们不是要去面临危险,而是新婚的丈夫要陪妻子回门。 可谁又知道,这点点笑容里藏了多少苦涩,藏了多少算计。 回程的路倒是好了些,有齐铁嘴奇门八卦在前,张启山三人武力保护在后,京墨在中间什么事儿都没做,还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拖累了大家赶路的速度。 “对不起,是我太弱了。” 张启山跟没听见她的愧疚一样,喂京墨喝了几口水后,又拿出点心准备投喂。 直到京墨推了推他的手,张启山才抽出一份心神去想她的话。 “别多想,找到你就是最大的收获。” 了了一句说完,张启山又不死心地继续投喂大业。 “来,阿墨,再吃点儿啊,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京墨满头黑线。 吃了喝,喝完又吃,这要是有张床,是不是还要睡上一觉啊!张启山是拿她当猪养吗?好好听人说话不行吗?话说这哪来的点心啊! “哎呀,嫂夫人,你就不要担心了,这赶路的事儿都交给我们,你只要吃好喝好就行了。” 得,这也是一位拿她当猪养的。 齐铁嘴挤挤眉,大大咧咧地安慰着京墨,说完还不客气地指向张启山。 “嫂夫人要是不想走了,走不动了,直接让佛爷背着你!不用客气!” 京墨无语,看向张启山,结果这货也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颇是赞同齐铁嘴的话。 “阿墨你走不动了我背着你。”张启山顿了下,补了一句,“抱着也行。”阿墨是孕妇呢,背着会不会压到宝宝啊。 抱抱抱!抱你个大头鬼! 愧疚什么都去死吧! 京墨黑着脸,夺过张启山手里的点心,狠狠地咬了一口,决定不跟他们说话了,简直能把天聊死! 咦?不过这点心的确好吃呢! 张启山见京墨不理他,也不在意,看她吃得开心反而一脸欣慰。 阿墨终于吃东西了呢~ 二爷和张副官离得稍远,保护着几人的同时,也注意到了这边,均忍俊不禁。 佛爷这蹲着看夫人的样子,怎么这么像甩着尾巴的大狼犬。 难得,看着佛爷这一副有妻万事足的样子。 许是快到家的缘故,虽然这一路上还是有危险,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张启山心情不错,因为京墨失忆的郁气也少了些。 二爷看着夫妻二人的互动,忍不住想起了丫头。 张副官则是心情有些复杂难明。 夫人被佛爷找回,他当然替二人开心,但夫人失忆,他又心疼又心急。 但看二人现在。 佛爷端着水蹲在夫人身边看她吃东西,满足而欣喜;夫人虽然失忆了,对佛爷态度也不如原先,但夫人却不拒绝佛爷的亲近;佛爷温声哄几句,夫人尽管皱眉嫌弃,也还是会把佛爷送到嘴边的水喝掉。 不知道怎的,张副官看到这一幕,突然就不担心了。 他想起了第一次下矿山前,佛爷再心疼也还是选择迷晕了夫人,想起了夫人再生气也还是选择留在张家。 他想起了佛爷昏迷后,是谁承受着压力跟他们东奔西跑,想起了佛爷拒绝她跟着奔赴危险时,夫人生气地跑掉。 他想起了夫人在火车上留给佛爷的话,想起了得知夫人出事后,佛爷书房一宿未灭的灯,想起了他独自一人醉酒后的痛苦。 他想起了佛爷知道夫人怀孕吃不下东西后,拉着二爷跑遍了大街小巷,拿着东西一样一样地问二爷,这个阿墨能不能吃。 ...... 有什么关系呢。 有夫人在,佛爷的心就在。有佛爷在,天大的事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几人又走了半天,终于出了矿洞,见到了一直等在矿洞门口的贝勒爷。 这期间,京墨终是支撑不住,是被张启山背出的矿山。 贝勒爷远远见到张启山背着个人,走近一看,差点失态叫出来,还是二爷眼疾手快,拉了贝勒爷一把,这声尖叫才被他吞了下去。 “这,这是,怎,怎么回事儿?” 纵然没叫出来,贝勒爷受到了惊吓,还是没平复下来,抖着手指着京墨问几人。 张启山没回答他,而是第一时间偏头去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累得睡着的京墨,生怕吵到她。 “贝勒爷,我们还是先找个安全地方吧,哦,还得给夫人找个医生。” 张副官自然知道自家佛爷的心思,先一步安排好了一切。 贝勒爷也看见京墨是睡着了,赶忙压低了声音:“好,我们还是先回会心斋吧,那里安全一些。” “还有一件事要麻烦贝勒爷,这矿洞太危险,还是请贝勒爷找人把它炸了吧,免得再危害他人。” 张启山回头看了一眼矿山,轻描淡写地对贝勒爷说完,就毫不留恋地大步离开。 几人对视一眼,也赶紧跟了上去。 ——有一个理由他并没有说。 当初阿墨来到他身边,是从雪山来,他把她现身的雪洞封了。 如今,她再次回到他身边,是从陨铜来,他一样也要把矿洞炸了。 无他,阿墨能从那里来,就能从那里走。 可他不允许。 他要封掉她所有退路。 ——既然她来了,就别再想离开。 第93章 晨起时光 微风爬过朱红的窗棂,卷起一帘白纱,又抚动床前的卷帘,却在撞上棉被的瞬间,消匿无踪。 卷帘似隔开了两个世界。 其外是小厅,雕花木桌上还放着一杯清茶,尚残余温,座上的人却不知去向。 其内,是一张光是看着就知道很舒服的大床,嗯,双人床。 床的一半虽没有人,但床尾随意地搭着一件玄色的披风,昭示着它的主人也睡过这张床。 此时床上并没有什么羞羞的场景,只是坐着一个呆愣的女人。 一个明显刚从睡梦中清醒却握着自己手腕双眼无神的女人。 京墨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好一会儿了——从她感觉身体有恙便给自己诊脉后。 不不这怎么可能呢?! 一天前她检查自己的身体,就只是虚弱了点,没什么毛病,怎么一天后就诊出怀孕了呢?! 还是一个多月!!! ...... “嫂夫人没什么事儿,孩子也挺好。” “没关系,出去以后再仔细检查。” ....... “来啊,阿墨再吃点儿,你吐的这么厉害,根本没吃多少东西。” “嫂夫人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两,咳咳,我们都受益呢!” ...... “夫人小心身体。” ...... 京墨回想着这几天的事儿,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那次二爷的诊断,那几天他们小心翼翼的举动,那些张启山他们无意中说出的似是而非的话。 从二爷诊断的时候,她就有疑惑,本来想问张启山,但又觉得不好意思,便也只是当做是二爷误诊了——因为那时候她的确没查出自己怀孕。 所以,她吐不是因为胃不舒服,而是......孕吐? 张启山他们那么小心她,不断劝自己吃东西,不只是因为自己虚弱,还因为自己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 而她身体虚弱,恐怕也有怀孕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她探不出自己怀孕......恐怕也是因为陨铜吧,所以她一出陨铜,就察觉到了。 “那这个孩子......”京墨茫然地喃喃自语,不敢去想自己心里的猜测。 “吱呀——” 京墨猛然回神,就看见刚才还在自己脑海的男人正推门进来。 张启山端着早餐,看见京墨已经醒来,笑着说:“快过来吃饭吧。” 虽然嘴上说着让京墨快过来,但张启山放下餐盘后,却没有去摆早餐,而是向床边走去。 “大清早发什么愣呢。”张启山揉揉京墨的头发,见她还是呆呆的,只当她是还没清醒,俯身落下一吻,顺手拉过床脚的披风给她披上。 “起来后不要这样坐着,会着凉的,嗯?” 京墨因为心里有事,反应慢了半拍,这就得到了额吻一枚,吓得她立马低下了头,不敢再分神,此时又听见张启山温柔磁性的声音,也没管他在说什么,赶紧点点头应下。 张启山看见京墨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却也知道心急不得。 京墨只穿着睡衣,呆坐在床上那么久,肩背早就凉了。张启山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长腿一伸就坐在了床边,从后面抱着京墨跟她说话。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京墨就觉得自己贴在了张启山身上。 经过几次无法抵抗的接触后,京墨就发现,这具身体简直对张启山毫无抵触有木有!!! so,武力值为零的她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对张启山的亲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她才不会承认她心里也毫无抵触呢! 几天的相处,京墨也熟悉了张启山的作息,每天他都会去晨练,有时候是跑步,有时候是跟二爷和张副官比划两下子。 今天张启山也应该是刚晨练完,她窝在他怀里,宽厚的臂膀和胸膛火热炙烫,紧贴着她冰凉的肩背,让她瞬间就温暖了过来。 但是......有些过于温暖了吧。 京墨微红着脸,更不敢抬头了。 即使张启山再怎么对她温柔讲话,再怎么收敛,靠他很近时,他身上的侵略气息还是会隐藏不住,把她重重包围。此时他刚运动完,气息更甚,京墨被热气蒸得连呼吸都要放轻放缓,更遑论抬头跟他说话。 张启山全身心都在京墨身上,她有一点儿动静,他又怎么会察觉不到,此时张启山便不动声色地抱她更紧,嘴角噙着坏笑,对京墨说出的话却怜惜无比。 “昨天你太累了,我就没叫你吃晚饭,这么久没吃东西,还是先吃早餐再洗漱吧,饿着就不好了,嗯?阿墨。” 感觉到张启山在她小腹上的摩挲,京墨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张启山的话——她现在可不能挨饿。 想起孩子,京墨就想起张启山进门前她在想的那件事,有些欲言又止。 她倒不是想问张启山为什么不告诉她。 京墨玲珑心思,稍一转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如果在陨铜的时候,张启山跟她说,她怀孕了,那她肯定是不相信的,说不定还会因此对他们产生戒备。 即使她相信了,在陨铜那种地方,如果她因为这件事儿情绪激动或者胡思乱想,都是有危险的。 虽然还是没搞明白她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以这一路上他们对她的保护看,他们是重视她的。 恐怕以张启山的才智,早已经猜到,在陨铜里,她是诊不出自己情况的。 所以,张启山选择瞒着她,由他们承担保护她的压力。 只要出了矿洞,她自己就会知道真相,不需要他们解释什么——这也是最好的解释,因为她一定会相信。 所以,京墨并不想问他这个,她想问的是....... “孩子......” “是我们的。” 张启山看京墨吞吞吐吐,就猜到了她会问什么,在她一张口的时候,就肯定了她的猜测,话音落,他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终于能告诉你了啊,阿墨。 “孩子是我们的,阿墨,是我们的呢。” 张启山贴近京墨的耳边轻语着。 ......我知道了,请你不要再重复了啊! 虽然有过猜想,但张启山承认的时候,京墨还是无法轻易接受。 她才多大啊就有孩子了!这货还一遍遍重复!重复重复重复个毛啊! 有孩子又怎么样,她...... 虽然京墨没说话,但在张启山面前,京墨也从来没什么能藏得住的心思不是吗?张启山的手还抚在京墨小腹上,声音依旧温柔,却收敛了笑容,只剩下微弯的眼眸遮住了里面暗沉的光。 “这是我张启山和你云京墨的孩子呢。” 所以,阿墨你就别想离开了。 京墨被张启山的话惊得心一颤,轻咬着唇,眼波晃动了一下。 良久...... “我饿了。”京墨偏开脸,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张启山失笑:“让夫人饿着可是为夫的不是了。” 他起身直接把京墨抱起,稳稳地走向桌旁。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第94章 事情真相一 吃过一顿“惊心动魄”的早餐,京墨看着张启山出门后,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这个男人,真是太危险了。 明明是在笑着跟你说话,却好像于呼吸间就洞悉了你所有的想法,于无形中将你引入他准备好的“蜜罐”。而他的那种笑,却又不是“笑面虎”的那种笑,因为绝大多数时候,京墨看到他的笑容时,是真的能感受到他的开心,他的温柔。 一个矛盾而强势的男人。 京墨不由得想起刚才张启山说的话,心底微微发寒,她不知道张启山一遍遍强调孩子是他俩的,是什么用意,但他的话,就像是符咒一样,深深地印入她的心里,她隐约有些猜测,却实在不敢细想,因为她怕......怕真的会随了张启山的愿,留在他身边。 京墨忍不住揪紧了身上的披风,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竟就这样穿着睡衣跟张启山吃完了一顿饭! 至于昨天,她睡得天昏地暗时是谁帮她换的睡衣......实在是没脸去想...... 京墨揉揉微红的小脸,拉开衣柜准备换衣服,却不想,一打眼看到了一身军装。 张启山移居会心斋的时候,就把京墨的东西从张家一块儿拿了过来,再加上,张启山在思念京墨之余,时不时地会为她买些东西,现在衣柜里一半多空间都被她的衣服占了,张启山的反而没几身。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这身军装。 京·制服控·墨看到帅气的军装,眼都直了,忍不住想拿下来看看,但念及这是张启山的衣服,她又不敢伸爪,一时间心里左右摇摆。 好想看啊,好想看啊!民国的军装呢嘤嘤嘤! 可是,可是这是张启山的衣服啊...... 张启山的啊,可他又不在! 张启山的......张启山的...... 京墨本来还在犹豫到底看不看呢,但想着想着,就想歪了。 张启山穿......宽肩窄臀大长腿......那天他抱着她睡得.......身材...... 轰—— 京墨咬着手指头,脸立马就红了,即使她知道左右没人,眼神还是忍不住漂移。 唔,反正张启山不在,摸一下也没事儿吧。 她伸爪摸了摸,却恰好摸到了军装口袋里的证件,好奇地拿出来翻看,却是个陌生的名词。 “布防官......” “是了,这里是民国,布防官,布防官......那应该是一城之首吧,可是......”这么重要的证件,竟然随意放在衣服里,张启山应该不是那么粗心的人啊。 京墨疑惑不解,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忘了,还是就是有意放在衣服里的。 想到这里,京墨就有些犹豫不决,她想提醒他,却又怕她随意动他的东西会惹他生气,不提醒吧,万一他是真的忘了呢? 啊啊啊啊,好烦喏。 京墨烦躁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却没注意身边的动静,直到一只大手从旁轻轻地绕出了这缕“饱受摧残”的发丝,京墨才身体一僵,看到了来人。 他他他,他什么时候来的啊! 这张启山什么时候能改掉走路没声的习惯啊啊!好吓人的有木有!有木有啊! “阿墨在干嘛呢?” “额......” 张启山的一句问话让京墨内心的咆哮顿时消失,她心虚地移开视线,下意识地要藏起手里的东西,但又立马控制住了自己。 “我,我不是故意翻你东西的。” 京墨眼神飘忽,乖乖地捧着证件小声地解释,不敢去看背后的男人。 张启山早在靠近她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京墨手里的东西,只不过他不曾在意。 先不提,他从来不看重这些形式上的玩意儿,再者,证件重要又如何,他有什么东西阿墨不能碰?这东西在阿墨手里,他自然更关注阿墨了。 但此时张启山看见她一脸心虚的表情,忍不住挑眉,坏心地凑到京墨耳边轻呵:“我的就是你的,阿墨不用觉得抱歉,毕竟连我......都是阿墨的呢,你说呢?” 啊啊啊啊啊!离我远点儿啊混蛋! 京墨低着头干咳一声,不自在地转身,拉过张启山的军装就要把证件往口袋里塞,却不想,用力过大,直接把衣服扯了下来。 张启山宠溺地笑了笑,接过衣服要重新挂上去的时候,却无奈地发现,京墨的注意力早就不在他这里了。 唔,好漂亮的盒子。 军装掉下来时,露出了衣柜深处的一个大盒子,京墨一看便被它吸引了视线。 张启山自然也看见了,却是笑容微微一滞。 那盒子是他放在这里的,他自然知道里面是什么。 本来他不想让阿墨再看到,但此时阿墨已经失忆,若是再看一看......是否能刺激她想起过去呢? 京墨的确很好奇,却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毕竟,这个盒子放在衣柜深处的话,想必里面是张启山不愿意看到的东西吧? 张启山看到京墨好奇询问的可爱眼神,忍不住笑了,心里最后的一丝顾虑也打消了。 罢了,既然阿墨想,有什么不能看的呢,况且,那本来就是阿墨的东西,只是因为他的一点儿私心....... 京墨没想到,张启山竟然真的要打开盒子给她看! 这让她心里微微一动,心尖甜丝丝的。 但在盒子打开后,她心里的这点儿情绪,全都化成了震惊。 一件蓝色的纱裙。 一件和她穿越前在婚纱店穿的一模一样的纱裙! “这,这是?” 张启山听见京墨颤抖的声音,以为她是真的想起了什么,微微感到惊讶,他一边缓慢得向她解释,一边却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情绪。 “这是你刚来的时候穿的.......你,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吗?” 京墨随即露出的茫然无措的神情,让时刻注意她的张启山心一疼,他伸手轻轻地扶住她的腰,这才缓慢地解释道。 “你是被我手底下的人在雪山上发现的,当时你被冰封在寒冰中,我让副官将你运了回来,然后,用我的血唤醒的你。”张启山顿了顿,接着说,“当时,你就穿着这条裙子。我后来问过你,你说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会被冰封。” 张启山顾忌京墨的情绪,担心她接受太多信息消化不了,所以解释得很简单,但就是这些,也足够让京墨的身体忍不住开始发抖。 不对,不对!明明她一来,是在大街上,这怎么就在雪山上了?而且她之前根本没见过张启山! 可是,裙子! 她来的时候,明明穿着旗袍,这裙子是她在现代穿的,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 “裙子......” “什么?”张启山察觉到京墨的不对劲,早就停下了解释,此时看她小脸煞白,声音微弱到他抱着她都听不见,忍不住眉头紧锁。 “我说那条裙子!你......什么时候得到它的?” 什么时候得到?阿墨来的时候不就是穿着它吗? 张启山一愣,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问话着实奇怪,但看到京墨脆弱的神情,他隐隐有些不安,不敢再多问,只好根据自己的理解,小心轻柔地解释,生怕刺激到她。 “阿墨,你是问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吗?有一年多了吧。” 一年多......一年多! 那她到底是谁!是来到这具身体的新的魂魄吗?可裙子怎么解释?巧合吗?不,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可如果她一年多以前就来到这里,那她为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阿墨,阿墨!” 张启山看见京墨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都要急死了,可偏偏她一句话也不说,一想到是因为自己让她看那裙子才惹出的事儿,不禁气恼自己,挥手就要打翻盒子。 京墨内心疑问刷屏,尚在震惊余韵中,此时看见张启山的动作,赶紧抱着他的胳膊拦住他。 张启山见京墨终于有了反应,赶忙扶住她的肩膀,他也顾不得那盒子了,只一心问她:“阿墨?你还好吧!” 京墨勉强笑了笑,安慰他没事,又说:“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这赶人的举动让张启山气一滞,笑容也挂不住了,却也看到了京墨眼里的乞求,终是忍着失落劝她:“我就在外间等可好?你现在身体还很虚,不能劳累,更不要胡思乱想,我保证不打扰你,就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京墨也无心再说什么,她现在脑子乱的很,急需自己捋一捋,只要张启山不打扰她就好,便点点头,答应了。 张启山见京墨点头,这才感觉好了点,担忧地看了京墨一眼,便去了外间等待。 而京墨则坐下来,深呼了一口气,她再急,也还是记得自己是个孕妇——虽然她到现在对这个孩子也没有什么真实感。 等心情平静了点儿,她这才细细想刚才张启山说的话。 其实张启山说的并不多,但却恰好打中了京墨一直以来的坚持。 京墨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魂穿,所以,她之后的所有打算和举动,都是围绕着这个进行的。比如说,她不想和“原身”亲近的人有太多交集,所以她一开始就打定了,不管张启山对她多好她都要离开他的念头,她还甚至为“原身”有这么一个男人而感到羡慕,为自己无意间被当做了替身而感到失落无奈。 就在刚刚,她还在想,不管张启山怎么说,她也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就算有了个孩子,就算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他,只要张启山将她当什么劳什子的替身,她就带孩子离开,她相信就算只有她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 但现在,张启山却告诉她,那个之前与他甚为亲密的人,就是她自己!那个让她羡慕,让她失落的女人就是她自己! 那她之前的所有逃避和故意冷淡都是在干嘛! 那她费那么多脑细胞想离开张启山是干嘛! 她甚至都想好了,实在不行,她就跟张启山坦白,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结果呢?张启山怎么说的? 来到这里?对,张启山说的是她“来到这里”,这么说,他是知道她并非民国人啊!他知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 她智商喂狗了吗!早问清楚不就好了吗?干嘛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 这简直像被命运捉弄了一样,这让她一时怎么接受?! ——但有一点,京墨否认不了。 那就是,在知道那个让张启山牵肠挂肚,放在心尖上疼的人就是她的时候,她的心里,有一丝窃喜,有一丝愉悦,还有那么一丝,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 86章已调试好,可以看了呢~ 写的不满意,所以又大修了这章~ 第95章 调戏 京墨在屋内纠结的要死,张启山在外间也不好过。 他当初既然想将阿墨留下来,能封了雪山,自然也不会忘记阿墨带来的东西。 不管是衣服也好,钱袋针盒也罢,他通通收了起来,放在了他书房的密室里。 密室大,东西也多,还有机关,阿墨虽然能随意进入,但张启山知道,像这种重要的密室,阿墨除非必要,是不会进去的,也正是因为了解阿墨,所以他才放心将东西放在里面。 他移居会心斋的时候,鬼使神差得,竟将那盒子带了过来,虽然他一直放在衣柜里没有动它,直到今天。 一开始看到阿墨的反应,他还以为是她想起了什么,虽心疼她的不适,但内心还是有些许高兴的。 但到了后来,阿墨反应越来越不对,问的问题也很奇怪,他才看出点眉目来。 与其说是阿墨想起了过去,不如说......像是推翻了她以为的过去一样。 张启山觉得有点头疼,他现在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既然阿墨是失忆了,那她还记得哪些呢?她现在记忆的断层在哪里呢? 他竟然忘了问,真是大意了。 或许是打定了不论如何阿墨都不会离开他,他也不会让她离开的念头,再加上阿墨也从没有问过关于她和他之间的事儿,所以他一直没有注意这个问题。 现在想想......指不定这丫头想到哪里去了呢。 张启山扶额,深深觉得心累。 这段时间,因为阿墨忘掉他这件事,他着实心绪不稳,竟没有头脑的,一心只想把她留下来,却没有好好跟阿墨聊一聊,也因为对她有太多歉疚,怕失忆的她不肯原谅自己,所以也不曾对她说起过她失忆前发生的事。 涉及到阿墨,他太不冷静了。 也罢,经过这件事,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之后再对阿墨,就不会再迷茫了。 张启山刚刚舒展眉头,就看见心心念念的女孩儿推门而出,倒让他笑得更灿烂了。 京墨想了半天,倒是有了些头绪,但有些事情还是要问问张启山才行。 刚才一顿混乱,她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京墨想到张启山还等在外间,索性也不换了,直接就在睡衣外面披了件披风。 说起来,这披风还是张启山的。 京墨低着头拉着披风两边,边走边系,但这披风厚实不说,对她来说还很长,她一边系着带子,一边还得注意脚下免得踩了披风,一时间竟没有看见张启山。 张启山见她动作迟缓,便起身接过京墨手中的带子,三两下就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他看京墨整个人被包在他的披风里,心里突然有了种莫名的满足感。 京墨:...... 她忍不住看了眼笑得一脸纯良的张启山,确定以自己的眼力看不出他是不是在嫌自己手笨,只好摸了摸耳朵,任由他在她身上动作了。 张启山装看不见京墨的小动作,伸手帮她打理好披风,又拢了拢她的头发,扶着她坐在舒适的沙发上,这才对她说:“我这披风对你来说还是大了些,不过这些时日,外面不太平,我也不好带你出去,暂且就委屈夫人将就一下。” 京墨看张启山略带愧疚的表情,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只是这样一件小事,倒让她愣了一下,才赶忙摇头说道:“没事儿的,再说,这还是你的披风,你都不介意,我又怎会嫌弃。” 张启山紧挨着京墨而坐,双手还虚环着她的细腰,此时他听见京墨的解释,忍不住轻笑一声,凑到她颈项边轻嗅低语:“我怎么会介意呢,我巴不得,永远像现在这样......用衣服裹着你,抱在我怀里......永远......” 耳边是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颈边是他呼吸间缥缈游移的热气,还有那话中危险的暗示...... 京墨身体微微一颤,突然脑中闪过几幅画面,让她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启山......启山,阿墨好疼啊......” “乖,宝贝儿......放松......你真美......” ...... “啊恩......不要了......唔......” “阿墨......阿墨......让我好好疼爱你......听话......乖啊......” ...... 这,这都是什么啊! 张启山眯着眼,轻嗅着怀中软香,忍不住收紧了臂膀,将阿墨抱得更紧,他既满足又忍耐地喟叹一声,暗沉的流光在眼底不安分地跳跃,心底的燥热在看到阿墨羞红的小脸时,更是难耐。 “阿墨......阿墨。” “啊,啊?什么?” 京墨正被脑海中的画面羞得睁不开眼,此时却突然听见张启山的低唤,这让她如惊弓之鸟般,猛得缩了一下身子,眼睛更是心虚地不敢看他。 张启山本来只是一时想逗弄她,却没想到给自己挑起了火,但他再难耐,阿墨的反应他也是尽收眼底。 方才,她突然瞪大了眼睛,却又没一会儿紧紧闭上,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好意思的画面般,红晕从脸庞晕染到耳尖脖颈,整个人像只兔子一样缩了起来。 张启山联想到自己说的话,突然福至心灵,他挑着一抹坏笑,凑近眼神躲闪的京墨,轻轻摩挲着她通红的小脸。 “阿墨......你刚才,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没,没有!什么都没想!” “什么都没想啊~”张启山故意拉长声音,看京墨羞愤地偏过头去,眸光一闪,薄唇微张,便一口叼住送到他面前的耳珠,一只手似有若无地揉捏着她颈后的软肉, 京墨惊得微喘,却偏又挣脱不开张启山,只能被动地听他轻咬含吮中,发出的含糊的声音:“阿墨想起来了吗......我是怎么疼爱你的......记起来了吗?” “唔啊......” 张启山玩弄了一会儿,看到阿墨被刺激得眼睛都湿漉漉的,知道不能一下子太过火,便克制自己停了动作,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慢慢等她缓过来。 京墨虽然恼怒张启山的举动,但也通过刚才被刺激出的回忆,知道了他并没有说谎。 他们之间,的确是很亲密的关系。 但即使是这样,也不可原谅! 京墨闭了闭眼,等她缓过劲来就一把推开张启山。张启山自知理亏,也不恼,反而担心京墨这一动作。 “阿墨,你现在不能太激动知道吗?也不要做剧烈活动,小心身子啊!” 我就推了你一把,怎么就叫剧烈活动了! 京墨懒得跟他拌嘴,反正张启山那么沉,她推也推不远,也就没拒绝张启山再贴上来的举动,自然得靠在他垫好的抱枕上。 “说吧,我的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张启山看京墨认真地问,便也不再闹她。 微凉的秋风带来丝丝凉意,而房间内却是温情脉脉。 男人轻握着女人的手,温和的视线始终不离她左右,女人或浅笑或蹙颦,偶尔轻嗔一声,换得男人宠溺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好羞~ 第96章 真虚世界 齐铁嘴站在门外有些犹豫,不知道此时敲门是否会打扰到佛爷夫妻。他踌躇间,房门悄悄打开,恰是张启山准备出来。“佛,额.......” 齐铁嘴眉开眼笑的一声招呼还未出口,就被张启山一个眼神给堵在了嗓子眼,噎得他不行不行的。 张启山没理他,而是先向房间看了看,确定没听见什么动静了之后,这才小心地掩上门,转身对齐铁嘴说道。 “阿墨刚睡下,我们去书房谈。” 他低声说完,便率先往书房方向走去。 齐铁嘴见状,心里翻了个白眼。 好吧好吧,知道佛爷是心疼嫂夫人,唯恐吵醒她,但也不用在他这个孤家寡人面前这个样子秀好伐! 吐槽归吐槽,齐铁嘴手脚麻利地跟上了张启山后,提起京墨,却依旧是担心的语气。 “佛爷,嫂夫人......还是那样吗?” 张启山闻言,想起阿墨的身体,眼底微微一沉,低低地应了声“嗯”,心里生出了一丝无力。 本来以为阿墨之前身体虚弱,是因为受陨铜的影响比较大,等出了陨铜,自然就能慢慢恢复过来,这也是为什么他着急带阿墨离开陨铜的原因。 可出了陨铜之后,阿墨好了没几天,身体又开始虚弱,不仅吃不进去东西,连睡眠也不好了。 按理来说,孕妇应当是嗜睡的,可阿墨却相反,不仅入睡难,一点儿动静也能把她吵醒。 一开始,他陪阿墨换了房间,住在了会心斋的最深处,也是最安静的地方,阿墨的状况稍好了些,可临近春天,万物复苏,候鸟飞回,更别提那随处可见的麻雀。 张启山头一次对这生机勃勃的景象生了恼意,他甚至让人拿厚厚的布锦,覆盖了房间的所有墙壁,若不是罗寒说孕妇不宜接触皮毛之类的东西,他都要把冬天的地毯也铺上。 罗寒:......并不觉得你后来让人铺的软垫比地毯薄多少...... 好在,阿墨情绪尚可,或许是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有所察觉,所以不管吐多少次,她都会逼自己吃下点东西。 纵然晚上睡不好,也会按时窝在他怀里闭目休息。 ......乖巧得让他心疼。 齐铁嘴看佛爷情绪不佳,便知道嫂夫人身体还是没有好转。 之前,佛爷已经将嫂夫人失忆的那段过去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或许是有所刺激,嫂夫人竟断断续续地想起了一些片段,纵然不是全部,但照这个状况发展,恢复记忆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本来,佛爷一边要对付陆建勋这个小人和日本人,一边要联络旧部和东北张家的人,还要分心去照顾嫂夫人,纵使他能力超群,也是压力颇大。 嫂夫人之前有处理相关事情的经验,虽然没了记忆,可基础还在,稍一点就上手了。 佛爷见嫂夫人精神挺好,想着找点事儿给她做也不至于无聊,便将联络相关人员的事情交给了她,由管家和副官协助。 这样一来,佛爷的压力便小了些。可谁知道,嫂夫人没好几天,身体竟又...... 如今矿山事未明,陆建勋和日本人对九门虎视眈眈,偏他们到现在也没有多少有用的消息,急得张副官这几天,都差点儿要怀疑张家的情报网了。 嫂夫人这一病.....确是給佛爷雪上加霜。 “我们再去一趟矿山。” 齐铁嘴从思绪里回过神儿,就听见张启山这句话,着实吓了他一跳。 “可,可佛爷,那矿山不是炸了吗!” 张启山沉吟半响,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阿墨之前在陨铜中的时候,身体一度虚弱,我们离开矿山后,她好了没多久,又......” 齐铁嘴与张启山相交多年,此时一听他所说,立马就明白了张启山的意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佛爷是认为,我们,我们还在陨铜世界中!” 张启山知道这个想法略有些匪夷所思,可陨铜的力量太玄妙,它既然能造出一个虚幻世界,那在这个虚幻世界里再造一个也不是没有可能,况且,他的猜测也不仅仅是因为阿墨。 “这几天我们一直调查一些事情,你有什么感觉?” 齐铁嘴还沉浸在张启山刚才那句话,忽闻他换了个问题,禁不住一愣。 这问话没头没脑,什么感觉?能有什么...... 不对!他刚才还在想这个事儿呢,怎么就给忘了呢! 思及此,齐铁嘴着急地说道:“这些天的调查确实不顺利,感觉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张副官还因为这个着急上火,难道......是陨铜的阻挡吗?” 张启山点点头,又摇摇头,解释道:“这一切本就是虚幻,又怎么阻挡现实世界的消息。” 齐铁嘴恍然:“佛爷的意思是,我们没有收到有用的消息,并不是因为陨铜的阻断,而是这些消息,全部都是陨铜根据我们的心意而虚幻出来的。既然是虚幻,就没有什么有用没用之分了。” “这只是我的猜测,现在还不好说,所以我才要再去一趟矿山。” “那二爷......” 张启山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不告诉二爷。 “二爷如今没有来找我们,怕是还没有发现异样,他现在陪在夫人身边,没有确定消息属实的情况下,还是先不要打扰他了。” 齐铁嘴了然,以二爷对丫头的深情,这种怀疑性的猜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 第97章 怀孕前期 张启山带着张副官和齐铁嘴来到矿山,发现矿山口确实已经塌陷,但张启山仍不死心。 他不忍阿墨身体所受之苦,纵有些私心,希望能从陨铜上找到解决方法,但也并非失去理智。他怀疑他们并没有走出陨铜,不是毫无根据的。 就像他跟八爷说的一样,接连几天没有收到有价值的消息,这让他心里隐隐不安,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而且以他的了解,裘德考和陆建勋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既然他们有动静,那为什么张家的情报网却收不到任何消息? 一定有问题。 齐铁嘴和张副官虽然相信自家佛爷的判断,但面对已成废墟的矿山口也是一筹莫展,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一点一点地实地勘察。 张启山这些天忙里忙外,京墨也很焦虑。 她能感觉得到,离她恢复记忆的时日不远了,但脑海中总有种朦朦雾雾的感觉,好像最重要的部分都被模糊掉了。 不过,这些对她来说还不是最重要的,现在最让她头疼的是,她似乎完全丧失了一名医者的能力,对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她竟然毫无头绪,连最基本的诊脉也不会了! 脉有浮沉弦紧之分,之前她一搭手便知脉象的不同,可现在......哦,还在跳动......然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京墨头几天因为这个极其烦躁,后来帮张启山处理了几天事情之后,身体更加虚弱,再加上怀孕脾气大,心情更是不好,但看到张启山比她还难受的样子,她莫名就平静了。 她睡不好觉,张启山几乎一晚都合不上眼,但几次提分房都被他拒绝,看着他眼里的疲惫,她又愧疚又难受,有一次脾气上来了,直接就推他赶他走。 “你待在这里我更睡不着觉!出去啊!” 张启山本来的抗拒因为这句话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也不再说什么,默默地走了出去。 结果那一晚上她辗转反侧,难受的同时却也庆幸,好歹张启山不用因为她休息不好了,第二天黑着两眼圈出门,却惊愕地发现,张启山竟然就在她房门外的小厅里将就了一宿。 看着他坐在椅子上一夜,身体僵硬,眼里满是红血丝,却依旧对她笑得温柔时,她忍不住对他又哭又骂,却再也不敢说要跟他分房。 她吃不下饭耍小脾气,张启山放下公务亲自去给她做饭,她不吃他就一口口喂她,一直等她边吐边吃完这顿饭,他再去动筷子。 看着张启山对着一桌冷掉的饭菜狼吞虎咽,京墨又哭了,结果张启山又扔了筷子急急忙忙去安慰她,一顿饭谁也没吃好。 哭了两次之后,京墨对这个执着而强势的男人彻底没了脾气,或许是自己有意识的安神定气有了作用,她的情绪也渐渐控制了下来,即使张启山不陪着她,她也自觉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张启山从矿山回来的时候,心情有些沉重。 他和副官、八爷忙了一天,却没有什么头绪,见天色不早,也只能回来后再做打算。 京墨在院中等着张启山,这院子本身就是因为安静张启山才让她搬进来的,所以她看到只有张启山一个人进来也不觉得奇怪。 “八爷他们可是也回来了?” “恩,在前面吃饭呢。”张启山略低沉的心情因为京墨温柔的声音有所好转,他扶着京墨走向餐厅,边回应着她。 京墨无奈地摇摇头:“让他们来这里吃饭也是一样的,或者你吃完了再回来也行,你也不嫌折腾。”张启山坚持陪她吃晚饭,可同样的,晚上他也要议事,所以经常前院后院来回跑。 张启山知道京墨是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可他担心她的身体,又知道京墨吃饭少不得折腾,午饭有时陪不了她,他自然不能错过晚饭。 京墨看张启山只笑不语,就知道劝说再一次无效,只能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都说女人怀孕期间,是丈夫迁就妻子,怎么到她这里,就成了她迁就张启山了。 当然,她也就想想,要真仔细算起来,自然是张启山宠她更多。 “发生什么事了吗?看你情绪不高。” 张启山直视着京墨黑亮的双眸,沉吟了半响,才将自己的猜测和一天的收获告诉了她。 看京墨低头认真思考的模样,张启山心底一片柔软。 他知道,即使他的小妻子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心智坚强,聪明有主见,她是站在他身边的女人,而不是躲在他身后的菟丝草。 他愿意为她遮起一片天,保护她守护她,是源于自己对她的爱,而不是轻视和不尊重。 ——这一些,阿墨早就用她的行动告诉他了,可恨他......直到快失去她才认清。 所以,即使她现在怀着孕,身体不好,只要她问,他就会把事情告诉她,他相信阿墨,即使忧虑这些事,也不会让自己因此而疲累。她知道她自己最重要的事是什么,也同样,相信他。 京墨的确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在她看来,她既然问了张启山,那就只有两种结果。 一个是告诉她,他们一起解决;另一个是张启山不告诉她,是因为他能轻松解决......既然张启山稍动脑子就能解决掉的事儿,她最多当个听客听听就好了,她干嘛还费那个脑子,又不是自己真的闲的没事儿。 至于那种,明明事情重大,张启山却不告诉她,擅自做决定,理由是怕她担心神马的......会吗? 记忆未完全恢复的京墨对此嗤之以鼻。......当然,不久以后她就自己打脸了......至于罪魁祸首......呵呵。 “既然你说陨铜世界随心而动,那,会不会是需要我们所有人都不相信这个世界,这里才会有变化?” 京墨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了这个,好歹是看了那么多电视剧的人,应该套路都差不多吧? 张启山不知道京墨的想法,但对她提出的这个方向却感兴趣,吃完饭,便去找齐铁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最近收到了不少意见,所以反思了一下,是不是开车开得有点过了啊哈哈 恩,下面就是一段剧情了啊(正经脸.jpg) 至于说......佛爷人设崩了的......恩,我还是之前那个观点,同人文本身就是偏离了原作的,各个作者也只是在写出自己笔下的人物,所以,虽然伤心不能让大家都喜欢,但我还是会坚持写下去的,加油! 第98章 回家 张启山不知道京墨的想法,但对她提出的这个方向却感兴趣,吃完饭,便去找齐铁嘴了。 “哎呦,要是按嫂夫人这么说,那,那岂不是要让整座长沙城的人都,都质疑自己的存在?”齐铁嘴听了张启山的话,急得恨不得跳起来,在地上来回转圈,嘴里嘟囔着,“这里对我们来说是幻象,可对于幻象里的人......那就是真实存在的啊!” 张启山无奈地压住齐铁嘴,让他好好坐在椅子上之后,才说道:“你没明白阿墨的意思。你也说了这里是幻象,那幻象中的人与我们何干?只要我们这些‘外来者’相信这里是幻象就足够了。” 齐铁嘴瞪圆了眼睛,突然福至心灵。 “也就是说,当务之急是......” “二爷!” “二爷!” 二人异口同声。 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张启山不再犹豫。 “让副官回来吧,既然这里是幻境,那不管是什么消息,我们都不能相信,让他不用收集信息了。明天我们一起去一趟红府。” “好!” 第二日一早,张启山睁开眼,正要轻手轻脚下床,却突然顿住。 “阿墨?怎么起得这么早?” 京墨听见动静,笑着放下手中的衣物,转身拿过热毛巾递给张启山。 “你醒了?我也不知道,今天虽然醒的早,但感觉精神还挺好的,反正也睡不着,索性就起来了。” 张启山闻言却半点没被安慰到,推开毛巾,皱着眉扯过一旁的披风给京墨裹上,轻声斥她。 “你本来睡眠就浅,起得早还精神好,嗯?这些活哪里用得着你来动手,有这时间还不如多休息休息。” 边说,张启山边在心里埋怨自己。本来在阿墨身边他就睡得格外舒坦,这些天阿墨睡眠质量好了,晚上不再惊醒,连带着他夜里也放松了下来,再加上这段时间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他也确实有些累了,今天竟是连她醒来都不曾听见,真是太大意了! 京墨无辜地眨眨眼,小声辩驳道:“可我真觉得今天挺轻松的啊,没有精神不振。” 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埋怨张启山:“哎呀,你的披风我披着太长了啊,再说我也不冷!这些活?哪些活啦!不就是端个水拿个衣服嘛,我又不是瓷娃娃!” 关心她反倒被埋怨,好像前几天闹脾气不睡不吃的人不是她一样,张启山险些被孩子气的阿墨气笑,压下京墨试图扯掉披风的举动,接过她手中的热毛巾,轻轻拭着她的双眼脸颊。 “你啊,对我来说还不如瓷娃娃呢!瓷娃娃摔碎了还能听见个响,你呢?软绵绵的。” 张启山这话纯粹是调侃她了。阿墨虽然平时性情温和,但遇事刚烈,真要是有谁敢伤害她,不被阿墨咬下一块肉来,是别想轻松离开。 更别提她现在还有孩子,为母则刚,这可不只是一句话。 可张启山并不希望见到这样的阿墨。 他倒宁愿阿墨是瓷娃娃,这样的话,但凡有人碰了她,他都会听见响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果有人推倒阿墨,她第一反应不会是叫他,而是想办法推回去。 真的是软绵绵的,摔在地上都不会冲他哭闹得那种。 可自打阿墨怀孕以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虽然对着外人她没怎么变,可对着他,却是变得任性了,有时说的话跟个孩子似的,还会一边埋汰他,一边扯着他袖子不放,让人气笑。 可总忍不住再把她宠得娇气一点。 京墨听了张启山的话,不服气地要反驳回去,可惜张启山没给她这个机会。 “我......” “阿墨,你说我这是不是养了个女儿?” ??? 一直到张启山亲吻她后出门,京墨都没反应过来这是啥意思。 难道她这一胎是个女儿? ???张大佛爷还兼职这个功能,这都能看出来?? 京墨懵懵地坐在梳妆镜前,却发现她脸湿乎乎的。 ??? “啊!张启山!我才画好的妆啊,又被你弄湿了!” 张启山微微一笑,仿佛看见了阿墨抓狂的样子。 “佛爷,佛爷?”齐铁嘴纳闷地看着张启山,他们不就是在厅堂等二爷吗,佛爷这是想起了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张副官见怪不怪,心想,佛爷肯定是又想起了夫人。 以前的佛爷,那是一天到晚都不会松懈,正直得不能再直了! 可自从有了夫人,佛爷不知道怎么就萌生了......咦?夫人说的那个词是......啊对,恶趣味!佛爷就萌生了恶趣味,时不时得就捉弄一下夫人。 嘛,虽然夫人常常会气一阵,或者给佛爷一个白眼不理他,可在管家副官他们看来,这也顶多算是夫妻间的情趣,他们外人何必去置喙呢~ 咳,正事要紧,还是先随佛爷见二爷吧。 说实话,张启山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丫头是二爷的枕边人,更是二爷的爱人。爱人有异,二爷又怎么感受不到。 可话又说回来,虽然只是个幻象,但......那终究是丫头啊,二爷终是不忍伤害她,只好就这么一日日拖着。 幻境起自于他们几人的内心。 虽是有怀疑丫头,但二爷心中的那点儿犹豫不定还是会有影响,终不能使幻境破灭,甚至拖得时间越长,越会被幻境控制,使二爷更加犹豫,如此恶性循环,把人磨死在这里——直到张启山他们到来。 几人的一番叙谈,从理到情,算是打破了二爷心中最后的一点迷雾。 是啊,真正的丫头,还在等他回家呢,他怎么能止步于此,屈服于一个幻影! 最难的步骤已经解开,回家,也只是时间问题。 几人出了红府的门,发现街上的人全部都静止不动,好像一尊尊精致的玩偶一样,他们就知道,回家的钥匙已经握在手了。 张启山心神一动,突然想到什么,抛下副官他们就跑。 “哎哎哎,佛爷你去哪儿啊!” 二爷拦住想要追随去的副官和齐铁嘴,安慰道。 “别慌,佛爷应该是担心嫂夫人会被这种场景惊到,回去了找她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去矿山,等佛爷回合。” 京墨的确被惊了一下,任谁发现身边人突然静止不动,恐怕都要被吓到。好在,她知道张启山这些天一直在找寻出路,所以回过神来,也能猜到定然是他们那边有了进展。反正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索性就寻了一处远离旁人的开阔地带等待。 张启山看到安然无恙,甚至是悠闲的京墨时,才算真正松了口气。左右剩下的路有他在,只要此时阿墨安好就好。 回程的路,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再进矿山,大家才发现,原来他们一直在迷雾里原地打转。 只是几人没想到,在这里会看见陈皮。 他最终还是陷入了这场泥潭。 按理说,有二爷这个师父做后备,有码头的生意做支撑,陈皮何需和陆建勋等人混在一起,甚至,和日本人纠缠在一起,这岂不是与虎谋皮。 又或者,他为什么一定要进入这陨铜中来呢,他不知道这里全是幻象吗? 几人不解。 唯有京墨,想起在红府几次遇见陈皮和丫头时,那隐隐的违和感...... 或许爱而不得,真的能把人逼疯吧。 “走吧,启山。”京墨挽住张启山的手,冲他笑笑。 “生死由我不由天。每个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些代价。” 张启山看着京墨温婉的脸庞,竟是不知道她说的是陈皮还是......谁。第99章 离别 “哎呦我的天啊,可算是回来了,这一趟把我老八折腾的。” 齐铁嘴刚一进会心斋,就摊在椅子上,就连张副官嫌弃的眼神也当没看见。 解九爷的生意受到了日本人的冲击,再加上担忧张启山他们,索性连自己的房子都不住了,直接搬到了会心斋,这会儿张启山等人回来,他也是第一个知道的。 “佛爷,裘德考疯了。” “嗯?”张启山可没有齐铁嘴那么放松,安顿好阿墨后,他现在最急切的事就是把长沙这堆烂摊子解决完,然后带阿墨回家,好好养身子。 “据说是做什么长生不老的美梦,沉迷其中,疯了。”解九爷不无讽刺地说到。 张启山挑挑眉,这算不算阿墨说的代价? “日本人已经不成气候,可还有陆建勋那里,霍家......” “陆建勋那里,也已不成问题。”张启山握了握手中的盒子,意味深长地说道,“只是霍家那边,还麻烦九爷去劝说一下,此时我去,恐怕会刺激她们。” “好。” 晚上。 “所以,你打算把陨铜送过去,让张家的人杀了陆建勋?”京墨一脸疑惑,怎么也不明白这之间的关系。 张启山抱着京墨,嗅着她身上的清香,慵懒地答到。 “唔,对。你知道,我父亲这一支并非本家,可我为什么是现任的张家家主吗?” “什么?”京墨听不懂,这怎么又绕到这里来了。 “本家的图腾,是麒麟。” 京墨点点头,回应道:“而你身上的是穷奇。” “对。本家,已好久没有‘麒麟’诞生了。可惜,张家还未等到‘麒麟’,就等来了日本人的铁骑。”张启山每次回忆东北的事情,都是心一沉。 “本家受到重创,退居隐后,修养生机,可张家不能无主——至少,明面上不能没有。” “所以,虽不是本家,但却身负穷奇的你,是家主的最好人选。”听到这里,京墨才算是理顺一条线,恍然地接下张启山的话。 “对。”张启山蹭蹭京墨的脸,好像这样可以把内心的阴霾散去。 “虽然是家主,但有些事情,是本家才能知道,并且解决的,当然,这不是为了架空我,而是为了保护。” “保护?” “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本家的血脉,注定了有些事情他们要肩负,要承担,不告诉张家其他族人,也只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就像陨铜的事情一样?需要交给本家处理?” “不仅如此,就连那座矿山,还有墓里的东西,这已经不是我能触碰的了。”张启山虽然这么说,但神情却无遗憾或者后悔,“只要确定它不会伤害到长沙,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京墨看着他,微微有些出神。 当断则断。说的容易,可真正像张启山这样,严格控制人与生具来的好奇心,始终遵循自己初衷本心的,又有多少。 陆建勋死了。 可这件事在长沙城,就像一粒沙一样,一点水花都没翻起来。 霍家的长辈亲自登门道歉,霍三娘被罢免家主之位,张启山也无意再在这件事上纠缠。 好像突然之间,所有的事,都在这座古城里,尘埃落定了下来。 可张家,才刚刚开始。 “阿墨,阿墨,你开门,你开开门好不好。”张启山绷着一张脸,却语气轻柔地隔着门哄京墨。 张家的管家和下人在楼下偷偷张望,憋笑憋得实在辛苦。 张副官早已躲在一旁,和罗寒吃点心喝茶,好似不关心自家佛爷一样,实则小眼睛频频向楼上瞄去。 “哎,你们说佛爷这样,还得要多久啊。” “噗,咳咳咳,谁知道佛爷又怎么惹夫人了,这都一周了吧,夫人说把佛爷赶去书房睡,还真就没让佛爷进过门!” “是啊是啊,我去送点心的时候听见夫人说话,说佛爷要是进门,她就去客房睡,话里端的是委屈。” “哎哎哎?不会佛爷......真做什么对不起夫人的事了吧......” “瞎说!你何曾见过佛爷有过别的女人!” “那,难不成是夫人怀孕脾气格外大?” “嗯......有可能哎,但是夫人对我们还是和颜悦色啊,只是对着佛爷......” “哎,小葵,你服侍夫人,你怎么看?” 被问到的小葵忍不住身体一僵。 她怎么看?她能怎么看! 夫人和佛爷闹脾气,她是见过的,可这次夫人好像真生气了。 隔个十分钟,佛爷就要把她叫去,或者让张副官问她,夫人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时不时还要让她给夫人送个水果点心。 夫人呢?佛爷送的一概不收,佛爷说的一概不听。左右夫人自己就是大夫,还有罗小姐在,怎么也不会让自己身子有佯。 只是苦了她小葵,在两人之间,着实煎熬。 要说有什么事让京墨这么生气,无他,因为她的记忆完全恢复了。 包括那些......哼! 虽说她现在也不是很生气了,但一直以来,她想惩罚张启山这件事因为各种原因耽搁了下去,一旦想起来,就让她各种不舒服。 反正现在张启山也没什么军务,在家的时间也长了,她可以可劲地折腾他,还不用担心耽误正事,哼。 张启山呢? 就算一开始他不明白,到现在他也是门清了。 如果阿墨真的生气,冷静下来她也不会隔绝彼此的交流,毕竟,有些事情,就是因为没能沟通好才会让误会加大,冰雪聪明的阿墨是不会用冷战这么低端的手段的。 可一周时间了,他连门都进不去,这只能说明,阿墨是在故意折腾他。 他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好好配合了! so,张府的这一幕,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直到整个长沙城都隐隐在传张大佛爷惧内时,京墨才停了下来。 京墨睡梦中闻到熟悉的气息,忍不住凑上去靠住。 “呵呵......阿墨啊......” 张启山看到自己的手被阿墨枕在脸颊下,忍不住爱抚她睡得晕红的小脸,就着弯腰的姿势,顺势躺在她侧,满足地抱着她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京墨看见自己窝在张启山怀里还愣了一下。 昨晚......是自己放他进来的? 嘛,算了,这么长时间,也折腾够了。 “阿墨,早。”张启山醒来便一垂头,把脸埋在她颈窝,沙哑着嗓音问安。 京墨好久不跟他亲近,耳边的气息让她微微颤了颤,忍不住推搡他。 “起来啦,今天早上我要喝粥。” “呵呵......”张启山忍不住爱恋地摸了摸她,宠溺地说,“好,待我服侍夫人起床后,便去做粥。” 京墨不自在地摸了摸肚子,伸了个懒腰,躲开他的碰触,嘟囔道:“哪里需要你去做,小葵知道呢。” “好,快起来吧。医生说你现在要适当活动活动才好。” “医生?哪个医生?我就是大夫好嘛!让我再躺会儿嘛。” “好好好,那我......” ...... 好像一切云谲诡波都已经消散而去。 好像所有的事情已经完结不在。 可他们彼此不说也心知肚明。 在国家这种危机的局势下。 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此时的平淡生活。 此时的相处。 都像是, 偷来的。 “启山,我不要求你放下这长沙城带我远走高飞,你有你的责任,有你的抱负,有你放不下的执念。 这一次,我听你的话,乖乖地离开。 但你记住,我并非自愿离去,而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孩子。此刻的分离,是为了再遇。 若你不来,我就带着宝宝去找你。 若你还想下一世见到我,就活着回来。” 一张纸,根本写不了几个字,可京墨知道,她要传递的信息,张启山能懂。 大战在即,她听从张启山的话,转往北平,有新月饭店的庇护,她可以安然度过此劫,即使有难,终是性命无忧。 可张启山...... 她离开,一是为了孩子,二,也是为了给张启山一个信念。 若她留在长沙,最终一家人一起赴死,张启山或许会悔恨自己保护不了她们,但也没什么遗憾了。 可她偏不要,她要告诉张启山,若是他死了,她就自我了断。 到那时,她的死不是因为日本人,不是因为家破人亡,而是因为他,甚至下一世,他也别想拥有她。 或许别的人说什么下一世,还会觉得荒谬,可张启山知道她的来历,知道她来自另一个世界。 张启山绝对忍不了,哪怕是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他也会来见她。 这场战争,她当然知道结果。 可她不知道张启山的结果。 她太了解他了,哪怕是拿孩子作威胁张启山说不定也无动于衷,因为他知道她下不去手,所以她要给他一个必须回来的理由,一个信念。 而这个信念,一定是源自她。 信是罗寒送的。 她是战地医生,此时更不会离开。 罗寒看见张启山握着信件一言不发,手指用力得泛白,忍不住撇开头,退出了房间。 张副官也跟了出来。 “你要去哪儿?” “嗯?”罗寒不解地看了张副官一眼,笑着答,“我是战地医生,你说我去哪儿?自然是哪有伤亡去哪儿了。” “那......保重。”张副官半天,也只是吐出这一句话。 罗寒诧异地看了看他,这货今天竟然没有毒舌她? 算了,医院还有一堆活呢,况且......估计以后也不一定见面了吧...... “嗯,你也是,保重。” 罗寒潇洒地挥了挥手,掩去眼底的一丝惆怅,转身就走。 “等等!罗寒!战场什么情况都有,纵然是救人,也要护全自己!” “......嗯......还有事吗?” “还有......若一切都结束还能再见面,我有话跟你说。”张副官低头笑笑,说完整了整军帽,戴上后便离开了。 罗寒一怔,这人......神经啊! 忽略心里的那点儿怪异,她摇摇头,走了。 你有你的使命。 我有我的责任。 战场相见, 唯愿安好。 第100章 完结 几年后。 “妈咪呀!救我啊!爹爹要谋杀亲子了啊!” 宁静的庄园被一声喧嚣打破 ,京墨手一抖,浇花的水顿时洒在了衣裙上。 无奈地放下水壶,京墨转身伸长了双臂,等待“阿麟小炮弹”撞击自己。 “混蛋!还不下来!不知道你娘亲身子弱吗!” 京墨:......算了,她不是对这混乱的称呼已经免疫了吗。 当年张启山拼了一条命回来,终是没有死在战场上。九门半数存活,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惜,后来国家成立,像九门当初做的那些盗墓事,自是国家所不能容忍的,再加上对资本家的讨伐...... 好在京墨早已有预料,把半数家产全部转往国外,说服了张启山跟她出国,待国内稳定再回来,顺便带走仅剩的九门。 那时,九门着实消沉了一段时间。 没死在战场上,却险些死在政治上。 纵然理解国家的做法,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好在,解九爷本身就懂外贸,再加上京墨的资金支持,张启山等人也是身怀各艺,在国外开家公司养活他们这些人还是可以的。 可能是受到国外开放风气的熏陶,连齐铁嘴这个算卦的现在都跑去研究占卜啥的,更别提从小生活在这里的阿麟了。但因为张启山和她都不曾断过对他的中式教育,所以庄园里经常会听到“妈咪”“娘亲”“爹地”“爹爹”“爸爸”这种混乱的称呼。 张启山&京墨:...... 算了,左右孩子没长歪,称呼啥的,随他吧,反正在外人面前还是规矩的。 他们办的公司越来越大,虽然几经波澜,但却是蒸蒸日上,张启山他们也有意收留一些中国工人,慢慢地,竟然闯出一番名气。 当年她去北平的时候本想带着丫头,但奈何,丫头和二爷了无牵挂,唯有彼此,始终不想分开,只能任丫头留在长沙。 没想到,这些年,竟也平安过来了,最终也被她带出了国,只是丫头的身子......到底不如之前了。 尹新月留在了国内。听说建国之初,能屈能伸的尹老板便把新月饭店主动上交给了国家,但依旧留在了饭店当老板,现在,新月饭店已然改名,发展成了国家大酒店。有这个背景,纵然有政治风波,新月也能平安度过。 还有罗寒和张副官。 虽然之前她隐隐觉得二人之间或许会发生什么,但没想到......会如此波折。 二人在长沙分散,罗寒加入了□□,而张副官一直跟随张启山,一别就是好几年。 最终俩人,一个手受了伤,再也拿不起手术刀;一个......如今还在医院,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以前罗寒就像是住在医院一样,现在竟也是。 只是原因不一样了。 不过好在,医生说张副官情况日渐稳定,想必醒来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运行。 经历了风霜雨雪, 才觉得彼此相伴, 是多么难能可贵。 你有你的使命。 我有我的责任。 战场相别, 唯愿安好。 若是上天垂怜, 还能活着相见。 执子之手, 此生不负。 “启山,我们回家了。” “好。” “还不过来!你要贴在你娘亲身上多久!” “妈咪!你看他呀!” ......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没想到这就结局了。结局我想了好久,一直卡文,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这个结局或许不完美,还有点感伤,但我觉得,平淡,真的是最好的结局了。 我有想过欢乐的结局,让所有人都完美,但太过完美的太不真实。 虽说本身这文就不真实,但我还是这么写了。 正正好好的一百章,两年,拖了很久很久,很抱歉,真的觉得好难写。 这是我第一篇完结的小说,说真的,我不知道自己竟然真的把它写完了。 连写这篇文的初始原因我都忘了。 虽然一直没更文,但却一直惦记着。 或许这是每个作家的心理吧。 我不是个合格的作家,甚至连作家都称不上。 但还是希望你们喜欢。 最后 推荐新文【星际】有,有人要吃熊猫啦! 一只熊猫幼崽征服星际大海的故事。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